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沈修帶季風和蘇木去辦理入住了,梁遠朝和薄衿初找到組織的時候,三人正好在領房卡。沈修拿著四張房卡,一臉壞笑的說:“哥,隻剩四間大床房了。”
梁遠朝看向前台,前台解釋道:“所有的房間在兩個星期前就被預定完了,今天僅有的六間房還是前幾天一個顧客打電話來退的,前麵一個顧客訂走了兩間。抱歉先生,除此以外真的沒有房間了。”
放眼望去半個山頭都是蓮霧山莊的,沒有房間是吧,梁遠朝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沈修眼疾手快攔了下來,“誒哥!人蔣從明現在在瑞士度蜜月呢,你這個時候打電話過去多耽誤事兒啊!蔣兄今年三十有餘,好不容易找著個老婆,你放過他吧,我們將就將就得了。不過我睡相差,再大的床都阻止不了我三百六十度旋轉外加旋風無影腿,所以我隻能一個人睡。”
沈修說著,揣了一張房卡塞進自己褲兜裏,“還有三張了。”
薄衿初兩個手肘往後搭在櫃台上,看著這位天才弟弟表演。
適時,蘇木欲開口,被沈修狠狠瞪了一眼,到嘴的話憋了回去。
蘇木:“.……”
“季風說他帶了工作來的,晚上肯定要加班到深夜,不可能和你睡一間,所以季風也要單獨一間。”沈修遞了一張房卡給季風,季風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據我所知蘇木潔癖很嚴重,估計一晚上都在擦東西噴酒精,她跟漂亮姐姐住也不行,所以.……”
梁遠朝淡淡的瞥了一眼站在角落的蘇木。
蘇木連忙擺手,“不是.……我.……”
沈修咬了咬牙,“蘇、木。”
蘇木懵了,都到這一步了傻子都也看出來她這個不著調的老板想讓大BOSS和小姐姐住一間,這是什麽劇情啊!為什麽還會有這種十八/禁的操作啊!老天,她還是個孩子,一個沒有潔癖的孩子啊!
梁遠朝噢了一聲,趁沈修不注意從他手裏抽了兩張房卡,“我和薄衿初一人一間,剩下的我管你怎麽分配,你睡大廳都可以。”
沈修:“靠!”
這哥們是有什麽疾病嗎?這麽好的機會!要不是為了他的終身大事,誰操紅娘這心啊!
梁遠朝隨意遞了一張給薄衿初,“走了”。
薄衿初翻看了一下房卡的正反麵,整體來看起來設計的很不錯,不過不是她喜歡的風格,她隨手一丟,踩著高更鞋跟上前麵的男人。
接到房卡的蘇木怔住了,看著薄衿初遠去的背影,忍不住發出感歎,“太A了!小姐姐殺我,我死了。”
沈修也驚了,“這漂亮姐姐是個高玩啊……”
梁遠朝回車裏拿了東西,然後帶著薄衿初往裏走。蓮霧山莊的客房有東西南北四幢,沈修搶到的這四間都在南秀園。
男人輕車熟路的走到南秀園的樓下,看了眼手上的房卡,A322,薄衿初跟著他進了電梯。
梁遠朝問:“你幾樓?”
“3”
A322門口,梁遠朝把她的東西遞給她,“我到了”。
薄衿初沒接,“我也到了。”
梁遠朝以為她是對麵房間,誰知下一秒對麵A302房間的門開了,走出來一個年輕男人,注意到兩人的目光,微笑的點了點頭走了。
梁遠朝看著她空空如也的雙手,了然於心,倚在門上看她,一副懶洋洋的姿態盤問她:“卡呢?”
“太醜了,扔了。”
他轉了轉手上那張黑色的房卡,“那我的好看?”
薄衿初瞟了一眼,“更醜”。
梁遠朝輕聲笑笑,對上她那雙勾人的眼,“就那麽想跟我住?”
“不是”,她忽然撲上去,一隻手拽著男人胸前的襯衣,另一隻手抓著他手裏的房卡,整個人貼在他懷裏,“是想跟你睡。”
薄衿初是個妖精,妖起來一個眼神足以攝人心魄;但她裝委屈的時候,也是真的要命,上一秒還是媚眼如絲,下一秒便是盈盈秋水。
她說:“你睡了我一次,我要睡回來。”
梁遠朝舌尖頂了頂上顎,流露出幾絲危險的氣息,“睡回來?我那一千萬是喂狗了嗎?”
