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7.論彼岸
北烈陽驟然一驚，睜開雙眼，發現自己躺在木塌上，南潯站在一旁，焦急地呼喚。
“潯兒，發生了什麽事？”拉住南潯的手，北烈陽柔聲發問。
南潯歎了口氣：“夫君，我們在外麵聽到樹屋裏有動靜，你進去查看究竟，忽然就睡倒在木榻上。”
“雅兒去了哪裏？”北烈陽急切問道。
“她剛才去打獵了，現在正在和洛溪在樹下烤肉，等著你去吃呢！”南潯伸手指向屋外，像是揭開了一個蓋子，一股濃香隨即傳來。
一切都顯得很詭異，北烈陽起身出門，隻見樹屋前種的彼岸花開得正豔，腦海裏一陣恍惚，似乎有什麽事情發生，又似乎什麽也沒發生過。
破空聲響起，北荒疾飛而至：“大哥，好香的烤肉，做兄弟跟著分塊肉吃，行不行？”
北烈陽揮了揮手：“少耍貧嘴，要吃就吃，不吃就滾！”
北荒嘿嘿一笑，跑到荒雅、南洛溪身旁，把烤肉的差事攬到自己身上。片刻之後，穿在剝了皮樹枝上的烤肉送到北烈陽麵前。
“大哥，嚐嚐小弟的手藝。”北荒笑容滿麵。
北烈陽吃了一口，濃香四溢，汁水橫流，這烤肉實在鮮嫩。“雅兒，這是什麽野獸的肉？為何我從未吃過？”
荒雅微微一笑：“夫君，你忘了，這是洹河鯊的肉。還是受了你指點，我才能捉到一條。”
洹河鯊？這是什麽荒獸？北烈陽正要發問，荒雅指了指樹屋：“走吧，夫君，我們到房裏說話。北荒，好好烤肉，若是糟蹋了一點，我跟你沒完！”
荒雅在前、北烈陽在後，兩人走上虛空，一步步來到樹屋前。荒雅伸手摘下一朵彼岸花，紮在鬢邊，推門進屋。
北烈陽吃了一驚，荒碧晴大人心愛的彼岸花，為何就這樣隨意采摘？就在北烈陽的注視之下，彼岸花迅速生長，剛剛被摘下的花又恢複了原狀。
到底發生了什麽？天下竟有如此奇花？邁步進屋，荒雅微微一笑：“夫君，你想起來了嗎？剛剛我們去了哪裏？”
北烈陽搖了搖頭：“雅兒，我腦子裏極為混亂，仿佛有記憶被人抹去。”
“沒有抹去，不過你沒有得到彼岸真諦，所以忘掉了經曆的一切。”荒雅的聲音幽幽響起，一幕幕景象出現在木屋裏。
北烈陽看著一幕幕景象發呆，原來在那片幻境裏，自己的孩子已出生，還起了個北天這樣奇怪的名字。
“那是什麽幻境？”
“彼岸幻境，疑似花小妖大人構建而成，裏麵有彼岸真諦，領悟之後，便能掌控那片幻境。”荒雅指了指屋外，所指的位置便是那一片盛開的彼岸花。
北烈陽順著荒雅的手指看去，彼岸花頓時化作一片朦朦朧朧的空間，有神秘的氣息緩緩湧出。原來如此，樹屋旁竟隱藏如此玄妙的一個幻境。
“雅兒，為何我無法領悟彼岸真諦？”北烈陽疑惑起來。
“這有什麽稀奇的？我本來就比你聰明一點，你比我修為高，是因為你傻人有傻福！哈哈！”荒雅笑了起來，牽起北烈陽的手，邁步向前。
一腳邁出，已經進入了彼岸幻境，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響起：“爹，娘，你們來看我了？”
一個胖乎乎的小男孩跑了過來，北烈陽的記憶忽然被喚醒，原來他就是自己剛剛出生的孩子，與北天上尊重名的北天。
“雅兒，為何不讓我們的孩子進入黑霧森林？”北烈陽柔聲發問。
荒雅搖了搖頭：“我們的孩子與北天上尊同名同姓，其中必有緣故。如今你無力抵擋天域大軍，還是把孩子藏起來的好。”
“要藏到什麽時候？”北烈陽眉頭輕皺，繼續追問。
“藏到花小妖大人斬了北天上尊的時候！”荒雅輕輕說出這句話，幻境裏一陣顫動，仿佛在承受著什麽攻擊。
天域之上，花小妖坐在臥龍城城頭，喝酒吃肉，看著城外狂雷閃動，將一片片天兵天將擊殺。雷霆之中，花半頃、花憐九盤膝而坐，身上的氣息忽高忽低。
“花小妖，你有完沒完，快點把他們召入城中，你這樣狠辣出手，北天上尊已在報仇的路上。”憐香輕喝一聲，恨不得自己出手，將花半頃、花憐九拉進城。
“不必擔心，北天老兒不敢來，他讓我去域外戰場，是包藏禍心之舉，如今我破境而歸，他躲著我尚且不及，怎敢到臥龍城見我？”花小妖繼續喝酒，不過已不是花半頃所釀之酒。
憐香看向水落雲、荒碧晴：“兩位妹妹，你們也不勸勸夫君，就這樣任由他胡鬧？”
