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師父

  童言麵對葉婆婆自覺有些理虧,一見葉婆婆這劍拔弩張的樣子就有些打退堂鼓:“老張,要不咱們走吧。”


  秦落落自打葉婆婆出現也一直不敢回頭,怕被葉婆婆叫破了她的來曆,聽童言這句話忙附和:“葉婆婆一向嫉惡如仇,有她作保這棵樹想來也不會有問題,我們走吧。”


  白狼對著神樹嗚嗚的叫了兩聲,還圍著張靈骨的腳邊轉了兩圈,然後對著大榕樹呲了呲牙。


  張靈骨本來也想走的,可看到白狼這樣站著沒動,白狼自小對陰氣特別敏感,它對著這棵樹叫一定是樹有不對勁,一般陰氣重的都是槐樹和芭蕉樹,沒聽說榕樹有什麽不妥啊……


  這個時候司徒卿上前行了一個禮:“晚輩懸壺宮司徒卿見過葉前輩。”


  “懸壺宮?”葉婆婆嘴角浮起一絲譏諷的笑:“榕樹這東西普天之下隨處可見,既不能解毒也不能延壽,這麽一棵破樹值得神醫妙手的懸壺宮我那個這窮鄉僻壤走一遭麽?”


  “葉前輩說笑了。”司徒卿的涵養極好,麵對葉婆婆咄咄逼人的態度,仍舊不緊不慢態度溫和有禮:“醫家講究的是對症下藥,再名貴的藥材用錯了地方連雜草鬥不如,這榕樹雖是尋常可見,但眼前這一棵偏偏能救城中高員外家千金的性命,對高小姐而言是千金難求的靈藥。”


  “高家那女孩的病和這樹能有什麽關係?”葉婆婆冷笑一聲:“你莫要牽強附會的來找老婆子的麻煩,別人讓著你們懸壺宮三分,不過是怕有朝一日得了重疾得求上門去醫治,老婆子我不怕死,得了病爛死在野地裏也不會上你們蒼山去,你要再敢往前半步,老婆子保證你死無全屍。”


  司徒卿微微皺起了眉頭,他不過是想用探靈術試試這棵樹是否產生了樹靈而已,這個法術根本不會傷到樹半分,葉婆婆的態度如此強橫,倒是讓他懷疑這棵樹真的有問題。


  可葉婆婆一向頗有善名,最愛救助受欺淩的女子,也許這棵樹和他們一葉障目門有什麽淵源,所以葉婆婆才會如此緊張,或許高小姐的病和這棵樹並沒有什麽關係。


  想到這裏他決定退一步海闊天空:“葉前輩言重了,晚輩是聽聞高小姐對這神樹許過願以後才昏迷不醒的,所以想用探靈術試試這棵樹是不是有了樹靈,既然前輩說這棵樹和高小姐的病沒有關係,可見是晚輩弄錯了,如有打擾還望前輩海涵。”


  童言撇撇嘴很是不屑的和張靈感咬耳朵:“這就是名門大派的作風,凡事都講究名正言順師出有名,被人懟上兩句就慫了,我看這樹很有問題,妙手仁心的司徒大夫止步不前,高小姐隻怕是沒救了。”


  司徒卿才不理會他的挑撥,他麵不改色的嫁禍東牆:“葉前輩一向俠肝義膽,在下對她的人品深信不疑,這位道友若是對葉前輩有疑慮,葉前輩的人就在這裏,道友可以大大方方的說出來,葉前輩宅心仁厚想必很樂意為你解惑的。”


  他覺得葉婆婆的態度很可疑,可也像童言所說,他頭上頂著懸壺宮這三個金光大字,言行舉止不得不再三斟酌,不能行差踏錯落人口實,卻也不妨礙他慫恿別人去趟刀山火海做個開路先鋒。


  童言也不是傻的,對著葉婆婆本就心虛了,現在更不可能在無憑無據的時候就和葉婆婆翻臉,他正準備丟兩句場麵話鋪好台階開溜,卻看到張靈骨飛身而起向神樹撲了過去,他情急之下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老張!”


  葉子鋪天蓋地的吹過來,葉落之後童言看到站在自己麵前的葉婆婆,一臉陰森笑意,一掌毫不客氣的拍了過來,他忙用兩道搬山符豎起一片石柱陣護住自己,然後扯下腰帶縛住眼睛。


  他吃過葉婆婆的虧,知道一葉障目門的幻術厲害,隻能先遮眼以免被迷惑:“誤會,都是誤會啊!”


  他這一片石陣是取自三國武侯的奇門八卦陣,進來容易出去難,一入陣中變進入了迷宮,如果算不出生門根本出不去,他這個陣困住了秦落落和司徒卿。


  在秦落落眼中看到的卻是一片森林,棵棵參天大樹遮天蔽日,她在樹林間繞了兩圈卻完全找不到出路,想要飛起來離開,這樹也跟著長高,竟是將她完全困在了其中。


  雖然知道這是一葉障目門的幻術,可秦落落還是忍不住有些焦躁。


  而這邊的司徒卿卻看到自己身在一片沙漠中的石林之中,太陽灼熱的掛在空中,土黃色的石柱被照得有些灼眼,光是看著這無窮無盡的黃色,都讓人覺得口幹舌燥,他忙閉上眼睛不去看,可伸手觸及的地方是真的摸到了沙土。


  張靈骨本來已經衝到了榕樹前,手指幾乎都能拽住上麵掛著的許願絲帶,可眼前的榕樹卻變了模樣,變成了一棵枝葉不甚繁茂的柳樹,後麵是一道有些斑駁的圍牆,圍牆上有一道木門,木門上掛了一個匾額,上麵寫著“無心觀”三個大字。


  他竟然在恍惚間回到了無心觀,他推開門走進去,年久失修的木門發出“呀”的一聲,大殿和屋舍雖然破舊卻並沒有坍塌,屋後那三分田地裏白菜剛剛發了芽,無咎子臉上蓋了一本書,在院子裏的躺椅上打盹,地上有一個酒壺,空氣中還有淡淡的酒香。


  明明知道這一切都是葉婆婆製造出來的幻覺,可這幻覺也太過真實了,是張靈骨多年來夢寐以求回到的時光,無咎子還是個不修邊幅愛胡說八道的酒鬼,他還是個惦記著劈完柴去村裏玩耍的小孩,天地再大也大不過一個無心觀去。


  張靈骨站在那裏動彈不得,他想走過去叫醒無咎子和無咎子說說話,可又怕自己一旦走過去這些都會消失,就在他猶豫的時候天邊一道響雷,院子裏的景象立刻變了,無咎子躺在地上滿身血汙,張嘴一臉驚慌的對他說話,他卻什麽都聽不見,空中一道驚雷落下來正正砸在了無咎子身上……


  張靈骨忍不住向前撲了過去:“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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