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飛花
羽瞳聽到花姐要看秦落落的笛子,忙在雲層中咳嗽了一聲,提醒秦落落千萬不能把自己的兵器交到對方手上。
秦落落心裏還在惱怒羽瞳剛才嚷她那一嗓子,聽到羽瞳咳嗽手一伸將笛子遞到花姐麵前:“你看吧。”
她的手在袖中捏了一個手決,如果眼前這花妖真的要搶笛子,那就等著挨她一記翻雲掌吧。
花姐雙手將笛子接過去,她嘴角顫動的扯出一個笑,眼睛卻已經盈滿了淚光,手一寸寸的將笛子摸過去,神情中有著萬般的眷戀和千般的不舍:“真的是飛花笛。”
眼淚貼著她的臉頰滑落,她忙側頭不讓淚水遞到笛子上:“看到舊人遺物情難自禁,失態了。”
“你和飛花逐葉門有舊?”秦落落看她眼中的情真意切不像是裝出來的。
花姐的手指拂過笛尾那一簇飛花:“這就是我。”
她嘴角浮起一個苦澀中帶了點羞澀的笑:“飛花逐葉門第一代門主姓葉名清歡,我的名字叫飛花,這個名字還是他給我取的呢。”
飛花逐葉……
秦落落實在沒想到飛花逐葉門還有這麽一段略顯俗套的舊情,她一向巧舌如簧,奉承話更是張口就來:“前輩想必和葉門主當年也是一對璧人,隻是不為世俗所容才不得已分開,我也沒想到今日前來會讓前輩睹物思人徒增傷感。”
“你這小嘴可真夠甜的,我也想有睹物思人的資格,可惜當年的我還隻是一棵樹。”花姐的目光迷茫而悠遠的沉浸在回憶中:“他最愛在我的樹下吹笛子了,我沒有手為他鼓掌,也沒有嘴為他喝彩,隻能為他開出最豔麗的花。”
她垂下眼手指細細描過玉笛上飛花的輪廓:“他走的時候來和我告別,他在山上住的不開心所以要走了,我舍不得他又無可奈何隻能讓花瓣代替眼淚,其中有幾片落到他的笛子上,他竟將這花瓣封入笛身,說我雖然是一棵樹卻是最懂他的,所以他要帶著我一起走過千山萬水看遍世間繁華美景。”
羽瞳雖然也喜歡聽故事,可眼下張靈骨的氣息越來越弱,她衝秦落落使了一個眼色,示意秦落落趕緊拿回笛子走人。
花姐抱著笛子沒有給秦落落開口的機會:“樹木修行自來就別的更難一些,待我修成人形去尋他,他已經過世快六百多年了,好在他還留下了飛花逐葉門……”
阿月站在蜈蚣背上冷冷的說:“姐姐可別忘了,一百多年前飛花逐葉就已經滅門了。”
“若不是我要渡劫,魔魘山怎麽有機會對飛花逐葉門下手?”花姐咬了一下唇將笛子遞給秦落落,目光定定的看著秦落落:“可是吹花笛還在,飛花令還在,那飛花逐葉門也不能算是滅了,對不對?”
秦落落尋思著這位和飛花逐葉門淵源頗深,自己在曲譜上正好有些研習不太明白的地方,不如順著她的話說,討了她的歡心對自己才最有好處,忙點點頭伸手去拿笛子:“那當然了,飛花令還在呢,前輩你也還在呢,飛花逐葉門怎麽能算滅門?”
“你說的對。”花姐就勢一把抓住秦落落伸過來的手腕,用力一拉帶著她往夜空飛去,留下漫天的花雨。
留下羽瞳和阿月在空中麵麵相覷。
藤蔓在花姐離開後就開始枯萎,花瓣離開枝頭飄零成泥,從地下冒出一團黑氣,黑氣中走出敲鑼人,他怪笑兩聲:“喲,這就打完了?”
羽瞳一見到他就急忙對他招手:“快,快來呀,張靈骨受傷了!”
“他不受傷我還懶得現身呢。”敲鑼人身邊冒出屍殂,屍殂的肋骨在背上圈成一個籠子,籠子裏關著汪林海,他揮揮手屍殂解開籠子把汪林海放了出來:“我隻會殺人不會救人,老汪,你去看看。”
阿月眼珠子一轉,覺得自己找到了台階:“喲,這不是烏老仙身邊敲鑼的那個嗎?老仙兒最近還好嗎?”
“阿月姑娘。”敲鑼人微微佝僂著腰,姿態看起來非常的謙卑:“好久不見。”
“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都是老相識了,沒法打了,都散了吧。”阿月一揮手示意下麵的妖兵都散了,她踩著蜈蚣落到雪兒身邊小聲說:“你趕緊回去告訴相公花姐的事,這邊我來周旋。”
雪兒點點頭帶著一眾妖兵回了旋風山。
阿月轉頭對著敲鑼人皮笑肉不笑的說:“老仙兒真是交友廣闊啊,居然連雷息的兒子都認識,蠱毒山自古三不沾,難道老仙兒想要打破這個規矩了?”
“阿月姑娘說笑了,蠱毒山的規矩是誰都不能破的。”敲鑼人虛虛的往西邊看了一眼:“老仙兒眼下在黑石城,看到這邊雲色古怪讓我來看看,卻不知道是阿月姑娘在大顯神通,早知道我就不來了。”
黑石城離旋風山不過三百多裏,大漠這一邊自來天地廣闊,剛才雪兒炸轟天雷的動靜那麽大,被看到了也很正常。
“我時刻記著老仙兒當年對我的恩情呢,既然老仙兒就在左近,我是要過去給她老人家請安的呢。”阿月很是客氣的說:“就勞煩你引個路吧。”
雲層之上汪林海看了一眼張靈骨的情形,沉吟了一下又低頭看了看敲鑼人和阿月,他歎了口氣:“是火蜥蜴的蜥火,外麵的叫法是轟天雷,你們還真是誰不好惹就偏惹誰,傷成這樣可不好醫啊。”
羽瞳忙催動白螭往南飛:“我家和蒼山懸壺宮自來交好,懸壺宮的醫術天下無雙,我這就帶張靈骨去求醫,天底下沒有懸壺宮治不好的傷。”
“他這個傷隻怕懸壺宮也束手無策啊。”汪林海在張靈骨身邊盤腿坐下。。
白螭低吼一聲往南疾馳,敲鑼人卻沒出手阻止,可見也是明白張靈骨是千山後人,如果張靈骨死了那他們這不得好死的詛咒就永遠都解不開了。
羽瞳有點擔憂的伸手想探探張靈骨的脈門,她的手剛碰到張靈骨的手腕,張靈骨艱難的掙紮了一下,睜開眼睛用壓抑的語氣說:“不要……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