水落雲微微一笑：“那是你的夫君，隻是我的情郎而已。夫君可以苦勸，情郎卻隻能寵著。再說了，花半頃、花憐九都是天縱奇才，區區天雷有什麽了不起？”
荒碧晴忽然開口：“不好，有人觸發了我的彼岸幻境！可能是雅兒，或是北烈陽！”
花小妖擺了擺手：“放心吧，那片幻境殺不了人，尤其不會殺與你親近之人。我猜北天老兒早已感受到了幻境中發生的一切，這才派天兵天將來犯臥龍城。”
憐香忽然發問：“花小妖，你說清楚，那個彼岸幻境，是你構建的，還是碧晴妹子構建的？在地淵留下這樣的幻境，豈不是給地淵添亂？”
“一個幻境而已，有什麽大不了的？我不認識你的時候，有一次去黑霧森林，隨手建了出來，送給了碧晴。”花小妖語氣輕鬆，一邊說一邊看向荒碧晴。
“你說得輕鬆，彼岸真諦是九天十界中極為難得的寶物，不知你從何處尋來，轉手便扔在了黑霧森林！碧晴妹子，夫君對你不薄。”憐香的語氣裏充滿了醋意。
外人永遠想不到，威震九天的花小妖竟娶了憐香這樣的妻子，還甘願冒險帶著她一起飛升天域。水落雲、荒碧晴早已見怪不該，各自將目光轉向他處。
不等憐香再說話，花小妖已幽幽講起彼岸之事。
在花小妖的夢裏，有一個蔚藍的星球，那裏便是九天十界的彼岸。那裏很遠，卻讓花小妖牽腸掛肚。一次修煉精神之道，花小妖忽然悟道彼岸真諦，便花了五年時間，以大法力構建出這樣一個幻境，送給了荒碧晴。
“花了五年時間構建起的幻境，還說是隨手而為？夫君，你的手筆真大，不如給落雲妹子和我各自構建一個幻境。”憐香不依不饒，繼續提出條件。
水落雲擺了擺手：“那倒不必，我有幻境，就在江海盟燕落大湖中。”
花小妖有點尷尬：“嘿嘿，那也是我隨手構建的，便送給了落雲。”
憐香更加吃醋：“那座幻境又有什麽門道？落雲妹子、碧晴妹子修煉速度極快，根基又極穩，便是得了幻境相幫嗎？”
水落雲歎了口氣：“若是有的選，我寧願和小妖一起飛升，而不是留在地淵懷孕生子。”
城頭的酒宴就此陷入沉默，花小妖抬頭望天，臉上閃過一絲不屑之意。
黑霧森林中，南潯忽然吩咐北荒即刻回家。望著烤好的洹河鯊，北荒戀戀不舍，到底拗不過南潯的意，隻好拿了兩串肉，邊吃邊回。
南潯拉起南洛溪的手：“走吧，隨我一起去找夫君，你本已看出了端倪，卻不說出來。洛溪，你學壞了啊！”
兩人邁步向前，走到樹屋前，推開屋門，裏麵空空如也，北烈陽、荒雅再次不知去向。
彼岸幻境中，北烈陽仔細感悟，尋找著其中的真諦。荒雅拉著兒子北天的手，靜靜地守在一旁，看著夫君全心修煉。
過了一陣，北天不耐煩起來：“娘親，爹這麽笨，你當初為何嫁給他？”
荒雅笑得嘴角翹起：“你這小子，怎能那樣說你爹？他笨是笨了點，卻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你爹是角人族族族長，你說的話若是讓他聽到，怕是要族規家法處置！”
北天嘻嘻一笑：“娘親，你為何不告訴爹，彼岸真諦已被你和我吞噬一空，他再怎麽感悟，也不會有什麽收獲。”
荒雅搖了搖頭：“北天我兒，你不懂，這片幻境裏的彼岸真諦，時時刻刻都在凝聚。這種手段，來自花小妖大人。你看那顆星辰，據說那便是彼岸真諦的源泉。”
一顆蔚藍色的星辰掛在幻境的空中，星辰很美，卻高懸在空中，遙不可及。
“娘親，那顆星辰叫什麽名字？”北天指著星辰發問。
荒雅繼續搖頭：“不知道，那是花小妖大人的秘密，也是他心中最美的彼岸。孩子，你不要再說話，仔細觀摩那顆星辰。”
北天點了點頭，盤起兩條小胖腿，坐在北烈陽身旁，父子二人各自感悟起來。荒雅臉上露出溫馨的笑容，她雙手急揮，一道道彼岸真諦湧出，將北烈陽、北天籠罩其中。
過了不知多久，北烈陽睜開雙眼，歎息不止：“雅兒，我看到了千樹師兄，他就在那顆蔚藍色的星辰裏，日子過得很艱難。我想幫他，卻無能為力。”
荒雅將北烈陽扶起來：“夫君，你看到的全是虛幻，不必記在心上。”
北烈陽點了點頭，將荒雅擁在懷裏。
北天的聲音忽然響起：“娘親，你說的不對，我爹看到的，我也看到了，那些不是虛幻，而是彼岸的世界，真實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