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6.孤星路
沿著靈橋一路向前,越走越陡。北烈陽牽著花憐九的手,將在天劫中看到的奇景,一一講出。
花憐九聽得入神,長歎一聲:“你比我爹氣運更好,可惜你比他笨太多,才沒有他那樣的成就,就盼著我們的孩子能聰明點。”
想到未來會和花憐九成親生子,北烈陽心中一陣激動,巴不得那一天早日到來。
兩人邊走邊聊,速度不快。北烈陽忽然輕咦一聲:“憐九,走了這麽久,怎麽還不見半頃師兄、月兒趕上來?”
花憐九搖了搖頭:“踏上靈橋的瞬間,我爹自天域傳訊,告訴我這是一條孤星路,每個人都要孤獨前行,活在完全不認識的人群裏,直到破關或隕落。”
北烈陽手上一緊,將花憐九牢牢拉住:“憐九,我不想與你分離,你我就這樣手牽手一直走下去。”
花憐九笑了起來:“若是那樣的話,你要擔負的壓力是一個人前行的十倍,帶著我,恐怕你不能在星路成道。”
北烈陽連連搖頭:“管他成道不成道,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
花憐九伸出另一隻手,在北烈陽的肩膀上拍了拍:“那也依你,日後無法成仙成聖,可不要怨我。”
北烈陽眉峰一挑:“憐九,你放心吧,你我一起闖星路,照樣能成道,成仙成聖不是你我修煉的終點。”
說話間,兩人感到身體一輕,仿佛瞬間少了牽絆,花憐九輕呼一聲:“烈陽,我們已走出地淵了。”
隨著話音,周圍黯淡下來。兩人孤懸在無盡虛空中,眼前是璀璨的星河。
北烈陽被一顆顆瑰麗神秘的星辰吸引,漸漸忘了說話。這樣的星河,比在淩雲峰頂看到的更加壯美。
得自吳卿的星圖,出現在北烈陽識海中,一顆顆星辰被點亮,與虛空中的星辰漸漸對應起來。
花憐九柔聲解釋:“我爹說,我們地淵所在的巨大空間,叫做宇宙。宇宙浩渺無邊,不可測度,其中有星團、星係、星辰。我們所在的地淵,就是一顆小小的星辰。”
“為什麽叫宇宙?”北烈陽不解問道。
花憐九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原因,隻是記住了我爹的一句話,上下四方曰宇,往古來今曰宙,這就是宇宙二字的由來。”
北烈陽心有所悟,回頭望去,隻見一片黯淡中,一顆藍色的星辰閃著幽光,懸浮在虛空中。
“憐九,那麽大的一顆星辰,懸浮在虛空中,無所依靠,為何不往下掉?”北烈陽疑惑不解。
花憐九搖了搖頭:“我爹也沒說,我猜是因為天地偉力拉扯,你若能悟透這一點,便能再有突破了。”
北烈陽陷入沉思,無盡虛空中,靈橋變得透明,沿著似有似無的靈橋,兩人沉默向前。
過了不知多久,北烈陽叫道:“我知道了,地淵有靈,漫漫時光裏,也修煉了什麽功法,像我們在虛空中飛行一樣,有法力在支撐,所以不會墜落。”
星辰怎麽會修煉?花憐九心中暗笑。正要開口調笑幾句,忽見北烈陽說得莊重,便點頭道:“此話有理,你不妨多想想。”
就在此時,一片深沉的黑暗將兩人籠罩其中。北烈陽感到一股沛然大力襲來,要將手中的花憐九拉走。
北烈陽怒喝一聲:“別想奪走花憐九,這一次星路,我要與她同行。”
力量越來越大,黑暗中傳來了花憐九的驚呼聲:“烈陽,快放開我,我要被扯為兩段了。”
擎天大槍出現在北烈陽左手,精神實境猛地撐開,天眼通綻放出光芒,將黑暗驅散。一個若有若無的虛影,正在無聲獰笑。
北烈陽怒吼一聲:“給我滾開。”擎天大槍猛地擊出,虛空中閃過一道雷火,正中虛影。虛影瞬間消散,花憐九猛地撲到北烈陽懷裏。
