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角人浮沉盼成仙 70.仙露之威
北烈陽再走一陣,忽然心中有感,似乎有人在看著自己。他掃視一周,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不由得眉頭輕皺,莫非自己又被哪位大人物惦記上了?
距離北烈陽百裏之外,魔無傷停下腳步,他以力在魔窟中發現了北烈陽的蹤跡,追到此處,卻意外地將北烈陽追丟。
魔窟之內,難道真有人族大能窺視在側?魔無傷人老成精,不敢冒失。他盤膝坐在地上,運轉魔氣,慢慢搜尋周圍的異常之處。
過了半個時辰,魔無傷終於起身前行,心中起疑:“搜索了這麽久,一無所獲,為何會有極度危險的感覺,縈繞不散?”
前行百裏,魔無傷遠遠看到了北烈陽的身影,他正舉槍肅立,不知在戒備著誰。眼看殺子仇人就在身前,魔無傷飛撲而至。
北烈陽越來越確認,有人在自己身邊窺視。他尋找了一陣,並未發現人影,幹脆停下腳步,持槍站在原地,靜候強敵到來。
魔無傷瞬息而至,沉聲問道:“你就是北烈陽?”
北烈陽微微點頭,將精神幻境全力撐開。擎天大槍上揚,遙遙指向眼前的魔族強者。魔無傷歎道:“精神幻境,難怪你能殺死我兒,我是魔無傷,魔瞳是我的獨子。”
原來是魔瞳的老子來了地淵,北烈陽冷笑道:“殺魔瞳根本無需精神幻境,你雖是強者,兒子卻太過慫包。”
魔無傷含怒出手,北烈陽將混沌之氣融入擎天,全力迎擊上去。一聲悶響,北烈陽被遠遠擊飛,噴血不停,精神幻境隨之崩潰。
北烈陽持槍的右臂直接折斷,擎天大槍哀鳴一聲,化作發簪,插回他發髻之上。北烈陽摔倒在地,掙紮著站起,右臂軟軟地耷拉在身體一側。
“混沌之氣,之前的消息果然沒錯。今日我要將你肉身碾碎,祭奠我兒魔瞳。混沌之氣則由我吞噬,待我進階魔帝後,便蕩平地淵。”魔無傷對天狂叫,喜中帶悲。
北烈陽知道兩人修為相差太遠,自己能抗下這一擊,恐怕也是魔無傷想要奪取混沌之氣,手下留力的緣故。北烈陽毫不猶豫,舉左手直擊天靈蓋,當場便要自戕。
魔無傷大吃一驚,此子心硬如鐵,自殺起來竟如此果斷決絕。匆忙之間,魔無傷全力運轉魔氣,一股柔和的力量瞬間將北烈陽包裹住。
北烈陽身處這股力量中,無法動彈,他運轉真氣,猛地開始肆虐自身經脈。魔無傷大喝一聲,魔氣滲入北烈陽體內,硬生生將真氣止住。
這股力量巨大無比,又細致入微,竟能滲到北烈陽堅韌的皮膚中,控製住真氣運轉。饒是魔無傷身為高階魔皇,也不得不全力施為。
就在此時,魔無傷忽然感覺一滴水粘在後背上,帶來一絲濕意。初時他並未在意,那滴水忽然綻放出無窮無盡的力量,猛擊在自己身上。
魔無傷慌忙將禁錮北烈陽的魔氣回撤,保護自身。空中響起一個女子的尖叫聲:“北烈陽,不要自殺,這個老魔頭馬上就要完蛋。”
一陣驚天爆炸,比之前花憐九以靈符引發的爆炸,更加猛烈。北烈陽被餘波擊飛數裏之遙,傷上加傷,渾身上下不知斷了多少根骨頭。
北烈陽尚在空中,忽然感到自己被人抱住,溫玉暖懷,是個女子救了他。北烈陽看不到此人的身影,卻能感受到她的體溫。他心中無比踏實,就此昏了過去。
花憐九隱住身形,看到北烈陽走來,一眼便認出了他。北烈陽和秋不二的畫像,早已擺在人族尊者大修士案頭,花憐九自然也見過。
秋不二化身周旋木,在肅州城風生水起,花憐九曾助他執行虛空之吻計劃。如今在魔窟內,竟然又遇到了北烈陽,花憐九決定仔細看看,這個被稱為角人族少主的家夥。
花憐九看到魔無傷追蹤而至,她竭力遮掩北烈陽的行蹤,可惜這家夥疑神疑鬼,站在原地戒備自己,錯過了逃跑的機會。
北烈陽麵對強敵,悍然出手,被一擊重傷後,毫不猶豫,舉手便自殺,不願被擒受辱。花憐九看在眼裏,心中滿是對角人族的讚賞。
花憐九暗暗歎道:“怪不得有人將北烈陽秋不二,與自己的兩位師兄相提並論,此二人資質絕倫,果斷英武,稱得上是少年英雄。”
眼見北烈陽被擒在即,花憐九運轉仙紋,青蓮無聲無息顯化出來,青蓮上麵,父親花小妖以力留給她的一滴晨露閃著幽光。
花憐九銀牙一咬,便將這滴晨露揮了出去。晨露沾到魔無傷身上,驚天爆炸隨即而起。花小妖自然不會讓女兒受波及,青蓮上湧起一層靈力護罩,將花憐九護在後麵。
花憐九飛身縱向北烈陽,將他淩空抱住,護在身前,借著餘波的力量,瞬間遠去。一股巨大的蘑菇雲,以魔無傷為核心,在魔窟中爆開。
爆炸聲中,魔窟內猛然散逸出無窮無盡的魔氣。爆炸的餘波,持續了半刻鍾之久。餘波散去,魔無傷隻剩下半爿身軀,樣子極慘。
魔無傷仰天大笑道:“竟然是仙露,我魔無傷竟然扛過了仙露一擊。混沌之氣,於我何用?經過仙露的洗禮,我隻要恢複了傷勢,必定進階魔帝。”
笑了一陣,魔無傷悶哼一聲,吐出一口黑血,歎道:“魔晶炸飛了三成,性命丟了大半條,想要恢複,恐怕也不是容易的事情。這種荒天僻壤,哪來的仙露?”