薄矜初有板有眼的解釋,“那一千萬就當是我跟你借的。”
電梯的數字一直往上跳,到3的時候電梯停了,梁遠朝動作迅速刷了房卡,女人被他推進去反壓在門上,“那你倒是跟我說說這一千萬你打算怎麽還?我再考慮考慮你的提議。”
薄衿初手環上他的脖子,鼻尖差一點就碰上了,“不如我們結個婚?跟我結婚很便宜的,隻需要九塊九。我不需要彩禮,房子車子我自己也有,你要是不嫌棄,我的房產證上還可以加上你的名字。不過車子不行,車貸我還沒還完,舍不得讓你跟我一起背貸款。”
梁遠朝哭笑不得。
“所以那一千萬具體怎麽還?嗯?”最一個字尾音上揚,像一陣風闖進她心裏,吹的她全身都酥了。薄衿初這一次徹底栽了,再也不想放棄了,就算她死也要拖著梁遠朝一起死。來一個陳雅怡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眼前的男人五官越來越深邃,在他身上看不到半點歲月的痕跡,他還是和以前一樣出眾,甚至比以前更加深得她心。
她摸了摸男人刀刻般挺而直的鼻梁,“我們結了婚以後呢,你的財產就有一半都是我的,到時候別說一千萬,十個一千萬也不在話下。”
男人眼底劃過一絲笑意,“我為什麽會做這種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事?”
薄衿初沒回答,反問他:“那天都讓我跟你睡了,為什麽今天不可以?”
“那天情況特殊。”
“怎麽特殊?知道我怕雷所以心疼我?同情我?大發慈悲的收留我一晚?那你抱我抱的那麽緊幹嘛?”
那天晚上梁遠朝幾乎沒怎麽睡,時不時就睜眼看看她,生怕她有什麽不舒服。手臂給她枕了一晚,好幾個小時才緩過來。
梁遠朝鬆手,把屬於自己的東西拎進去,“薄衿初,去把房卡撿回來。”
地上僅剩一隻小的行李袋孤零零的擱在門邊,她沒了剛才的情緒,冷著臉,“不撿”。
“不撿那你就睡沙發。”
她走了,房門砰一聲被關上。
沈修告訴梁遠朝中午不一起吃飯,他訂了午餐送到他們房間裏。下午他去租個烤架,順便和蘇木季風一起把晚上燒烤的食材給準備好。
蓮霧山莊建在半山腰,空氣質量比市中心好了不止一星半點,南秀園的客房是中西合並的裝修風格。梁遠朝住的這間客房是中式風格,他開了木窗,山風裹著花的清香飄進來,像房裏點了香薰。
他坐在窗邊的躺椅上,耳邊有一個聲音不斷的在重複薄衿初剛才說的話。
叩叩叩——
“梁先生您好,您的午餐。”
梁遠朝去開門,男服務生把小推車推進來,“這是沈先生給您和您的太太點的,如有問題請隨時撥打餐盒上的服務電話。”
“好,謝謝。”
“不用謝,祝您和太太用餐愉快。”
梁遠朝給薄衿初發了條信息:回來吃飯。
她沒回。
小推車最下層放了一包東西,梁遠朝打開一看裏麵是二十個避孕套,款式各不相同。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沈修那家夥幹的。
夏季的山裏開了很多無名花,陽光在深棕色的地板上肆意蔓延,房子下麵有一條人工溝渠,三樓能淺淺的聽見水流聲,窗框上停著一隻鳥,這樣的場景確實適合做/愛,不像黑夜的橫衝直撞,隻是緩緩的像一首舒緩的鋼琴曲慢慢推進。
梁遠朝喉底有火在燒,他隨手把那包東西丟在了沙發上,隨後撥了個電話給沈修,“你們在哪裏?”
“在花園裏啊。”
“薄衿初也在?”
沈修跟季風在抬燒烤架,他歪著頭手機夾在耳朵和肩膀中間,“嗯?漂亮姐姐不是跟你在一起嗎?”
“她出去了。”
沈修一抬眼,正好看見她,“我看見她了。”
“掛了。”
“誒?喂!”
薄衿初手裏拎著兩大袋東西,沈修湊上去,看清東西後震驚三連,“我的媽!全是肉?”
“你不是說要燒烤嗎?就你這點肉怎麽夠?”
