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3.斬頑敵
鬥轉星移,出現在北烈陽麵前的變成一座赤紅色的星辰,仙師風雅慧站在一座孤峰盯上,正在極目遠眺。
罡風陣陣,掠過這位絕代佳人挺拔的嬌軀,北烈陽晃了晃頭,不知身在何處。
“風仙師,你在看什麽?”北烈陽大喊一聲,隔著高聳的山巒發問。
風雅慧並不回答,依然望向遠方。人影一閃,花憐九出現在北烈陽身旁:“烈陽,走吧,秋氏兄弟在瀚海星等我們去救。”
北烈陽長歎一聲,轉身離去,兩人攜手走在赤紅色的大地上。
花憐九幽幽說道:“烈陽,我爹和我說,離那些野心太大的人遠一點,他們連自己都能隨便犧牲,更不會把別人的命當回事。”
北烈陽搖了搖頭:“憐九,我的野心也很大,你不是照樣陪在我身邊嗎?”
“你與風雅慧仙師不同,你要重現角人族榮光,對手不過是玄清宗而已。風雅慧仙師的對手卻是九天,甚至其他九界,人力有時窮盡,敵人太多太強,任誰也沒有辦法的。”
北烈陽停住腳步:“你爹若統帥從地淵飛升所有大人,也鬥不過九天?”
花憐九搖了搖頭:“烈陽,你怎麽這麽笨?那些飛升天域的大人,包括我爹在內,他們飛升之後,便是九天的人了。他們是九天十界天道的維護者,而風雅慧仙師以一界之力對抗九天,是天道的顛覆者。”
原來如此,北烈陽一下子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風雅慧仙師若飛升天域,成就多半不止城主之位。可是她依舊選了一條與九天對抗的路,直到兵敗身隕,人界崩潰。
這條路是對是錯?北烈陽陷入沉思,花憐九輕歎一聲:“烈陽,你聽我一句勸,縱然力大無窮,也不能舉世為敵。你若有個三長兩短,荒雅、南潯和我都不會偷生,你想想我們,就該知道如何取舍。”
北烈陽恍然大悟:“憐九,我知道了,過去的就讓他過去,我要做的是在星路中磨煉後,回到地淵,為我角人族爭到一塊繁衍生息之地。至於統一地淵,角人族太少,我也不會再去想。”
花憐九長出一口氣:“願你記住今天的話,不要做那些隱藏在暗處,鼓動他人赴死的老東西們手中之刀。”
兩人漸行漸遠,孤峰之上,風雅慧依舊在遠望蒼穹。數十個光點急速而來,風雅慧舉手向天:“我的兄弟姐妹們,歸路在這裏,熒惑一戰,了結所有恩怨。”
熒惑?北烈陽急急發問:“憐九,你聽說過熒惑星嗎?”
花憐九搖了搖頭:“我沒聽說過,我爹有時會說些亂七八糟的話,卻從未提過熒惑星。”
說話之間,大戰爆發,數十艘星艦分為前後兩批,前麵的逃得急,後麵的追得緊,轉瞬之間,熒惑星已成一片戰場。
風雅慧手中多了一張弓,她彎弓搭箭,不斷射向追擊而來的星艦。一艘艘星艦爆開,一個個氣息厚重的修士浮現在空中。
風雅慧厲喝一聲:“熒惑是人界在星外最後一座堡壘,這一戰不容有失,兄弟姐妹們,隨我殺敵。”
這一聲大喝入人心扉,北烈陽雄軀劇震:“憐九,我要回去和風仙師並肩作戰,她和我娘親長得一樣,她若隕落了,不知還會不會有我的娘親,會不會有我。”
花憐九輕歎一聲:“我就知道,說得再多也沒用。你既然想去,我便和你同去,不過你要答應我,戰過這一場,不要追隨風雅慧仙師回人界。我們離開南天星,前往瀚海星搭救秋氏兄弟。”
北烈陽點了點頭,揮舞擎天大槍,殺向追擊而來的修士,花憐九手持靈犀劍,緊跟在北烈陽身旁。