此刻不是探尋仙露來曆的時候,魔無傷勉強運轉魔氣,舉步前行。別看他隻剩一條腿,速度卻極快,轉眼之間,便消失在茫茫魔窟中。
魔無傷不知道的是,這滴花小妖留下的仙露,若是花憐九運用得當,初階魔帝也要化作飛灰。花憐九倉促出手,才讓他僥幸逃出生天。
魔天方感受著魔窟中的變化,臉色陰沉。先前的一次爆炸,有可能不是人族尊者出手。可這一次爆炸,必是尊者出手無疑。
尊者出手,為何不趁勢蕩平魔窟,魔氣反而更加濃烈起來?魔天方心中,忽然閃過祭品二字。魔族降臨地淵,需要付出大量祭品,難道尊者飛升天域,也許海量祭品?
就是不知道被當做祭品擺上供桌的,是魔物,還是地淵生靈?魔天方借助漫天魔氣,運轉秘法,試著尋找魔無傷的蹤跡,竟然一無所獲。
魔無傷是高階魔皇修為,在魔窟中簡直如皓月當空般顯眼,如今為何不見了蹤影?難道他已隕落在魔窟?剛剛人族尊者一擊,便是魔無傷的催命曲?
想到此處,魔天方惶恐不安,恨不得立刻返回魔域。地淵如此危險,為何選定此處作為入侵之地?魔天方咬了咬牙,取出一張黑色靈符。
那靈符一經取出,便開始大量吞噬魔氣。魔天方手指上浮現出滴滴精血,滲入靈符中。靈符開始閃動幽光,片刻之後,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響起。
雖然遠隔億萬裏,魔天方依然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地。磕頭施禮後,那聲音道:“天方,你剛到地淵,為何就耗費通界符之力?出了什麽事?”
魔天方回話道:“至暗深淵陛下,魔無傷降臨地淵,去報殺子之仇,與人族尊者發生戰鬥,多半已隕落在地淵。”
魔海略一沉吟,道:“魔無傷沒有隕落,反而會因禍得福,修為再有精進。你專心籌劃魔潮一事,待他恢複後,魔潮便會在地淵發動。”
說完,通界符不再閃動,魔天方忽然倒在地上,暈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魔天方幽幽醒轉,看向懸浮空中的通界符,猶如被一隻凶獸盯住。
魔天方陡然一驚,念動法咒,將通界符收起。他暗下決心,若不是發生危及自身及妹妹的大事,絕不再動用此符。
北烈陽此時深陷昏迷之中,氣息越來越弱,花憐九隻好停下腳步。她看著重傷的北烈陽,歎道:“我難得救人一次,不想卻惹出麻煩,這家夥若是死在我懷裏,可實在太糟。”
花憐九想把北烈陽扔在地上,卻又狠不下心來。她從儲物戒中取出一枚靈丹,塞到北烈陽嘴裏,以靈力助他化開丹藥。
丹藥入口,北烈陽氣息又平穩起來。花憐九單手扔下幾枚陣盤,一陣迷霧陡然而起,將兩人遮擋住。
花憐九將北烈陽輕輕放到地上,顯露出身形,為他接骨療傷。斷骨太多,花憐九手法又差,北烈陽昏迷之中,時不時被折騰得痛呼一聲。
過了不知多久,花憐九終於將北烈陽的斷骨全部接好。看著此人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花憐九突發奇想,角人族為什麽會長角,他們的角,與牛角、羊角有何不同?
想到此處,花憐九伸手攥住北烈陽的角。發現這兩隻角一寸餘長,觸手溫潤,角中有一絲絲紋理,帶著淡淡血色。
花憐九雙手輕捏,本來極為堅硬的雙角,用力之下,迅速彎曲。花憐九愣在當場,不知該怎麽處理才好,北烈陽身上忽然湧出一個氣團,將他籠罩其中。
氣團之內,花憐九隻聽到北烈陽的骨頭發出微微響聲,連綿不停。過了一刻鍾,氣團慢慢深入北烈陽體內。
北烈陽身體已複原,慢慢睜開雙眼,眼中一片赤紅。他開口問道:“我在哪裏?你是誰?為何在我身邊?”
花憐九正要回答,隻見北烈陽眼中閃過凶厲之色。她縱身跳開,怒道:“北烈陽,你發什麽瘋?我是花憐九,你我萍水相逢,我為了救你,連父親留下的仙露都用掉了。”
北烈陽慢慢起身,用手輕拍著自己的頭,疑道:“仙露?你父親留下來的?你父親叫什麽名字?”
花憐九又後退幾步,道:“我父親便是縱橫地淵的花小妖大人,你是誰,為何占據了北烈陽的身體?”
北烈陽不斷用手拍自己的頭,叫道:“北烈陽是誰?我又是誰?花小妖是誰?”
花憐九冷不丁上前,一腳將他踹翻,怒道:“不管你是誰?在姑奶奶麵前,直呼我爹的名字,我也要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