沈修佩服又好奇,“你哪裏搞來那麽多肉?山莊裏又沒有超市,我本來想讓人送些食材過來,結果因為山莊滿客,導致沒有停車位,車輛隻出不進。”
薄矜初:“我向廚房買的。”
沈修給他豎了個大拇指,“果然這是一個靠臉有用的時代,我前後去了三次他都不肯賣給我。”
後廚大叔人還是不錯的,特意把解凍好的肉賣給她。季風和蘇木接過肉後很自覺的開始悶頭幹活,一個洗一個切。
剩下兩人找了個地方閑聊。
薄矜初問他,“你給我當助攻,梁遠朝答應嗎?”
沈修主動找上薄矜初,不管薄矜初答不答應,他鐵了心的要跟她組戰隊,還取了個土爆炸的戰隊名,叫漂亮姐姐今天求婚了嗎?
梁遠朝答不答應,他都已經像倒黃豆一樣把事情說出來了。梁遠朝不喜歡陳雅怡,陳雅怡追他十四五年了,他連一個笑臉都不想給她。還有辦公室裏的那盆花,就是他從南城帶來的,花盆破了他都舍不得換,愣是自己用膠水粘了起來。
沈修切了個西瓜,遞給她一塊,說了句大實話,“他不答應早揍我了。”
紅瓜瓤誘人,沈修啃了一大口,“姐,我說句你不愛聽的話,你別生氣。其實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還喜歡你,根本放不下你。但如果我是他,我也不可能因為你回來了就屁屁顛顛又跟你在一起了,那被人拋棄的這十一年算什麽?”
薄矜初專心的啃著瓜,好像沈修嘴裏說的是別人的事,“然後呢?”
“有件事情他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告訴你,他大學前後做了二十份不同的工作,除了上課學習,其餘的時間都在兼職,賺來的錢全捐給你們學校當獎學金了。”
薄矜初大四那年除了學校的一等獎學金外,還拿到了一萬元的社會贈予個人獎學金,那次獎學金的總額是二十萬。
“大學前兩年他經常一個人出去喝得爛醉如泥,我接他回去的路上,他每次都重複一句話:隻要她回來看看我,我立馬就原諒她。”
她睫毛撲扇,坐在草坪上一動沒動,厚厚的雲層觸手可及。
梁遠朝來的時候薄矜初正蹲在地上串辣椒。季風和沈修在串肉類,蘇木在一邊洗菜。
誰能想到含著金湯匙出生從小錦衣玉食,住豪宅開豪車的小少爺是個串羊肉串的高手。
薄矜初忍不住發問:“沈修你賣過烤串?”
“沒有啊,”沈修把串好的羊肉放到一邊,開始切五花肉,“我們上大學的時候經常半夜起來看球賽,那個點正好容易餓,有個舍友特別喜歡吃燒烤,每次看球賽他都要提前點幾百串,再買很多啤酒。唉,現在還能回憶起那時的味道。”
薄矜初扭頭,耳後的一撮頭發落在臉頰旁,她問對麵的男人:“你會跟他們一起吃嗎?”
梁遠朝:“會。”
薄矜初眯了眯眼,心裏暗暗不爽,“以前讓你吃路邊的糯米飯團你都嫌髒,跟他們擼串倒是不嫌棄,看來那會兒你也沒多喜歡我。”
說完她把蘇木剛洗完的娃娃菜重新扔回臉盆裏,一頓猛搓。
幾個人豎起耳朵聽。
梁遠朝沒否認,“那時候確實,喜歡你是後來的事。”
“哦。”她垂落的發絲正好擋住了梁遠朝的視線,他沒看見她失落的眼神。
日落西山,遠處的山尖隱在火紅的天際中,燒烤架搭在泛著綠意的草坪上。
沈修拍了拍手,“終於好了!”
所有食材和工具都準備完畢了,蘇木問:“現在烤嗎?”
沈修輕拍了下她的腦袋,“你是吃貨嗎?大菠蘿。”
蘇木瞪他,憤憤不平道:“你叫誰大菠蘿呢!我怎麽就是吃貨了,現在北京時間五點四十四分,中國人的黃金晚餐時間段。”
蘇木火氣值達60%
“喲,蘇木你能耐了,竟敢公然衝撞你的頂頭上司?這個月的獎金還要不要了?再說了你一口氣能吃三個鳳梨,你不是大菠蘿那是什麽?大鳳梨?那還是大菠蘿好聽。”
蘇木火氣值爆表!
