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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以後不要亂拔別人的鞋帶。”


  薄矜初又被落下了。


  陳雅怡回來的時候沒見著人,問隔壁床的薄矜初,“同學,你看到剛才那個男生了嗎?”


  薄矜初冷冷的回了兩個字,“走了。”


  她聽到一聲輕歎,陳雅怡很失望吧,她也挺失望的。


  透過病房的窗子,可以看見醫務室門口的那棵廣玉蘭,玉蘭花不多了,一陣風吹玉蘭花瓣掉落。無聊的景象,她竟看的出神。


  薄矜初發現,醫務室格外安靜,是她在十三中一年多來呆過的最清淨的地方。


  “那個.……”


  剛才那個體育生回來了,薄矜初看向他。


  “給你買的水。”


  男生特意擰開蓋子遞給她。


  “謝謝,我現在不渴。”


  他把水放在櫃子上。


  “你是哪個班的?”薄矜初問他。


  “高三十二班。”


  “謝謝學長。”薄矜初禮貌的加了後綴。


  體育生看上去憨厚老實,不知是不是第一回和這麽好看的女生接觸,他有些害羞的撓了撓頭,“不客氣。”


  體育生沒走,在他旁邊坐下。


  “學長,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可以的。”


  心裏腹誹梁遠朝果然冷漠,第一次見麵的人都知道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


  陳雅怡先一步打完點滴,離開的時候停下來看了眼薄矜初,微微一笑,“學妹,你長得真好看。”


  陌生女性的誇讚,十有九邪。薄矜初雖然低她一級,但不想給的麵子就是不給,回了陳雅怡一個莫名其妙的表情,也沒說謝謝。


  薄矜初摁著手上的創口貼,站在醫務室門口的台階上遠眺,發現王仁成正朝這邊走過來,她立馬換了個方向跑。


  路上碰到剛才的體育生,旁邊還站著梁遠朝,男生調侃道:“學妹恢複的不錯啊!”


  薄矜初嘴角一抽,“學長我還有事先走了。”


  沒看錯的話,剛剛梁遠朝看她的眼神中帶著嘲笑!

  運動會期間,教學樓空蕩無人,薄矜初一個人在教室裏連風扇都沒開,依稀可以聽到遠處操場上傳來的歡呼聲。


  除此之外……還能聽到一個腳步聲。


  她莫名緊張,從座位上撤離的時候,不小心碰到桌鬥的書,課本散落一地,她來不及撿貓著腰往前門跑,蹲在第一排同學的課桌前。


  腳步停下,薄矜初屏住呼吸,不知是不是沒穿外套的緣故,起了兩手的雞皮疙瘩。


  “躲什麽。”


  謝天謝地!不是王仁成的聲音,薄矜初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梁遠朝站在她們班後門,用看智障的眼神看她。


  “你來幹嘛?”


  他經過走廊的時候把東西往她身上一丟。


  薄矜初差點沒接住,“什麽東西?”


  “撿到了你的校園卡。”


  “噢……謝謝。”下午的陽光是金黃色的,打在少年的背上。


  比賽全部結束,獎狀下周頒發。


  每周五放假一個個都跟打了雞血似的。王仁成讓薄矜初留下,說有事找她。


  “什麽事?”班上同學還在收拾書包,全轉過來看她。


  王仁成走到她位置上,“你沒事吧。”


  最怕猥瑣男突如其來的關心。


  “沒事,校醫老師說多休息就行了,所以我先回家休息了。”


  還好薄矜初的座位在最後一排,即使王仁成堵在她左邊,她也可以從後麵跑。


  保安大叔認得她,“喲,今天跑那麽快?”


  薄矜初深呼吸之餘扯了個笑臉給保安大叔。


  “路上小心。”


  “嗯。”


  薄矜初不騎小破車的時候,就從巷子穿回去,因為這樣會近很多。


  她剛走進巷口沒兩步,看見圍牆上靠著三個男生,旁邊兩個再給中間那個點煙。其中一個手裏還拿著十三中的校服外套。


  三個人打量著她。


  “薄矜初。”


  看來還是有備而來的。


  她掀了掀眼皮子,沒有流露出一絲恐懼,甚至還有點不耐煩,“幹嘛?”


  中間的胖子把腳從牆上拿下來,在別人家剛刷的雪白的圍牆上留了一個腳印。


  兩個小弟饒有興致的在一旁看戲。


  “認識我嗎?”胖子問。


  “陸鐵功?”連錢可可都知道的十三中惡霸,她怎麽可能會不知道。


  高三有兩王,一個是學生會主席梁遠朝,另一個是乞丐幫幫主陸鐵功。


  “應該是陸學長。”胖子糾正她。


  “學……長?學長……你學嗎?”


