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治病
秦落落故意跳著數，她剛報出一，就聽到背後葉婆婆的呼喝聲：“好小子，敢在老婆子麵前刷花槍。”
秦落落回頭一看，看到童言已經收了玄龜甲，身外站了八個木頭小人，手持長棍動作靈活的將地上的水溝和葉子搗了個一塌糊塗，破了葉婆婆的障目陣，引得葉婆婆跳腳咒罵。
她突然覺得心裏有些不舒服：“這位葉婆婆一向嫉惡如仇，長年走街串巷的賣藕粉，但凡遇到弱女子被欺淩必出手相助，是修仙界頗有善名的長者，這件事歸根到底也是童言的不是。”
童言用腰帶縛住眼睛：“我已有了破解之法，你這些幻術隻要不看就什麽用都沒有了。”
他一揮手，那八個小木人將他護住：“這是我的八大金剛最擅長少林伏虎拳，你那些個幻術對它們一點用都沒有，我做錯了事，我也誠心誠意的道歉了，你要是欺人太甚我可要放大招了！”
葉婆婆用陰毒的眼神看向張靈骨和秦落落，原本這小子被自己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兩個人一來自己的幻術就被識破了，這小道士身上一襲普通的舊道袍，並非哪家名門仙山的打扮，背著個竹簍一身土氣，倒是這個自稱憐香穀的小丫頭更可疑……
她冷笑一聲：“憐香教你們些低微道法，不過是把你們當使喚丫頭養著，還真把自己當個角兒了，你回去問問憐香，她能活這三百多歲，真的是靠修道修來的？”
話音剛落一陣風得葉落如雨下，等葉子落地，葉婆婆連人帶車全都不見了。
童言收了木頭人跑過來，一臉的驚魂未定：“老張，你可算是來了。”
他揮了一下拳頭憤憤的說：“這老婆婆也忒小氣了，我那幻術雖不如她吧，也能撐上個三五天的，她拿去買米買麵花出去不就行了，非得這麽往死裏折騰我，你們是不知道她……”
老八撲騰著翅膀飛過來落在張靈骨肩上接嘴說：“多可怕！”
“她如果是個普通的老婆婆，會去買米買麵的都是些小攤子，三個銅板在你看來不算什麽……”張靈骨的目光有些恍惚：“卻夠買兩個白麵饅頭，挨過冬天最冷的那一天了。”
“你師父在你小的時候到底給你吃了多少苦啊？”童言自小長在囚龍嶺，雖然後來被人廢了經脈，可從來沒挨過餓受過凍，就算有那麽幾次不吃飯，也是吃零食吃太多了吃不下：“那我，我去當個東西換些銀錢，一定得把這三個銅錢給還上，要不我都成窮凶惡極之徒了。”
說完他快步往城門而去。
張靈骨看秦落落著沒有動，還一臉的若有所思，這可不是一向好熱鬧的秦落落該有的表情：“怎麽了？”
“葉婆婆那句話是什麽意思呢？”秦落落問的雖然是張靈骨，可眼睛卻是看向地麵：“她說我師父的那句話是在暗示什麽呢？”
“你師父一向不都是如此嗎？”張靈骨看著秦落落：“她若是個好人，能教出你這種喜怒無常，傷人不眨眼的徒弟？”
他記得和秦落落被困在磁石洞的時候，秦落落曾說過憐香仙子是從一眾買回來的小丫鬟裏，挑選嘴甜乖巧的做徒弟，就算做了她的徒弟，但凡有些不順心的，必然會被嚴厲的懲罰。
如此看來葉婆婆的話並沒有什麽抹黑誣陷的地方。
“我這種人又怎麽了？”秦落落掃了張靈骨一眼，很不滿的說：“難道別人得罪了我，我就得笑嘻嘻的原諒？別人欺負了我，我就隻能哭著忍受了？”
“你這次跟著我們出來，不怕你師父知道了責罰你嗎？”張靈骨看秦落落提起裙裾往城鎮走去，他忙跟了上去。
“實話告訴你吧，我早就在憐香穀呆膩味了，追回白狼不過是我出穀的一個借口罷了。”秦落落回頭瞄了張靈骨一眼，輕笑一聲：“難道你以為我是看上你了想跟你走？別做夢了，本姑娘天香國色豈會喜歡你這種邋遢道人？”
說完她昂首挺胸的往城門走去。
站在城門口告示欄前的童言，一看到他們就誇張的揮手示意：“老張，秦姑娘，你們快來看看！”
他指著其中一張告示：“我真是個福星啊，想什麽就有什麽，老天爺也給我送銀子來了。”
秦落落走過去一看，上麵寫著高員外的女兒得了怪病，日夜昏睡不醒，求個高明的醫師診治，許了一百兩重酬：“你會看病嗎？”
“會一點，不誇張的說，我這個人是文韜武略無一不精，這姑娘遇到我那就是遇到救星了。”童言伸手揭了告示：“就衝這一百兩我也必須能醫呀。”
