人不如鳥
之後,苒苒姐就領著我走進了一個包房,她手中提著八哥,明明是一副高視闊步,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兒,卻因為手中的八哥大打了一個折扣。
不過苒苒姐也沒在意,她隻是自己找了一個位置坐下,然後叫我跟上。
我跑到了苒苒姐的身邊去,苒苒姐就抽出了一支煙,讓我給她點上,看著苒苒姐的這個舉動,我就忽然想起來,那天苒苒姐除了給我手表,還給了一個打火機。
這打火機我那時沒有在意,也不知道被我放在哪裏了,這突然想起了這一遭,我臉上冷汗都冒出來了。
好在苒苒姐沒和我計較,見我半天不動,從自己的身上又掏出了一個打火機,讓我給她點上。
我鬆了口氣,趕緊給點上,苒苒姐就拿著煙,朝自己的口中塞了去。
因為打火機的這事兒,我也想起來了我之前的打算,我總感覺周哥今天怪怪的,為了安全著想,我就給苒苒姐說我想要把手表放在她這裏兩天。
當時苒苒姐的表情都變了,她目光冷冰冰的,看著我,說咋了。
我心裏有點慌,也不可能說實話,隻能給苒苒姐說這兩天我們學校的小偷有些多,我怕放在寢室丟了。
話音落下,整個包房就陷入了寂靜。
半晌,苒苒姐才帶著譏諷的開口,說我不知道隨身帶著啊。
她說話的時候冷冰冰的,我一下子就不知道該怎麽說了,好在苒苒姐也沒為難我,隻是伸出來自己蔥白纖細的手,說,拿來。
聽見苒苒姐這麽說,一股喜悅就朝著我心窩子鑽了過去,也不敢多問,就連忙從手腕將手表摘了下來,遞給了苒苒姐。
其實說真的,我還想要把身上的三千塊錢都給苒苒姐,但我又害怕苒苒姐嫌棄我事多,幹脆就忍了下來。
結果竟然是苒苒姐見我這個樣子,多問了一句,問我是不是還有別的什麽要給她的。
我當時眼睛都瞪大了,也不遲疑,趕緊把身上的三千塊錢都遞給了苒苒姐,同時還有我的手機。
苒苒姐看我這樣,噗嗤的一聲笑了出來,嘴巴裏吐出來的都是嘲諷的話,聲音極為不好聽,她說我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說她的手表也就算了,怎麽三千塊錢和一個破手機都敢給她。
我臉上紅的好像一個猴子屁股,有點尷尬,也不知道苒苒姐現在心裏是怎麽想我的,會不會覺得我大驚小怪。
不過要是讓我把錢和手機從苒苒姐的那兒拿過來,我卻怎麽都不願意的,鬼知道周哥今天到底會幹什麽啊。
苒苒姐笑話了我一會兒,然後就接過三千塊錢,說手機是隨身物品,讓我還是拿著好了。
她都這麽說了,我也不好意思勉強,隻得灰溜溜的把手機收回了自己的褲兜。
其實,苒苒姐能夠幫我把手表和三千塊錢收著,已經讓我很意外了。
之後的時間,苒苒姐又不斷的逗弄著八哥,今天苒苒姐走的比較早,她說夜裏冷,害怕自己家八哥感冒了、
我當時心裏酸溜溜的,再次覺得人不如鳥!
苒苒姐走了之後,我也覺得無趣,幹脆就走了出來,結果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江明月!
還真是江明月!