此時的人界修士,星艦煉製得威力極大,修為卻並不頂尖。北烈陽、花憐九加入戰團,很快便成為了主力。
風雅慧狠狠射出最後一箭,厲喝一聲:“聚集到那兩個年輕人身旁,不要管我。”
大弓消失,風雅慧手中多了一柄寶劍。她毫不猶豫衝上虛空,衝向追擊而來的星艦。靈炮陣陣,漸漸聚集在風雅慧身旁,她的身形如電,在靈炮的間隙裏穿行。
北烈陽怒吼一聲:“仙師,有我在,不會讓你受傷。”揮槍直上,毫不猶豫。花憐九輕歎一聲:“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北烈陽,這一次你若不死,回去我和你算賬。”
花憐九的身後,一朵青蓮接地連天,蓮花開得正豔,幾滴仙露在蓮葉上滾動。青蓮劇烈搖動,仙露齊射而出。
巨響聲接連不斷,數十艘追擊而來的星艦,一下子被摧毀了大半。風雅慧在虛空中回過頭來,看向花憐九,揮了揮手,轉身再戰。
花憐九搖了搖頭:“她天生的領袖,比烈陽還要執拗。我總算知道了,為什麽烈陽那麽倔,原來是來源於仙師風雅慧。”
人界修士士氣大振,呼喊著殺向幸存的九天修士,風雅慧衝向一名須發皆白的修士。
“吳磐,這一次看你往哪裏逃!”
那名叫吳磐的修士哈哈大笑起來:“風雅慧,我是西瀾天的聖人,沒有了星艦,你們殺不了我。你們太依仗外物,自己的修為卻不值一提。”
風雅慧揮劍直上,與吳磐纏鬥在一起。鬥了幾下,北烈陽便知道吳磐說得不錯。仙師風雅慧仗著招式精妙、奇峰迭出與吳磐周旋。吳磐忌憚北烈陽、花憐九,也不敢痛下殺手。
北烈陽看了一眼花憐九:“憐九,我在前,你和風仙師在後,今日要將這個西瀾天的吳磐斬殺在熒惑星。”
花憐九點了點頭:“速戰速決吧,我不想在此地多待一刻。”
北烈陽揮槍向前,擎天大槍上幽光閃動,直擊吳磐。吳磐冷笑起來:“就知道你會出手,來吧,讓你見識見識九天聖人的厲害。”
兩人狠狠地碰撞幾次,北烈陽被撞得頭暈眼花,再看吳磐,身軀晃動,鬢發淩亂。肉身堅韌強大這一項,九天聖人也敵不過北烈陽的煉體十五級。
吳磐伸手輕點眉心,從他的身軀中分出另外兩人,一個十八九歲的青年,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兩人與吳磐容貌酷似。
青年人衝向花憐九,中年人衝向風雅慧,吳磐揮舞手中的寶劍,再戰北烈陽。這一次,吳磐不再與北烈陽硬碰硬,劍光連綿不絕,一枚枚靈符不斷扔出。
靈符在北烈陽身上炸響,遲滯、削弱、混亂,一連串的效果疊加起來,終於讓北烈陽出手的威力降了下來。
吳磐狂笑一聲:“小子,我等著就是這一刻,受死吧。”吳磐持劍猛衝過來,迎接他的卻是黑洞洞的炮口。
不知什麽時候,烈日飛舟已懸浮在空中,花天童的狂叫聲響起:“我拚著秋不三、秋不四、魔丁、魔無角等人的性命不要,也要將你這個老東西擊殺!”
靈炮猛地激發,吳磐慘叫一聲,手中的寶劍化作飛灰。這一炮醞釀了不知多久,帶著花天童的怒氣射出,威勢可撼天地。
吳磐胸口出現了一個前後貫通的大洞,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你是誰?怎麽會有蒼穹級的星艦藏在身上?”
北烈陽持槍狠刺在吳磐眉心,槍尖刺破血肉,貫穿堅硬的額骨:“我叫北烈陽,我殺過一個叫吳卿的廢物,他爹以兩艘星艦懸賞擊殺我。”
“吳卿?他是哪裏的修士?”
