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地穴

  “自己心裏不痛快就把邪火撒我身上,當我十二生肖屬柿子的是吧?”童言冷哼一聲:“這事我可不管了,誰說都沒用,撂攤子誰不會啊?”


  他的脾氣還沒立起來就被老八抓住飛到了半空。


  汪林海閑庭信步輕飄飄的跟上來:“你這話說給鬼聽,鬼都不信。”


  童言還想嘴硬撂狠話,已經被老八給丟到了林家的後院,汪林海跟著落了下來,卻被那道結界給擋在了外麵。


  鬼屬陰,這結界不擋人,不擋妖,卻偏偏擋住了鬼。


  “有意思。”汪林海被擋得很不服氣,他繞著結界慢悠悠的走起來。


  “汪大爺,你就放棄吧,作為一個鬼,也該有點地方讓你去不了了,沒有挫折的鬼生是不完整的。”童言一看地穴附近都沒有人了,估計張靈骨他們三個都下到了地穴裏麵,他忍不住有些心癢癢也想下去看看:“地之陰脈會是什麽樣子?”


  “下麵有什麽我不知道,可懸壺宮那小子說這個是正宗的道法,卻是被布陣人給糊弄了。”汪林海指著腳下的瓦片和瓦當:“形成結界的符文全都燒製在瓦當上,你自己看瓦當和瓦根本不是一個窯出來的,這瓦當的年份要長得多,看著眼熟,像是什麽道觀裏的物件,是被人給挪到這裏的,如果是原來那地方可是防妖防魔防鬼驅邪居家必備,換了地方嘛,雖然瓦當的位置都是照著原來放的,可惜啊,隻能鎖鎖陰氣防防鬼了。”


  童言皺著眉頭絮絮叨叨的說出自己的疑惑:“聽高員外說這裏以前住的是一戶劉姓人家,這家人在這裏住了三代,每一代都會出一個瘋子,住陰氣這麽重的地方不瘋才怪呢,如果這宅子是劉家人修的,不應該啊,難道不是劉家人修的?那為何劉家又住在這裏三代……聽說劉家還有個外嫁的女兒活著,不知道能不能打探出修宅子的是什麽人……修這麽個宅子在這陰脈之上,到底圖的是什麽呢?”


  汪林海在夜裏目力極好,他指著花園裏的地穴:“這個洞一看就是挖出來的,設這個法陣也是為了不讓洞口漏出的陰氣外滲引人注意,陰脈可是好東西,妖族喜歡,魔修喜歡,練一些至陰的法器也用得上。”


  “既然用法陣困住陰氣,為什麽那個妖怪會化身林公子去勾引高小姐呢?”童言有些疑惑的說:“而且高小姐是失魂之症,難道是那個妖怪需要吸食人的魂魄提升修為?可花一年時間勾引一個妹子……有這功夫我都能騙到八十個妹子,它這手段還不如葉婆婆。”


  “你說劉家每一代都會出一個瘋子,你可知道瘋癲之症,也可能是缺魂少魄的緣故哦。”汪林海說。


  “可劉家瘋的都是兒子,女兒反倒是一個個都沒事呢。”童言說:“難道這妖怪是男人的魂魄吃膩了,改吃女人的了?”


  他掂量了一下,地穴下麵陰森難測,自己這點本事下去隻怕還不夠添亂的,還不如帶汪林海去看看高小姐,順帶打聽一下這宅子是誰建的,說不定找出點新線索來。


  想到這裏童言直接翻牆到了隔壁高小姐住的院子。


  院子裏白天布置的法壇還沒收拾,寫著高小姐生辰八字的符紙壓了一角在茶杯下,被夜風吹得獵獵作響,高小姐的命運好似這張符紙一般脆弱,生死全由不得她自己。


  童言忍不住心生惻隱,伸手將符紙給壓平了。


  汪林海正好溜達過來,看到符紙上的生辰八字變成了灰色,他臉色立刻變了:“不好!”