蘇木抬手想指著他罵,又覺得不好,訕訕的收了回來,“大豬蹄!你應該反思一下!為什麽同一個老師教出來的,人家當總裁而你隻是個副總!”
“你叫誰豬蹄呢?”
“一個星期給你買四次豬蹄,你不叫豬蹄誰叫豬蹄?”
沈修咬牙切齒,“你再說一遍!”
“大豬蹄!”
“你個大菠蘿,給我站住!”
薄矜初眼底的笑意藏不住,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這兩人遲早得有一腿。
沈修回來的時候手裏還抱著一箱酒,身後的小姑娘懷裏抱了兩瓶果汁,亦步亦趨的跟在男人身後。
薄矜初發現小姑娘臉紅得跟夕陽一般,剛才的衝勁渾然不見。男人倒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看來沈修這家夥幹壞事了。
梁遠朝和季風駐紮在烤架前,一個負責烤肉,一個負責烤蔬菜。
女孩子們擺盤子倒飲料。
“你幾歲了?”
蘇木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薄矜初是在跟她說話,“我啊,我今年24。”
“你是北城人嗎?”
蘇木點點頭,“土生土長的北城人。”
薄矜初不經意的說了句,“那你們挺合適的。”
“啊?”蘇木好像被光晃了一下眼,“我才不喜歡沈修!他就是個垃圾!”
“我也沒說是他呀。”
蘇木才意識到自己被逗了,撅著嘴杵在一旁。
旁邊有個小男孩路過,小男孩手裏還牽著一條大薩摩耶,小主人的鼻子跟薩摩耶一樣,聞著味兒哼哧哼哧跑過來了,眼巴巴的看著一群大人。
沈修見狀,拿起一串烤肉走到離小孩最近的位置坐下,肉香立馬竄進小孩的鼻子裏。
沈修故作姿態,咬了一口,“啊,太好吃了。這牛肉又軟又嫩,入口即化。哥,烤的不錯哦。”
梁遠朝懶得理他。
同為吃貨的蘇木太理解小男孩現在的心情了,氣憤的走到沈修麵前,“大豬蹄!你別搞他!”
沈修把烤串放下,抬眸看她,“叫我什麽?”
蘇木捏了捏拳頭,“沈修,你別欺負小孩子!”
小男孩不小心鬆了狗繩,薩摩耶朝另一個方向跑去,小男孩的目光還停留在沈修的烤串上。
蘇木好心提醒,“小朋友,你的狗狗跑了。”
小男孩這才反應過來,追狗去了。
臨時起意的團建活動慢慢成型,沈修作為一個倡議者,自然的做起了氣氛擔當。
他從兜裏掏了副牌出來,“比大小,真心話大冒險。”
薄矜初有點想抽煙,剛摸到煙殼,又放了回去。光落在她臉上,襯得她愈發白皙,她淺笑道:“目的性那麽強?不如每個人輪著來?”
“漂亮姐姐慫了?”
薄矜初像聽了個笑話,“誰慫誰孫子。”
四個人圍坐在一起,沈修把牌攤成一條直線,“345678910JQKA2小鬼大鬼的順序,誰最小誰受罰,由最大的人提問,沒意見吧?”
第一輪,沈修最大,拿到了僅此一張的大鬼。
梁遠朝是K,季風是2,蘇木翻了個9。
沈修催促最後這位女士,“姐,快翻開看看。”
原本以為大概率就是蘇木了,結果薄矜初翻了個最小。
桌子有一處不平整,風一吹黑桃三在桌上轉了圈,像個禁/欲女郎。
“準備準備!”沈修蓄勢待發,像起點線的一頭獵豹,“漂亮姐姐的初夜在幾歲,跟誰。”
沈修絕對是個老手,第一輪就扔了這麽一個重磅炸彈。
梁遠朝坐在薄矜初右側,餐桌布是天藍色的,和他白色的襯衫很搭。他沒有製止沈修提問,任由沈修眼巴巴的等著薄矜初回答那個關於初夜的問題。
薄矜初沉默片刻後,紅色的唇瓣一張一合,“我輸了一次,隻回答一個問題。”
“關於初夜.……”薄矜初端起麵前的葡萄汁喝了一口,不緊不慢道:“是跟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