  胖子被逗笑了,“有意思,那就叫陸哥吧,喊全名怪生疏的。”


  “那得熟了才能這麽叫啊。”


  “一起玩玩不就熟了嗎?”


  薄矜初笑了,“談戀愛嗎?我不敢,我媽說如果我早戀就把我的腿打折,再把那男的腿砍斷。”


  陸鐵功作威作福慣了,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對他說恐嚇的話,笑出了聲,連後麵兩個狗腿也跟著笑。


  “留個電話?”


  薄矜初挑眉,“你覺得我充的起話費嗎?”


  十三中好看的女生很多,但大多是看上去柔柔弱弱,溫溫和和的,比如高三的陳雅怡,女神般的存在。


  像薄矜初這般妖豔又耀眼的長相,十三中除了她找不出第二個。


  後麵一個男生大手一揮,“別怕,有咱老大給你充!”


  陸鐵功掏出手機,點出新建聯係人,“號碼多少,我先存下,等會兒我就讓冬瓜去給你充。”


  薄矜初唉了聲,“常年充不起話費的人,費這腦子記號碼幹嘛?”其實她都沒有自己的手機,她手上的那個小靈通還是他媽淘汰下來給她的。


  陸鐵功一聽,也是。


  “那就賞臉一起去吃個烤串?”


  “陸鐵功。”兩人同時說。


  胖子一愣,“怎麽了?”


  “你昨天不是還和高一的小白兔走在一起嗎?你們兩那麽快就掰了?還是你吃著碗裏的想著鍋裏的?你當自己是皇帝嗎?還想後宮佳麗三千。沒事多讀點書,提升提升自己的品味。還有你看你這褲子,破的不是潮流,你像個乞丐。是誰教你這麽走時尚的。再看看你那雞窩一樣的頭發,很酷嗎?一副吸了毒的樣子。”


  “多花點心思捯飭捯飭自己吧,你看看你們班的梁遠朝,追他的女生都能排到校門口,像你這種自己下場找對象的太遜了。”


  三個男生愣在一邊,薄矜初快步拐進另一條小巷,撒腿就跑。


  她聽說過高三的陸鐵功,仗著家裏有錢在學校裏稱王稱霸,老師也管不住他。


  她還聽說陸鐵功特別喜歡撩小學妹,人長得不帥,卻總有學妹跟著他走,也不知道哪裏來的魅力。走在學校裏,十次有九次旁邊都站著學妹,而且次次不同。和男生起衝突的時候動不動就揮拳頭,至於輸贏,薄矜初還真不知道。


  她在學校裏遇見過幾次陸鐵功,操著一嘴的髒話,形象又不佳,多看一眼薄矜初都覺得髒了自己的眼。


  薄矜初不參與班裏的八卦討論會,自然也不知道關於陸鐵功的一些故事,以至於陸鐵功的手段和性子,她完全不清楚。


  她怕陸鐵功會把她堵在那裏,或者把她拖走,所以用了最冒險的方法。不過好像起作用了,沒人追上來。


  方才的巷子口,張冬瓜看著薄矜初離去的背影,“老大!她教訓你!”


  李鐵柱:“老大,她跑了!”


  張冬瓜:“老大,她還拿你跟梁遠朝那個□□崽子比!”


  兩人準備去追,被陸鐵功伸手攔住了。


  “走。”


  見自家老大掉頭,兩人一臉茫然,“去哪兒?”


  “理發店。”


  張冬瓜:“???”


  李鐵柱:“.……”


  薄矜初成功脫離虎口後才察覺疲倦,這一天像是過了一年,她轉了下手,骨頭咯咯響,頭一回覺得回家的路那麽漫長。


  ——


  周一,學生會主席梁遠朝當值,他收到一條爆炸性消息。


  高三的陸鐵功帶人在高二七班門口堵薄矜初。


  早讀時間,高二七班雞犬不寧。


  “門口那個是誰啊?”


  “高三的陸鐵功啊!”


  “陸鐵功不是有劉海的嗎???”


  “靠!!快看!陸鐵功剪頭發了!牛批啊!這是要改變非主流風格了嗎?”


  “陸鐵功在等誰啊?”


  女生們把語文書立在桌子上,臉藏在書本後戰戰兢兢的門口看,男生索性離開位置跑到門邊看。


  陸鐵功的狗腿走到前門敲了敲,“學弟學妹們好,麻煩叫一下你們班的薄矜初同學。”


  班裏頓時炸窩。


  一大半男生起哄的鬧騰聲傳到樓上,還有一小半男生護犢心切。


  薄矜初低頭看書,仿佛周遭的一切與她無關。


  錢可可轉頭,用筆在她桌邊輕敲了一下,“有人找你。”


  薄矜初依然沒抬頭,書往後翻了一頁,“不用管他。”


  “不……不是陸鐵功,是.……主席。”


  主席?