他眉飛色舞的說完又歎了一口氣，有些自嘲的對張靈骨說：“以前可沒覺得銀子是這麽重要的東西，也是被慣得不知人間疾苦了，我也不打算回去了，要養活自己啊還得學會賺錢才行。”
“你是什麽門派的？”秦落落問完自己就笑起來了：“我看你用符不夠精，用陣又不夠全，每次就知道用玄龜甲保命，可從來沒聽說過這麽慫的門派。”
“我就是你眼巴巴想跟著學本事的汪大爺教出來的烏龜派，你想要拜汪大爺為師，那就得先入了咱們烏龜派。”童言向路人打聽了一下高家的位置，然後繼續和秦落落貧嘴：“入門立刻能學本門的鎮派神功龜息大法哦。”
“一邊去。”秦落落賞了他一個白眼，從袖中拿出一塊麵紗遮住了臉：“我長這麽大也沒拋頭露臉的賺過錢，想想怎麽覺得有點丟人呢，待會我可不會說話的，你們看著辦吧。”
“憑本事賺錢有什麽可丟人的？矯情。”童言伸手去敲門，和守門的家丁說明來意。
家丁大約這幾天也是見多了毛遂自薦又無功而返的，不太熱絡的掃了他們一眼：“三位請稍等。”
管家聽了通報迎出來，一開口就是一張笑臉：“我家員外因為小姐這病急火攻心也倒下了，不能親自恭迎還請三位見諒。”
他一邊說一邊打量這眼前這三位，兩個少年長得不錯，可一身舊道袍看上去沒什麽特別，蒙了臉的這位姑娘氣質倒是不凡，至少身上的衣服料子很不凡：“常聽說居住在仙山的道長多研習醫術，能得三位親臨想必我家小姐的病有望了。”
童言盤算了一下，對方是個女子，他和張靈骨多有不便，幹脆退了半步退到秦落落身後：“這位是靈龜島的吹花姥姥，修習仙術已有百年，本是前往五台山講經的，路經此地算到與貴小姐有緣，特地來助小姐化劫度難。”
“是，是，是，有勞姥姥，三位裏麵請。”管家熱情了三分，卻也沒叫人奉茶，而是直接領著往後院走：“三位可一定要大顯神通救救我家小姐啊。”
秦落落不滿的小聲對童言說：“靈龜島？你當烏龜還真是當上癮了？還叫我姥姥，我有那麽老嗎？”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童言說：“待會小姐的房間我不方便進去，全靠你了。”
“行啊，賺的銀子二八分。”秦落落也不客氣的說：“我八你二。”
“咱們三個人得分三份啊，老張也得有一份啊。”童言說：“他那份可以先交給我保管。”
“他就是個陪襯，算他一份，你敲了個門算你兩份，其餘的都是我的。”秦落落加重語氣威脅童言：“不答應我現在立刻就走。”
“成交。”童言不太情願的說：“等銀子到手我就去買一身好衣裳，以後就不用再分給你了。”
張靈骨在他們交頭接耳的時候，一路打量這宅子，院子怕是有四五重，算是大戶人家，小姐住的宅院院牆很高，進了院子看到有花圃有涼亭還有秋千，可見高員外很是寵愛這個女兒。
秦落落往房間裏走：“你們在這兒候著。”
“還真把我們當她的隨從了。”童言抱怨歸抱怨，卻鼓動老八：“你飛進去看看。”
老八傲嬌的一揚頭：“不去。”
“給你買瓜子。”童言看自己話音剛落，老八就展開翅膀往窗戶飛了過去。
他得意的對張靈骨一挑眉：“那個秦落落一看就不會看病，讓老八去都比她有用。”
房中秦落落走到床邊，看著床上躺了一位麵目清秀的姑娘，旁邊兩個丫鬟和一個嬤嬤伺候著，屋裏有濃重的藥味。
她皺著眉毛：“開開窗透透氣，就算是病人也耐不住這味呀。”
兩個小丫鬟看了一眼嬤嬤，嬤嬤看著秦落落，大概是被秦落落身上的氣勢給壓住了，有些不情願的點點頭，兩個丫鬟這才去開了窗。
秦落落在床邊坐下，伸手去搭高小姐的脈，她也不會看病，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借著搭脈她將自己的一絲內息送了過去，然後引到這絲內息在高小姐體內運行了一個周天。
她收回手站起來理了一下衣袖，在她想來不管是什麽病，經她這麽一運功也必然能醒過來，等這兩個丫鬟歡天喜地的去告訴了管家，那一百兩銀子就能到手了。
可等秦落落把兩邊的衣袖都理過了三遍，高小姐還是躺得紋絲不動，一點要醒過來的意思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