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鬼泣

  “先甜後苦,你先說好消息吧。”童言興致勃勃的配合宋老九。


  “好消息就是四大判官中最擅長畫符的打聽到了。”宋老九說:“這個人姓金,據說本來是個相貌英俊的男子,可練了屍道以後容貌盡毀,所以他不但擅長用符還很擅長易容術,特別擅長做人皮麵具……”


  “他在凡世行走得了個稱號叫千麵銀狐,法器是一麵黃金打的鏡子,所以修仙界都叫他金鏡子。”童言打斷了宋老九的滔滔不絕:“九哥,你的消息已經過時了。”


  “你們知道了啊。”宋老九幹笑了兩聲,卻沒有半點不好意思:“再說壞消息,上次給你們的萬仙宗來底家堡收屍的弟子名冊,隻怕裏頭有遺漏,據說在護送底少堡主來萬仙宗的路上遇到了伏擊死傷不少,可最後清點屍體和傷員,卻有兩個人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這兩個人的名字我還沒弄到。”


  他笑眯眯的說:“我這個人做生意一向很公道,消息不對也會如實告訴買家,畢竟做我這一行誠信才是金字招牌。”


  “這事你讓蛤蟆傳個話就行了,親自跑一趟也太客氣了。”童言看宋老九從椅子下麵的抽屜裏端出來一盤晶瑩剔透的葡萄,他接過來吃了一顆:“嗯,好吃。”


  “北邊剛運過來的,那邊風沙大,可葡萄和蜜瓜特別好吃。”宋老九笑眯眯的說:“特地帶回來回饋客戶的,這年頭,客戶得處成朋友,生意才能長久。”


  童言連吃了好幾顆,抱著盤子不想撒手了:“你是去鎮上高家收銀子吧?你把懸壺宮一個八流弟子介紹來治病,你收了高員外多少啊?”


  宋老九一聽就知道他們和司徒卿撞上了,他仍舊笑得很和氣:“高員外有個朋友是我的老客戶,這不是順手幫個忙嘛,那位司徒大夫可不是八流,他是懸壺宮金針堂堂主的高徒,醫術很高明的,我和他合作過好幾次了,每一次都藥到病除,對了,你們要是想買懸壺宮的丹藥,什麽驅毒丸,駐顏丹什麽的,找我!不用排隊等還能給你們個友情老客戶價,八八折。”


  “您可真大方。”童言忍著饞將盤子端到若有所思的秦落落麵前:“落落,可甜了,吃點唄。”


  張靈骨對宋老九說:“我和你換的兩個消息,一個我早一步知道了,還有一個有遺漏,那可換不到你想要的消息。”


  “世上的消息多的是,不換這個換點別的也行啊。”宋老九眼珠子一轉,落到張靈骨手中的鬼麵具上,再看看滿目瘡痍的河灘:“幾位這是遇到事了?”


  他笑容掛上臉上卻像是畫上去的,看久了還覺得有些陰沉:“能有這個麵具,不是小老弟是鬼泣崖下哪位鬼王麾下啊?”


  張靈骨一聽就明白宋老九是誤會他了,他低頭看看手裏的鬼麵具:“這是我撿的。”


  “鬼泣崖的鬼麵那是麵在人在,麵離人亡……”宋老九臉上的笑容不見了:“五年前聽說追殺星河的就是鬼泣崖的人,今天遇上了小老弟,還勞煩小老弟給我帶個話,底家的事鬼泣崖還是莫要摻和的好。”


  一直在旁觀乖巧觀望的魘兒小聲問張靈骨:“殿……鬼泣崖是什麽地方啊?”


  張靈骨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童言說:“是座山吧。”


  “說你傻你還真是不聰明。”秦落落吃著葡萄翻了個白眼:“鬼泣崖可不是什麽好地方,有句流傳的不太廣的話,叫昔年魔魘山,今日鬼泣崖,懂了嗎?”


  “你的意思是,鬼泣崖是魔教?”張靈骨看向秦落落,又看向自己手裏的麵具:“就算是魔教為何遮頭擋臉的?還用什麽不棄蟲來保證他們就算失手死了不能被確定來曆呢?”


  “也不算魔教吧……”秦落落遲疑了一下說:“這事我也是偶然聽師父提起過一次,越是大的門派勾心鬥角越多,有才華有資質也未必能得到重用,有時候還會被欺負和打壓,有些弟子受不了的就會跑,這種跑既不算出師也不算出門,可以算是師門的棄徒了。”


  宋老九看張靈骨和童言的模樣是真不知道,他接著秦落落的話說:“離開了師門日子也不好過,凡世的親人都已過世,要活下去那也是要銀子的,不知道誰在鬼泣崖那離了個字號,專門收留這種大門派待不下去的弟子,進了鬼泣崖就是死人了,都要戴上鬼麵已示和過去的自己一刀兩斷,他們什麽殺人越貨的買賣都做,其中領頭的就是三大鬼王。”