她這時候穿的花裏胡哨的,臉上也抹著濃濃的一層粉,隻是就算這層粉如何深厚,她依舊白不起來,甚至因為她這幅妝容,有幾分惡俗。
我看見江明月這個樣子,心裏也有點兒怵,摸不清楚她到底是受了什麽刺激。
接下來,我就看見江明月一直偷偷摸摸的,她走路的時候甚至放緩了腳步聲,一雙烏黑的眼睛也在不斷的四處張望著。
這黑妞到底是在幹嘛?我心裏有些好奇,又想著今天江明月父親來學校的事兒,幹脆就走上前,在她背後,輕輕的喊了一聲,“江明月。”
她被我嚇了一跳,整個身體都繃緊了,之後就欲蓋彌彰一般傻笑著,說她不是江明月。
一邊說著,江明月還直接說我認錯人了,她先走了。
她的腳步放的很快,好像我是什麽洪水猛獸一樣,鬼使神差的,我就抓住了江明月的手腕。
別說江明月嚇了一跳,我自己都被嚇得不輕,不過我終究還是比江明月聰明,我就說我同學失蹤了,父母都來學校了,我看著她眼熟,想看看她是不是我同學。
江明月先是不斷地掙紮否認,見我不放開,她終於是轉過了頭,說是她又怎麽了。
她轉過來頭的時候眼裏麵還帶著淚花,讓我覺得有幾分可憐,也有一些尷尬,她的這個樣子,就好像是被我弄哭的一樣。
雖然江明月是一個黑妞,但作為一個男孩子,弄哭了女生還是讓我有幾分尷尬。
想著,我就帶著尷尬的給江明月道歉,說我不是故意的,隻是有點兒擔心她。
結果江明月就愣住了,她扯著我,說我真的擔心她嗎。
一邊說著,江明月的臉上還擠出來了一個笑容,讓我看的心裏不是很好受,我隻是給自己扯住江明月的手腕找一個理由而已,並不是真的擔心江明月。
可她現在這幅樣子,我愣是沒有辦法說實話,當下也隻能昧著心,說真的擔心她。
之後江明月就笑開了,她說謝謝我,還說我是她十六年來的第一個朋友。
說這句話的時候,我還看見江明月的眼淚一直刷刷刷的不要錢的掉下來,偏偏她還笑著一個勁的拿手去把臉上的眼淚擦幹淨。
我在一旁看的心裏難受,江明月的這種感受我也有,不過沒她強烈。
畢竟我要是和江明月一樣悲觀,估計早活不下去了,要說不幸,我比江明月不幸多了。
不過見江明月這樣,我也不好打擊她當下就忍著心裏翻騰的情緒,轉移話題問她怎麽回事,學校不去,家也不回。
江明月一下就陷入了沉默,她眼淚也不擦了,整個人都有點呆,過了半晌才給我說她嫌家裏人煩,不想要回家。
我心裏有些覺得江明月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但我也不會直說,就給她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她家人很擔心她,讓她快點兒回家去。
江明月估計是真把我當朋友了,她之後拽住我吐槽了很多,一直說她爸媽對她怎麽怎麽專製。
說到最後,她還說她父母對她保護過度了,每天還有門禁,她覺得被憋的喘不過氣來。
江明月一邊說著,表情還有一點兒難看,看著她的這個樣子,我哪裏還有什麽不知道的,她估計是想要回家的,隻是在鬧別扭。
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就胡扯著,說家人才是無條件對你最好的人。
她好像還有所感觸,不過就是憋著一股氣,愣是不說一句回家。
見她這個樣子,我也不好勸阻她,就給她說讓她保持聯係,早點回家,別讓我們擔心。
當時江明月就開心的很了,她還連連抓住了我的胳膊,一直給我說什麽遇見我真好之類的話,甚至還掏出了手機,非要記一個我的電話。
我也沒拒絕,接過她的手機輸入了號碼。
之後,本來我已經打算離開了,結果江明月不讓我走,她似乎有說不完的話,拉著我就是羅裏吧嗦的說了一大堆。
她說她最近遇到了好幾個有趣的人,這幾人和我一樣不嫌棄她黑,甚至對她可好了,總是帶著她去玩。
說到這裏的時候,江明月的眼睛都已經亮了起來,我心裏卻無端端的覺得不對勁,這黑妞怎麽可能出來兩天就找到了好幾個不嫌棄她黑的人,還總是帶著她去玩。
並不是我看不上江明月,實在是江明月這黑的有些太不好看了,別人黑都隻是一般黑,她直接就黑的快像一塊兒煤炭,讓人帶著出去都覺得丟臉。
雖說還有黑人的存在,但在我們國家,像江明月這麽黑的,還是一個妞,真的很不好混開。
不過我也沒有多說什麽,反正江明月和我的關係也不是特好。
之後又聊了一會兒,幾個畫著濃妝,穿的妖裏妖氣的,看著就很不正經的女人走了進來,她們一進來就看著江明月,口中親切的喊著小明月,看都沒看我一眼。
看見這些人,江明月的眼裏都是笑意,她笑嘻嘻的看著我,說她先離開了,和朋友們去玩了。
我皺了一下眉頭,到底是什麽都沒說,這群人給我的感覺就好像小太妹一樣,真不知道江明月是從什麽地方找來的。
江明月走了之後,我也沒必要留在KTV,直接就從前台走了出去。
就算是夏天,到了晚上也依舊是有些許冷的,我瑟縮的打著抖,抱住了肩膀,本來苒苒姐走的時候還不算太晚的,可和江明月聊了一會後,外麵的萬家燈火直接滅的幹幹淨淨。
所以路上,除了昏黃的路燈,就是清清冷冷的月光,人也寥寥可數,我心裏也有一些犯怵。
不是說我人慫,大晚上的就不敢走夜路了,實在是今天人少的有些可怕了,讓人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