  他急急的說:“快帶我去看看那個高小姐。”


  “在屋裏。”童言被他這一嗓子嚇的手抖了一下,將符紙撕了一道破口。


  高小姐的屋裏點了十幾隻蠟燭,將屋裏照得亮如白晝。


  高夫人坐在床邊手握一串佛珠閉目誦經,聽到腳步聲她也不睜眼:“要走你們走,別說女兒是被鬼給迷了,就算她變成了鬼也是我女兒,我不走。”


  汪林海卻全然不為這母女情深感動:“把她的眼睛翻開給我看看。”


  童言忙上前一步:“高夫人,你請讓一讓,我想看看高小姐的眼睛。”


  高夫人這才睜開眼睛,卻並不讓開反而一臉戒備的看著童言:“你們沒有辦法就走吧,不要吵到我女兒睡覺,她隻是累了,睡一覺就好了。”


  童言在心裏歎了口氣,伸手打了一個響指,高夫人一翻白眼暈了過去,他將高夫人推到床尾躺著,伸手去翻開了高小姐的眼睛。


  高小姐的眼白是一種怪異的灰色,像是洗過筆的暈了些墨的水。


  “行了,不用看了,這不是失魂,是被魘給纏上了。”汪林海說:“入夢迷魂,侵體食魄的魘。”


  他雙手攏在袖中:“我要是沒料錯,張靈骨他們此時在地穴應該看到了不少屍骨,九魔一魘,煉九個魔還不一定能煉出一個魘來,這小城不大倒是又能養木屍又能養出個魘來,風水不錯。”


  這哪裏是風水好,簡直是糟得不能再糟的風水了。


  地穴之下,張靈骨和秦落落經過了一段狹小的洞穴,墜入了一個巨大的山洞中,等落到洞底他們借著秦落落灑出來的花瓣上的微光,看到地上有累累的白骨,有手有腳分明是人骨,一眼望去密密麻麻不知道有多少。


  “這裏是亂葬崗嗎?”秦落落心裏有些發怵。


  “不像。”張靈骨低頭看到屍骨間還散落了些許鏽跡斑斑的兵器:“倒像是戰場。”


  他蹲下去查看附近幾具屍骨,這些屍骨的骨骼斷裂位置很奇怪,兵器就在手骨附近,不像是被人殺害:“我看著怎麽像是兩軍對壘的時候,突然遇到地龍翻身大地裂開,把兩邊的人馬全都給掩埋在了地下呢?”


  “死人多的地方容易出怪事。”秦落落握緊了手裏的笛子:“要不我們還是上去吧,這裏又陰又冷,怪滲人的。”


  她說著還搓了搓手臂。


  “那位司徒大夫說不定被妖怪給拖到了哪個旮旯裏,且等著我們走了好大吃一頓,你不去救他?”張靈骨打趣的問。


  “那我先上去給你做後援,你找到他就趕緊上來啊。”秦落落的腳挪了半步,忍不住又往周圍好似無邊的黑暗張望了一眼:“狐狸和黃鼠狼都喜歡在墳裏做窩,你說那個妖怪會是個什麽?”


  高小姐房中汪林海也正在問童言:“你知道在那裏修煉的那個妖怪是什麽嗎?”


  “不知道。”童言有些迷茫,大多數妖物都喜陰。


  “養魘比養木屍更麻煩,得集齊上千枉死之人的怨氣,所以在戰場啊,野墳堆啊,瘟疫死過很多人的村子過夜,特別容易做噩夢就是因為有積怨作祟。”汪林海虛虛的在桌邊坐下:“不過喜歡養魘的不是屍道也不是鬼道,而是妖族中的七尾魅狐。”


  童言忙說:“狐修千年長九尾得人形謂之天狐,那這七尾是不是修了七百年的狐狸?”


  “七百年是狐狸的一個坎,過去了那就奔九尾去了,過不去就多年辛苦化為烏有,所以有些個狐狸在這個時候就想走個捷徑。”汪林海一副侃侃而談完全不著急的樣子:“走正道的躲山裏吸日月精華,修邪道的就以魅惑之術引人食魄,其中佼佼者養魘為奴,放魘在夢中惑人心智,吞人魂魄然後自己再從魘的身上吸取魂力來吃,據說這麽轉個手,老天爺會把這人命都算在魘的頭上,不會把這殺孽算七尾身上。”


  說完他有些感歎:“這木屍魅狐我都隻是聽說過,一天之內讓你們全遇到了,見多才能識廣,你們這次是開了眼了。”


  童言苦笑一下,這都是什麽運氣啊:“修了七百年的狐狸……老張不會有危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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