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十五章
倒是幾番微妙。蘇白然甚至習慣了半夜十二點少年郎從天花板吊下來。
畢竟是拿著回程卷軸回來過的人,有時候心理承受能力還真的強。
當然要是沒有遇到少年郎的話,也許真的不一樣吧。
她無聊的躺在了一側小塌,黑咚咚的一片天,夜色昏沉的,看不見一絲星輝。
塵埃落定自己也該琢磨著離開,隻是在這二小姐去了,自己將張語丟出去的狀況下,原本變熱情的奴仆,現在恨不得圍在自己這兒。
多虧了他們還有點矜持,隻不過一直圍著自己走,不好太過於直白的跑。
一路艱辛坎坷走到了這兒。
稍微等些時間也是能夠沉得住氣的。
而且如果可能的話,自己應當從少年郎嘴巴裏頭琢磨一下,把自己脖子裏麵那個蟲子,叫什麽樣的名稱給掏出來,至少也能夠保住自己的這條小命,不是為兒求此一次再是猛然的帶走。
自身還是想要活著的,至少對於自己來說也算得上是一個執著的念想。
蘇白然掰著手掐著時間,少年郎來的時候掐的實在是太準了,她已經開始造成生物鍾了。
差不多也到這淩晨時分,老老實實地坐起來,稍稍整理了下褶皺的衣裳,淡定地看著那天花板上露出來的一絲板塊兒。
既然在他邊緣略微的透出了一絲縫隙,全校的少年從上麵倒著刮了下來,在空中晃悠著揮舞著寬袍大袖。
說句真心發自自己腦海的實在話,好好一個俊俏的少年,穿著也是文雅俏皮的很,怎麽偏偏這麽一晃悠就讓人慎得慌呢?
蘇白然見的多了會想自己頭一次見這般出場,方式應是去身後滾了兩圈,嚇得自己小臉兒沙白,冷汗一個勁兒的在背後往外冒。
如今卻可以滿目平靜的麵對。
甚至在意一下少年老袖子上麵沾染的痕跡,眼瞧著黑漆漆的,隻是聞著好像有些鐵鏽味。
寒玉環從上方蹦下來,自然的從袖子裏掏出了盒點心。
“姐姐,我順便小孩家裏買了些點心,又出去做了些事情才回來的,還沒涼呢,你嚐嚐。”
蘇白然一直很佩服少年郎的語言組織環節,特別是故事的省略點,以及事情的偏頗程度。
具體中間發生了什麽樣的事情,自己沒有那個膽子也不打算問,並沒有想要有任何交流心得體會的意思。畢竟目光所及,少年老袖子上所沾染的一大片眼瞧著不是個善事。
並且根據少年郎自身的無疑所得,恐怕沒個幾十人,也不至於隨意的亂噴灑到他身上去。
蘇白然叫著那點心袋子最上方的位置,都被沾染到了一些浸染過來的痕跡,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拆開了袋子,安靜的吃著。
偶爾有些事情不要追尋的太過,在自己沒有任何能力的時候,安靜著就好。
寒玉環從一道細微的細節,嘴角上的笑容怎麽也沒有辦法消磨的下去,坐在了一邊,撒嬌著說道,“姐姐最近對於我來都沒什麽驚喜了,難道是厭倦了我,不喜歡再看著我不成了嗎?”
蘇白然滿都是平靜默默的咽下去糕點,轉而過來說道,“你是傻了嗎?天天過來我還一驚一乍的,豈不是我腦子有什麽問題,如果真的那樣的話,你再離我遠點,生怕我是發了瘋反而是傷著你了。”
“姐姐不許說這樣的話,就算是姐姐瘋了,我也是願意跟在身邊打我,罵我都是高興的。”
果然是對了他的口味,少年郎笑嗬嗬的,什麽話都會說。
寒玉環低下頭來穿了下自己的袖子,將那所沾染的位置輕輕地粘了下,有些許的痕跡觸碰到它的掌紋,瞬間蔓延在其中。
還有些許新鮮的一瞬間的味道便擴散出來。
他輕輕的放在了自己的鼻子邊緣,聞了一下,嘴角勾起來的糊塗俏皮,天真,卻又帶著一股無法言說的殘忍。
好像是個三歲的孩子,在把玩著精致的玩具,眼中散落著星辰熠熠生輝,那一瞬間的純情,世界上才有無人可比擬的。
“姐姐可是看到了我這身上所沾染的痕跡嗎?”
得了!
話都聊在這了,正要說沒看見,肯定又要鬧騰起來。
蘇白然保持著和藹的微笑,點了點頭說道“我還當算是墨水呢,尋思你是吟詩作畫去了,倒是未曾想你竟是去與他人爭鬥,倒是不清楚,可傷著自己了嗎?眼瞧著你也這一個樣子沒傷著嗎?”