“西瀾天聞道學院,他爹是什麽狗屁院長。”北烈陽聲音冰冷,臉上露出不屑的神情。
“原來如此,北烈陽,你和我吳家結下血海深仇,早晚有一天,我吳家會將你碎屍萬段。”吳磐惡毒的咒罵,聲音卻越來越小。
吳磐隕落在虛空,那分出來的青年人痛呼一聲,掉頭便要逃跑。花憐九冷笑一聲:“想跑?能擋著住我的靈犀劍,姑奶奶便讓你回西瀾天。”
一劍一劍又一劍,三劍過後,青年人被花憐九擊殺,消失在虛空中。烈日飛舟一閃即逝,花憐九來到北烈陽身邊,隻見這位凶猛的情郎渾身焦黑,十幾處傷口血流不止。
“你呀你呀,我叮囑你不要莽撞,為何還要硬碰硬死磕?你難道還不明白,他們是虛幻,你撐開精神世界,以天眼通、人界界碑製敵就好。”花憐九出手如風,一邊揮出靈力給北烈陽治傷,一邊忍不住抱怨。
北烈陽恍然大悟,隨即撐開精神世界,直奔仙師風雅慧的戰場而去。中年人正在和風雅慧纏鬥,瞬間便被精神世界籠罩。
風雅慧的身形出現在高山之巔,劉蘭青、夏霖跪倒施禮:“晚輩見過仙師!”
劉蘭青、夏霖是星路上的暗星星主,身據星力,他們齊齊施禮,風雅慧和中年人都是一愣。
中年人隨即大笑起來:“這裏竟有兩個星空中的修士,你們既然認識我,那便一起出手,殺了這個瘋女人。”
劉蘭青衝天而起,一拳狠狠砸向中年人,中年人大叫起來:“你們竟敢冒犯聖人,報上名來,我自會去找你們的師門算賬。”
“我是來自人界的劉蘭青,記住我的名字,今天我要你的命!”拳拳到肉,劉蘭青發起狠來,與中年人貼身肉搏起來。
夏霖隨即撲了過來,兩人一齊圍毆那個詭異的中年人。風雅慧停住了手,她環望四周,搖頭歎息:“北烈陽竟然有如此底蘊,蒼穹級飛舟、兩個堪比半聖修為的靈體隨從,還有天眼通……那是什麽?”
風雅慧大叫起來,徑直飛向人界界碑。界碑暴起一團光芒,一片廣袤的原野出現在風雅慧眼前。
“我們煉製的定界石為何出現在此地?難道人界真的崩潰了?四分五裂了?我和我的兄弟姐妹們全都隕落了?”
一連串的問題無人回答,風雅慧抱著自己的頭,痛苦地在人界界碑前翻滾。劉蘭青、夏霖心中擔憂,出手更加凶狠,與那詭異的中年人招招搏命。
慘叫聲響起,中年人連中劉蘭青三拳,夏霖兩腳,身軀潰散,消失不見。
劉蘭青上前施禮:“仙師,我是來自人界的劉蘭青。人界被九天修士合力猛攻,已經破碎了萬年。我和夏霖都是僥幸得活的修士,流落在星路上,化作靈體苦苦支撐。”
風雅慧終於穩住身軀,她伸手撫摸著界碑,眼淚橫流。此時三十六個角人先民齊唱哀歌,哀歌聲中,精神世界地動山搖,再次向外猛烈擴展。
北烈陽收起精神世界,見風雅慧依舊淚流不止,迎上前去,柔聲安慰:“風仙師,頑敵已被斬殺,我們守住了熒惑星,這一戰,是我們勝了。”
風雅慧止住悲聲:“北烈陽,人界會崩潰,總有一天還會重聚,願你能仗義出手,助我的後輩一臂之力。”
北烈陽再次施禮:“風仙師放心,我就是您的後輩。重聚人界的重任,若無人去扛,我會一肩扛起。”
風雅慧點了點頭,吹出一口氣,將灑落在虛空中的眼淚送入北烈陽的識海。她望了花憐九一眼,揮了揮手,徑直向一個巨大的蔚藍色星球飛去,再未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