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6.荒山老林可棄之
北烈陽不知萬妖老祖是怎樣指點李太然的，如今兩人同在他的精神實境裏，再相見時滄海桑田，不知兩人心裏想些什麽？
天眼通不斷釋放出閃電，狠狠地劈向李太然。李太然功力深厚，遠在鬆虛戰之上。他苦苦支撐，任由閃電落在頭上。
北荒輕歎一聲，盤膝坐下，感受著天眼通散發出來的一絲絲氣息。三十六名角人先民，振臂高呼，三百餘名角人兒童，齊聲吟唱。
語調古樸悲涼，李太然漸漸迷失其中。一道猛烈的閃電，將李太然的頭顱劈開，一道小小身影，出現在眾人麵前，正是李太然的魂魄。
北荒搖頭歎息：“難怪我一見你的麵，就覺得心神不寧，原來曾經劈過你幾劍，你露出魂魄，我才證實此事。當日隻是我泄憤之舉，沒有幫你之意，也罷，今日再救你一次，我們從此兩不虧欠。”
說話間，北荒運轉九轉三元功，漩渦湧出，將李太然籠罩其中。一絲絲真氣和靈力，湧入李太然被劈開的頭顱上。
頭顱慢慢合攏起來，最後一道閃電，劈在漩渦上，北荒大叫一聲，倒地不起。李太然縱身而起，撲了過去：“前輩，你怎麽了？”
北烈陽收起精神實境，搶步向前，將手按在北荒頭頂，混沌之氣源源不斷湧入北荒體內。過了一刻鍾，北荒大喊一聲：“疼死我了，李太然，我要被你害死了。”
李太然滿臉感激，連連施禮：“前輩救命之恩，小人絕不敢忘。”
北荒慢慢回過神來：“大哥，李太然是自己人，不必再擔心了。”
李太然恭恭敬敬將北烈陽、北荒、秋氏兄弟再次讓到竹樓裏，這一次，又搬來一大壇千竹酒。以李太然為首，十名化形樹妖依次敬酒。
北烈陽等人各自喝下幾杯千竹酒，感到一陣陣熱血上湧，北荒似乎毫無感覺，飲酒不停。
敬酒之後，北烈陽開口詢問道：“李前輩，玄天尊者如何找到了這裏，又如何助各位前輩脫去凡軀？”
李太然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他怎麽找到了這裏。此地頗為奇妙，似是一片獨立的空間，我們修煉了千年，並未找到出去的道路。有一日，我們正在修煉，玄天忽然出現在此地。”
北烈陽忽然想起來，曾經在岐蘭山中見到的古傳送陣，莫非玄天尊者是借助古傳送陣來到此地？
李太然陷入回憶中：“玄天來到此地，拿出了十枚靈果，那些靈果對我們是極大的誘惑。玄天告訴我們，那是脫凡果。”
果然是脫凡果。北烈陽心中掀起了波濤，玄天哪來的十枚脫凡果？難道他派人去了妖界？
“虛戰老弟脾氣火爆，當即出手搶奪，我們不得不出手，卻全部敗在玄天之手。此人太過厲害，比我當初遇到的前輩，更勝一籌。”李太然語氣中有些慚愧，偷看了北荒一眼。
北烈陽點了點頭：“玄天是逍遙境尊者，如今修為已冠絕地淵，諸位前輩與他作戰，能夠全身而退，實屬不易。”
李太然長歎一聲：“我們沒有全身而退，而是全部被俘，玄天將脫凡果送給了我們，讓我們立下大道盟約。”
大道盟約？北烈陽臉上露出迷惑之色。
李太然急忙解釋：“大道盟約是最厲害的誓言，若是毀約，法力將會反噬自身，爆體而死。”
北烈陽拱了拱手：“諸位前輩立下的大道盟約是什麽？能否告知我們兄弟？”
李太然還禮道：“自然可以。玄天要我們為他出手一次，至於做什麽，他沒有說，讓我們等他的傳訊。”
十名化形樹妖，是一股足以摧毀角人族的力量，北烈陽心裏清楚，這股力量並不是專為角人族準備的。
秋不三、秋不四對望一眼，走到北烈陽身邊，秋不三小心問道：“大哥，莫非玄清宗要對付道花派？”
北烈陽搖了搖頭：“玄清宗是要對付整個地淵。”
竹樓中的眾人陷入沉默，水落雲、道千軍、禦青鸞三位大人飛升天域後，玄清宗終於要露出隱藏了不知多少年的獠牙。
北烈陽忽然感到一陣無力、他少年得誌，走過的道路頗為順利，如今麵對玄清宗這樣的深遠籌劃，卻無計可施。
“道花派會不會被玄清宗滅了？”北烈陽輕聲問道，在場的人無法回答。道花派雄踞地淵數十年之久，花小妖大人未飛升前，有橫推地淵之力，卻蟄伏不出。
如今花小妖和道千軍兩位大人飛升了，道花派還有多少力量？如花行花冕這樣的大修士，道花派中還有多少？
這些問題無人能答，竹樓裏一時沉寂下來。
北荒忽道：“李太然，玄天若讓你們出手對付角人族，你待怎樣？”
李太然被問了個啞口無言。他們與角人族並沒有什麽交情，雖然猜到這麽大的陣勢，不是為了角人族所籌謀。萬一有那麽一天，玄天讓他們對付角人族，他們要不要出手？
鬆虛戰叫道：“我大哥早已說過，若是北烈陽幫我們通過天眼通的考驗，我們與角人族是友非敵。”