精神實境又多了一絲虛幻,虛實之境就在眼前。北烈陽冷笑一聲:“我們剛出地淵,你們就出手伏擊,你們這些齷齪的修士,早晚有一天,我要將你們全部擊殺。”
花憐九嬌軀輕顫:“烈陽,我的一些寶物失靈了,不然剛才用不到你出手。”
北烈陽柔聲勸慰:“憐九,你在地淵多次救我,到了星路就看我的。”
花憐九輕歎一聲:“烈陽,角人族的九階煉體功法,笨是笨了點,卻放到哪裏都好用。行走如飛,力大無窮,再加上肉身堅韌,氣脈悠長,你和秋不二也許能縱橫星路。”
北烈陽胸中湧起豪情:“我會舍命保護你,不讓你受傷害。走吧,憐九,靈橋不知什麽時候會斷開,我們就找不到星路了。”
兩人繼續向前,北烈陽換了左手牽住花憐九,擎天大槍握在右手,精神實境撐開,如暗夜裏的燈火一般。
無盡虛空中,有人讚歎一聲:“人界將要合一,地淵黃金大世已到,眼前的北烈陽不弱於北冥、花憐九的資質,更在水落雲之上。”
另一道聲音響起:“真想將他們擊殺在虛空中,可惜進入星路的少年天才,已被九天中的聖人看在眼裏。”
話音未落,一道玄妙之力從虛空中降臨,一聲慘叫響起,先前讚歎的聲音大叫起來:“前輩饒命,我師弟隻是說說罷了,並未動手。”
虛空中響起了花小妖的聲音:“我的女兒女婿,說說也不行,你將他的人頭帶回去,告訴你們背後的修士,讓他們有多遠滾多遠,地淵的少年修士,進入星路前,損傷了一個,我便滅你們一座山門。”
聲音冰冷,讓人不寒而栗。虛空中,不知有多少隱住身形的修士紛紛離去,天域臥龍城主的威名,已傳遍九天十界。
花小妖的聲音,北烈陽、花憐九毫無所聞,二人攜手向前,花憐九的手上被攥出了汗,心裏卻極為感動。她忽然笑了起來:“烈陽,聽說你要有兒子了,起名叫北極?”
北烈陽尷尬起來,不知該說什麽好,點了點頭,沉默不語。
花憐九笑得極為曖昧:“你兒子出生後,叫我什麽?”
“我的兒子,該叫你姨娘。”北烈陽麵紅耳赤,低聲回答。
花憐九哈哈大笑:“姨娘?美得你。在地淵叫我姑姑,若是到了天域,你我成親之後就叫媽。”
兩人看似輕鬆,實則極為警惕,沿著靈橋,在黯淡的虛空中並肩前行。
星路猶如一道蜿蜒的光柱,串聯起無數星辰,像一個巨大無比的項鏈,在虛空中閃著五彩的光芒。
星路盡頭是一片混沌,有一塊巨大的石碑,矗立在混沌中,阻止住混沌的擴張之勢。石碑上湧出一行字:“人界北烈陽,擊殺虛空凶靈一頭。”
石碑上隻有這麽一行字,極為顯眼。九天十界中,不知多少修士通過法寶、大陣,看到石碑中的文字,北烈陽之名被瞬間記住。
西瀾天聞道學院中,院長的聲音幽幽響起:“此次星路中有大機緣,召集學院中排名前一千的學士,進入星路,爭奪機緣,擊殺地淵北烈陽,為我愛徒吳城報仇。”
院長不提愛子,隻提愛徒,有人讚歎,有人暗罵,卻無人敢違抗他的命令。
院長命令一下,通天大陣隨即開啟,一個個氣息強大的年輕修士,魚貫進入通天大陣。虛空中多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滾滾天地之力融入大陣。
大陣開辟出的通道,持續了三天之久,院長的聲音再次響起:“派人時刻盯著他們的長生玉牌,若有損傷,立即上報。”
九天十界中,不知多少年輕修士被靈橋牽引,進入星路。眾修士摩拳擦掌,盼著在星路中揚名立萬。
一顆小小的星辰上,魔丁正在騎在一頭巨大的青牛身上,打著瞌睡。青牛在河水中遊蕩,時不時吸起一條條大魚,吞到口中。
魔丁驟然驚醒:“我的主人到了,神牛,你吃飽了吧?快帶我去星路起點迎接主人。”
青牛開口說話:“魔丁,你平時天不怕地不怕,今天怎麽忽然膽小了?在混亂星辰中,你我便是霸主,過去的主人,認他作甚?”