她可不敢給少年郎留下什麽縫隙,來說句話,自己把這整體的邏輯給圓上來了,反而是夾雜著些擔憂望著對麵的人。
月光之下,少年郎坐在光線透射來的。
一縷潔白兒冷靜的月光順著默著流進了屋舍,一步兩步的攀爬著跟前,輕巧地搭在了鞋麵上,似乎長著一雙手向上靜靜的搜尋,一瞬之間刮落在臉麵。
額頭之旁所掛著的小銀墜子,有那光芒冷清閃爍之下,三折三點光輝,輕柔的閃耀在自己的目光之間,一瞬之中隻看到那少年發著光彩的模樣。
寒玉環笑盈盈地摸了下自己額頭旁的發飾,反而是歪著頭說道,“姐姐看我今天可是好看嗎?可覺著我出塵脫俗了嗎?”
蘇白然淡然道“我們少年郎自然是好看的,怎麽瞧都好看,又是可愛的漂亮又是出塵,脫俗自然是有別於他人的美了。”
冷靜想想自己這麽會說話,哄人的言語,一套一套的跑出來了。為什麽可以單身這麽長時間,難道此時真的是,有什麽無法逆轉的問題嗎?
寒玉環含笑,“姐姐說這話倒是有些騙人了,不過我倒是喜歡聽的。”
他又抬起手來碰了一下說道,“姐姐,我今日倒是有些不一樣,你看我頭發上所掛的這個小墜子。”
蘇白然感覺他手指示的位置看著呢,再瞧看發絲隱藏的那小不大點的小銀子。
實在是太過於渺小了點,連小手指甲蓋一半都沒有,都看著有些不錯,如同水滴一般的滴水墜子。
形狀所留的極好,若是用玉石做的話,恐怕驚為天人,不過是由金屬打造的,倒是差了些,隻是倒也比得上其他物件兒,在月光的投射下閃爍著光輝,結拜一場美麗得讓人很難躲開眼睛,隻是那一小點,好似將月宮攔在了期間。
寒玉環笑眯眯道“姐姐想來你是不知道的,這可是某個武學世家的傳家之寶呢。”
傳家之寶。
少年郎看上了。
少年郎袖子上有大片的血跡。
嗯,已經可以理解到究竟是個什麽事兒了。什麽叫做人間慘案呢?好好的一個寶貝讓別人給知道了。別人知道也就罷了,何必讓少年郎知道呢。
蘇白然麵對少年郎的事情,體現總是能夠稍微放開些的脾性,也不能跟一個腦子明顯有問題的精神患者,來討論所謂的三觀,自己有沒有能力轄持得住,這些歌能夠活到現在,也算挺不容易的了。
寒玉環道“姐姐,我本是好生好奇的,想要去要,可是一直他說是傳了幾百年的寶貝,怎麽也不肯給,我又想要給他們寫銀錢,他們又是不肯還實在是沒辦法。”
他說到這裏唉聲歎氣地,用手捂住了麵孔假裝的哭了一下說道,“他們還罵我,言語上但是心裏麵氣不過去,便將他們一家三百零一口人全都殺了。”
謔!
蘇白然但是有心理準備,還忍不住的倒吸了冷氣。
死死地瞪大了眼睛,看著麵前飽受“無辜”的人。
寒玉環嬌嗔道“姐姐,你那麽看我幹嘛,我可是點過名冊認證對過,確實是這些人沒有什麽錯,我可是十足的確定,畢竟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我都是做好了準備,絕對不會讓仇家再過來反撲的。”
“姐姐,你不用擔心了。”
柔軟,嬌俏,還帶著些孩子氣的撒嬌,伸出手來用了些力氣拽著袖子,一個勁的搖晃著,圓圓的臉蛋兒穿的可以,好像是個小童子似的。
隻是不知道到底是有多少著俊俏,得如同小童子的孩子,死在了他的手裏。
蘇白然抿唇。
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的,不是什麽正經人。
可真是的見到了,自己心裏麵還是忍不住的發出了震撼,甚至狠狠地砸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素未謀麵,甚至自己都不知道那家裏叫什麽,可自己心裏麵卻是忍不住的憐憫,可怕想要往後退,想要脫離,而對那家中的可憐,自己也是沒有辦法一直不停的向外冒。
寒玉環道“姐姐,你怎麽了?看起來臉色不好,是著涼了嗎?還是身體不舒服呢?”