  “梁遠朝?”薄矜初抬眸,前門站著的明明是陸鐵功。


  “後麵。”


  陸鐵功和梁遠朝一前一後占據了高二七班的前後門。


  薄矜初不過是一個周末沒見到梁遠朝,對視的這刻忽然感覺像時隔數月。


  “出來。”主席下命令了。


  薄矜初沒猶豫,跟上他。


  前門的陸鐵功扭了扭脖子,“張冬瓜。”


  狗腿湊上去,“老大。”


  “去給我攔下。”


  陸鐵功一邊磨牙,一邊靠近,“梁遠朝他媽的想幹嘛。”


  一群人挪到高二教學樓前的花壇處,那裏是視線盲區,看不見戰況的七班同學漸漸消停下來。


  陸鐵功的怒氣值已蓄滿,因為薄矜初在才刻意隱忍。


  “薄矜初,我這頭發帥嗎?”他剃了個平頭,把之前的劉海全削掉了。


  “比你之前好。”薄矜初如實回答。


  梁遠朝懶得聽他們廢話,把手上的冊子遞過去,“自己寫。”


  “寫什麽?”薄矜初看到他翻開的那一頁,【早讀違反紀律學生名單】。


  “我違反什麽紀律了?”


  梁遠朝正色道:“擾亂班級學習氛圍。”


  “.……”


  薄矜初摸了下鼻尖,“是我擾亂的嗎?”


  “和你沒關係嗎?”


  “行。”


  見她沒有動作,梁遠朝右手拿著記名冊,左手拉過她的右手腕放到冊子上,“寫。”


  身後的陸鐵功瞬間炸毛,揮拳向梁遠朝臉上招呼,“臥槽尼瑪的,寫尼瑪呢寫!”


  梁遠朝警覺,一手推開薄矜初,一手截住陸鐵功的拳頭。


  梁遠朝沉聲道:“罵人不要帶媽。”


  “就他媽罵你媽呢,有什麽衝我來,和她沒……”


  砰——


  梁遠朝一拳把陸鐵功打趴下了。


  三人皆一愣。


  薄矜初倒吸一口涼氣,她沒想到身為學生會主席的梁遠朝會在學校動手。


  梁遠朝這一拳力道不小,但也不至於把他打趴下。隻是他臉被打歪的時候腳下生滑,才趴在了地上,顯得十分笨拙。


  陸鐵功招搖一世,最忌諱的就是在女生麵前丟臉。何況,他真的看上這位有意思的的學妹了。


  “呸。”陸鐵功側身吐了口唾沫,沒流血。


  梁遠朝蹲下身,一手拽過陸鐵功的校服衣領,眼裏淬火,“說話別那麽難聽。”


  陸鐵功何時受過這種屈辱,忍不住又是一句,“草、你、媽。”


  梁遠朝又一拳。


  這回兩個狗腿反應過來了,過去抓住梁遠朝的肩膀,被薄矜初一把推開,“滾——”


  兩狗腿還挺忠臣,妹子和老大毅然決然的選了老大。


  薄矜初被甩開,陸鐵功被梁遠朝桎梏在地上,嘴上繼續罵,那兩個叫張冬瓜和李鐵柱的就是塊廢鐵,兩個人還拉不開一個梁遠朝,最後直接上手打,薄矜初親眼看見梁遠朝耳側挨了一拳,登時腦子一片空白。


  陸鐵功繼續罵,每一句髒話都帶媽,梁遠朝繼續打。


  打到第四拳的時候,薄矜初大喊了一聲:“阿遠!”


  她一直覺得男生打架沒什麽,直到親眼所見——被打的人執拗,打的人入魔。


  “陸鐵功閉嘴!”


  陸鐵功果然不罵了。


  梁遠朝收手,身後兩人卻沒有作罷的意思,提著梁遠朝的後領要報仇。


  “陸鐵功,你的人很不聽話。”她皺著眉。


  “張冬瓜,放手!”


  07年的十三中,條件設施一般,有監控,但沒有安置到無死角。他們現在的位置就是監控盲區。


  薄矜初看了看周圍,沒有老師,早讀還沒下課,朗朗書聲掩蓋了一切罪行。


  “你現在這個形象配不上你丐幫幫主的稱號。你得去醫院。”


  薄矜初沒想到陸鐵功真的會那麽聽她的話。


  他起身後狠狠撞了下梁遠朝的肩膀,“張冬瓜,走。”


  張冬瓜:“不……不是……老大,就這麽放過他?”


  李鐵柱比他有眼力見多了,“說個錘子,你分不清形勢?跟上,傻逼。”


  終於清淨了。


  薄矜初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梁遠朝起身站了一會兒,隨後彎腰撿起地上的冊子走了。


  薄矜初叫住他,“喂!不用寫名字了嗎?”


  梁遠朝折回,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冷冰冰的說:“你剛幹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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