北荒還要再說，北烈陽擺了擺手：“各位前輩，我要盡快趕回大荒城，你們一起進入我的精神實境吧。”
李太然心中一凜：“如此一來，眾人要承受的閃電，豈不是八人疊加？”
北烈陽搖了搖頭：“此事我也不敢肯定，也許八人分擔一人該承受的閃電，也未可知。要不要賭一把，諸位前輩自決。”
李太然掃視兄弟姐妹，眾人齊齊點頭，他們並未出去闖蕩過，對自身法力極為自信。閃電雖猛，大哥和鬆虛戰不是挨過來了嗎？
李太然向北荒深施一禮：“前輩，若是我的兄弟姐妹們遇險，能否出手相助？”
北荒皺了皺眉：“我不會白白出手，我和他們可沒有交情。”
李太然忙道：“自然不會讓前輩白白受累受苦，我們手中頗有積蓄，願獻給前輩。”
有寶物就好說，北荒點了點頭，竭力穩住情緒，以免在眾人麵前出醜。
眾人出了竹樓，北烈陽撐開精神實境，八名化形樹妖全部走了進去。北荒看了一眼秋氏兄弟，笑道：“不三、不四，我們修煉的都是大哥的功法，不如一起出手。”
秋不三、秋不四對望一眼，點了點頭。這些化形樹妖隻能為友，絕不能成為角人族的敵人。
三人同時進入精神實境，北烈陽大吼一聲：“兩位前輩，你們為我護法，這一次，沒有退路。”
無盡閃電猛地從天眼通中劈了下來，北烈陽暗暗將混沌之力灌注其中，讓閃電來得更猛烈些。
北烈陽不是為了要這些化形樹妖的命，而是要將他們擊傷，拖延他們能夠出手的時間。角人族如今實力飛漲，每一天都能向前跨越一大步。
不管怎麽樣，這些與角人族比鄰而居的修士，越虛弱越好。
這一場閃電，狂劈了半個時辰，李太虛和鬆虛戰心中起急，又不敢出手相助。精神實境中，北荒大喝一聲：“不三、不四，我們出手救人。”
三人左遮右擋，被劈得頭破血流，終於助八名化形樹妖度過了天眼通的考驗。這種考驗不比天劫，並不會降下仙氣滋潤肉身。
八名化形樹妖被劈得慘不忍睹，幾乎動了根基，以北烈陽看來，至少要修煉一個月，才能修為盡複。
為了不讓李太然起疑，北荒和秋氏兄弟也被劈得極慘。不同的是，三人離開精神實境，便又開始了突破。
北荒一舉突破到煉體七級，煉氣修為則直入飛天境，北烈陽心中感慨，比起重生的北荒，他與秋不二的修煉速度遠遠不及。
也許這一世，北荒真的能飛升天域，成就大道。
秋不三、秋不四也進階了煉體六級，眾人喝下的千竹酒，在閃電中被激發出來，此時正好進階。
李太然守在兄弟姐妹身旁，他們傷得雖慘，卻已真正脫胎換骨。至於恢複傷勢，他們這些修煉數千年的化形樹妖，有的是辦法。
北荒和秋氏兄弟身上的波動平息，北烈陽齊聲告辭，李太然取來不少靈果、靈藥，又贈送了兩大壇千竹酒，這才拱手而別。
仍由鬆虛戰將北烈陽等人送去大荒城，北烈陽用心記著道路，過了一陣，記下來的路線卻變得模糊起來。待眾人回到大荒城時，四人的記憶裏，已沒有了進出林海的路。
北烈陽等人平安歸來，北荒和秋氏兄弟修為大進，大荒城內喜氣洋洋。北山抱怨起來，大哥不帶他入林海闖蕩，不然的話，他的修為絕不會落在秋氏兄弟後麵。
北烈陽取出花半頃送的金羽飛書，命苑秋霜灌注靈力，將李太然所講之事，傳訊給花半頃。
此時花半頃正在道花派中，與數十個人族長老會成員議論地淵之事。
來自江海盟的長老率先開口：“角人族秋不二假冒肅州城周旋木，破天盟主已發下盟主令，追殺秋不二。此事人族長老會當發出命令，一同追殺這個角人小賊。”
花半頃搖了搖頭：“你說的秋不二在哪裏？周旋木又在哪裏？憑什麽說秋不二冒充周旋木？”
江海盟長老憤然道：“憑的就是破天盟主的赫赫威名。”
花半頃冷笑一聲：“連自己的四個兒子都保不住，石破天有什麽赫赫威名？”
這句話一出口，長老會上一片議論之聲，這也太過直接，太不講情麵了吧？
江海盟長老想要反駁，卻被玄合開口打斷：“諸位長老，玄合探聽到消息，角人族和苑家重建了大荒城，此事如何處置？”
花團起身拱手：“玄合師兄，你我久鎮鐵門關，知道大荒嶺上的情形。此地無險可守，若是魔潮、獸潮齊至，怕是角人族的一番心血，俱化流水。依我之見，荒山老林可棄之。”
花半頃麵露悲傷之色，眾位長老知道他緬懷師弟花千樹，便不再多說。一座小小的大荒城而已，有什麽緊要的？
就在此時，花半頃輕咦一聲，伸手從空中攝出一道金羽飛書。他並未灌注靈力，隻是將金羽飛書托在手中。
花團輕聲道：“掌門，這道飛書是誰傳來的？”
花半頃朗聲一笑：“我的角人兄弟，北烈陽。”
此語一出，長老會上一片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