  他停頓了一下又說:“還有一個說法,我看在和你們熟才告訴你們,你們可別外傳啊,也有人說鬼泣崖是萬仙宗宗主養的狗,因為這魔魘山倒了一百多年,三十六門看著天下太平也不太想認這個宗主了,所以宗主才派自己的心腹建了這個鬼泣崖,挑選的都是各門中資質好不得用的弟子,哪個門派不服他,他就用這條狗滅了哪個門派。”


  童言和張靈骨對視了一眼,他搖搖頭表示自己沒聽說過這件事。


  “二十年前靄雲門門主在萬仙大會上提出,萬仙宗宗主的位置該三十六門輪流坐,回去後沒多久就被殺了,外麵都說是因為他和長水閣的閣主夫人有染,長水閣主雇鬼泣崖殺的,可這事也沒人敢去當麵問長水閣主,所以這事啊,各位聽個樂就行了,別外傳啊。”宋老九說著臉上的表情也和緩了,他笑眯眯的看著張靈骨:“就算是小兄弟你加入了鬼泣崖,我也覺得不奇怪,畢竟小兄弟的身份嘛,哈哈。”


  張靈骨聽得背後一陣發涼,以為自己的來曆被宋老九給打聽出來了,可想想知道他身世的隻有童言和汪林海,這兩位都在自己身邊,實在沒有和宋老九暗通的可能:“我什麽身份?”


  “寒霜當年是葬在困龍淵,困龍淵是在囚龍嶺,而囚龍嶺有一位廣元劍仙,聽聞劍仙在十多年前收了一個弟子,聽說根骨奇佳資質過人,乃是同輩中的佼佼者。”宋老九看著張靈骨,他隻顧看張靈骨的表情,沒留意到旁邊的童言表情僵住了,他繼續說:“可劍仙閉關悟道之後,修仙界就再也沒聽說過這位弟子的音訊。”


  他從椅子下端出個茶壺嘬了一口:“寒霜能被小兄弟請出困龍淵,想來也是在劍法上高於常人……多年前我聽過一個傳聞,路觀主和廣元劍仙是同胞兄弟,兩人同拜入囚龍嶺學藝,可廣元劍仙的資質高過路觀主,一路問鼎劍俠絕塵而去,最後因為一心修道還拒絕當觀主,這觀主的位置才落在路觀主身上。”


  秦落落低垂下眼睛看著手中的盤子上的蓮花花紋:“自己千辛萬苦都得不到的東西,別人卻棄如敝履,自己即便是拿到了心裏也不痛快的。”


  張靈骨聽到她這麽說,忍不住轉頭看了她一眼。


  “可不是嘛。”宋老九附和的說:“我聽到的也是小道消息,據說路觀主一向嫉妒自己這個親生哥哥,所以吧,我估摸著他就趁自己哥哥閉關了,根本不待見這個小徒弟,也不教上乘的功法劍法,所以啊……”


  他看著張靈骨:“以小兄弟的天資氣不過了跑出來投身鬼泣崖,那也不奇怪的嘛。”


  張靈骨正想否認,童言卻搶著開口了:“嗯,你說對了,就是這麽一回事。”


  宋老九覺得自己才對了,忍不住有些得意洋洋:“小兄弟啊,你離開囚龍嶺本是無可厚非的事情,可你不該帶寒霜出來啊,帶著它你可是要惹大麻煩的。”


  張靈骨側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背簍,他可不止帶了寒霜:“巧了,我這個人別的都怕,就不怕麻煩。”


  他淡淡的掃了一眼宋老九:“我是真沒加入鬼泣崖,我連鬼泣崖的門開在哪裏都不知道。”


  童言想了想說:“這麽說起來,底少堡主會不會去了鬼泣崖啊。”


  宋老九立刻否定了童言的想法:“星河天生體質羸弱很多功法都練不了,他去鬼泣崖,鬼泣崖也不會收他。”


  “我是說,他會不會去鬼泣崖下了單給自己家報仇啊。”童言揮揮手示意想反駁的張靈骨別說話:“我知道當年鬼泣崖的人曾經追殺過底星河,可鬼泣崖是認錢不認人的,隻要有銀子什麽都好說啊,血字留書是東海月境天的本事,如果是找鬼泣崖的人,那就能解釋了,鬼泣崖有各門各派的弟子,別說一個血字留書,就是剛剛襲擊我們的妖王的那個弓,不也現世了嗎?”


  秦落落冷笑一聲:“照你們這麽,萬仙宗和天下修仙門派都是些飯桶,正兒八經學到了本事的都去了鬼泣崖,那你也投奔鬼泣崖去唄,你去了肯定能成為第四個鬼王,賴皮鬼王。”


  魘兒怯生生的扯了一下張靈骨的衣角,小聲的說:“殿下。”


  “怎麽了?”張靈骨側頭看向她,月光下魘兒的臉小巧秀美,就這麽一眼他突然想起來,魘兒之前說的在大榕樹前還有幾個潛藏著的人:“別胡說八道了,老童,明明是你在玉樹寺冒充底星河想忽悠司徒卿被旁人給聽去了,這才引來的追殺。”


  “難怪我得到消息說星河在這秀水鎮出現了呢。”宋老九失望的歎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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