魔丁搖了搖頭:“混亂星辰雖好,我的修為卻不進反退,我是要成就魔帝的人,我的前途氣運,都係在主人身上,豈能不認?”
青牛大怒:“魔丁,枉我與你兄弟相稱,你卻如此丟人現眼。帶我去找那小子,我要親手將他劈死,讓你知道星路上的修士,與狗屁地淵大有不同。”
魔丁眼珠一轉:“既然如此,神牛兄,這就走吧,你多捉幾條魚,留著路上吃。”
青牛修為高強,卻不識數。魔丁一直喊不夠,青牛足足捉了三千條大魚,裝在魔丁的儲物手環裏。魔丁騎在青牛背上,速度快如閃電,直奔星路起點而去。
一路狂奔,魔丁心中暗歎,北烈陽來了,自己費盡千辛萬苦得來的舒心日子,就此結束。他一邊擔憂,一邊隱隱興奮。在混亂的星路中與北烈陽並肩衝殺,該是多麽痛快的事。
越來越多的修士,沿著靈橋、通過大陣進入星路。星路中的修士越來越多,無論哪一個修士身邊,都沒有相熟的修士。
明明身邊修士熙熙攘攘,卻又無人相識,這種極為詭異的孤獨,讓年輕的修士不由發狂,很快便陷入殺戮中。
星路盡頭混沌中矗立的石碑上,不停有文字在閃動,最早出現在石碑上的北烈陽,已被擠到了下麵。
靈橋之上,北烈陽牽著花憐九的手,正在苦苦抵抗著拉扯之力。力道極大,北烈陽又擔心傷到花憐九,他撐開精神實境,咬牙堅持,走了不知多久,魁梧的身軀變得消瘦起來。
花憐九臉色陰沉,靈犀劍已握在手中,她四處張望,不知在尋找什麽。天地之力越來越大,北烈陽的精神實境被擠壓得縮小了三成,口鼻滲出鮮血。
花憐九歎息一聲:“烈陽,別再硬撐了,這條孤星路,我們隻好自己走下去。”
北烈陽搖了搖頭:“憐九,這一次,我死也不放開你。過了這麽久,我已心有所悟,這一次我若放手,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兩人正在僵持,有人叫了起來:“主人、花大姑,你們來了?魔丁為了準備厚禮,迎接來遲,給你們磕頭賠罪了。”
虛空中,魔丁赫然出現在兩人麵前,他跪在虛空裏,磕頭不停。北烈陽心中一暖,嘴上卻怒吼起來:“少廢話,為何天地之力不許我和憐九在一起,你快點想個辦法。”
魔丁揮出一條條大魚:“主人、花大姑,你們把這些魚吃下去,便能化掉體內的凡塵,產生星路的星辰之力,然後就沒有親人相斥的法則了。”
親人相斥?花憐九輕笑起來,這道法則看起來詭異,卻極有道理,親人相處久了,便想一門心思遠離對方,直到思念成狂,淚眼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