“我…”怕了。
恐懼了你想要逃離,可在此時又怎麽能說這樣的話,縱然。自己的嗓子好像被一雙大手狠狠地掐住,自己呼吸一點,似乎就已經能夠傷到性命。
可能一瞬之間自己卻連說話的人也沒有,隻是目光傻愣愣的看著對方,倒映出了那漂亮的麵孔。略微的呼吸了口氣。
“我沒什麽大事,你想要說什麽?沒事繼續講吧。”
破罐子破摔,索性的急的心,已經往下墜落了,倒是不介意在上麵踩上兩腳,再隨便了撒些灰土,到底也是被狠狠的黏在了腳底下,什麽也算是無所謂了。
寒玉環點了點頭,頗有些得意的說道。“姐姐你可別小看我頭上戴的這個,可是正經經過時光錘煉,歲月檢驗,可真當是個寶物,你看它這上麵所散出來的光。”
他將頭上戴的那個小水滴墜子抓了下來,輕輕的擺弄,隨著那小銀墜子發色之間,飄落的身上所籠罩的冷清月光一瞬間煙消雲散,再也不曾見到影中,隻有那灰撲撲的照亮光線,哪還有在他身上照耀的著刹那。
那小水的墜子上麵,則是不停地閃爍著光芒,隨著每一絲微弱光線在那身上聚集,有一次好像是講那嫦娥月宮墜落越凡間,籠罩在那小小的點綴之中。
蘇白然目瞪口呆。
多年來的科學知識,終於在今天徹底的顛覆了,就算自己抓著回程卷著回來,就算這裏麵的人大多數還會悟無辜,這種完全沒有有辦法,用科學邏輯來解釋的東西。甚至有點超出了人類生理學結構。
但在此時此刻,自己腦子裏麵的信念,終於還是崩塌了。
沒法子說啊。
這究竟是用了什麽樣的原理,將所有的光線都吸引到了那小小的點子上麵,隻不過是連指甲蓋兒都不大的一個小硬塊子而已,怎麽會有這麽大的威力呢?
寒玉環頗有些許的驕傲,更有一種獻寶的滋味,“連我都想不清楚究竟是怎麽做的,算是他們家族獨特的技巧,能夠將光線吸引到這小小的物件之上,也算是他們做的最為精巧的一件了。”
蘇白然直愣愣地跟著點了點頭,去忍不住地停下了動作。
等等,這由於不知道姓名的家族為少年郎給滅去了全家這一個小東西,豈不是人家最後留下來的遺產,並且這其中巧妙的法子,恐怕也就就此失傳,再也沒有任何可以留下來的痕跡了吧。
她深深地望向了麵前的少年郎。
‘世界之上,有多少的文化瑰寶,就是被你這種腦子有問題的人給消滅幹淨的?’
可是…這樣的話沒辦法說也不能說。
自己一點聲音也不能透露出來,隻能安靜的將這些咽在喉嚨裏麵,慢慢的形成一股怨念。
寒玉環根本沒有察覺到視線之中所表達出來的含義,反而是樂滋滋的。
“姐姐,你可是要知道,你那個什麽未婚夫身邊的大夫,之前可是找著家族的人給他做過衣裳。”
蘇白然這是什麽亂七八糟的關係,做件衣服又怎麽了?少年老有打算見縫插針的吃個醋嗎?
可這麽遠的距離是怎麽吃過去的,自己都沒有辦法一瞬間拍得清楚,這在其中有什麽直接性的聯係嗎?
都已經繞得足夠遠了,隻是身邊跟著的大夫而已。少年郎冷靜一點,你剛弄死了三百多口人呢。難道這是為了一件衣服嗎?
寒玉環挑了挑眉毛,見著麵前少女,滿是茫然的樣子,清了清嗓子,有些別扭的說道“他每次行走身邊總有光芒閃耀,瞧著慈悲又善良的模樣,實際上都是外在點綴的好,脫了那些定製的衣裳,也不過是個普通的凡人罷了。”
蘇白然“……”
短暫二十幾年的人生之中充滿了大大的問號,自己這迷茫的雙眼體現不出人類的迷茫。
“哦…”蘇白然傻愣愣的點了點頭。
感情就是吃醋,人家大夫穿著打扮好看。
可這有什麽直接性的聯係,人家一個做大夫的氣質在那裏是穿著衣裳給撐起來的嗎?
從來是滿身的光華,沒有那一份慈悲之氣,全然是書殺之情,縱然是閃耀慧慧,又怎麽能夠看出來光輪慈愛?
就算是少年郎真穿著那麽一身衣裳,也隻會覺得是殺神降臨,哪兒會覺得那大慈大悲的模樣?更不會讓人覺得安全。
蘇白然表麵上勉強撐起了微笑,認真地說道“既然少年郎喜歡就好了。”
她必須跑!
寒玉環低頭,掩蓋下了那麵孔之上的嫉妒之色,所表現出來的情緒,並沒有達到他心中所預想的模樣。
可卻已經達到了他的底線,至少也記得誇上自己幾句,在心頭裏麵眼裏想著他的存在。
縱然是有幾分的別扭怨恨之情,自己也沒有法子在其中發的出來。
“姐姐,柏三悲早年間行走江湖的時候與我沒有什麽差距。”
蘇白然,一個可知道了,少年郎滅了一家滿門,為了自己活著,還能夠平靜地與人對話的存在。
在麵對著這種言語的詆毀上麵,自然也是認真的點頭,沒有任何反對的情緒,到底也是為了活下來,自己也真是沒有多少的底線了。
到底也是酸澀,人家大夫太好了才會說出這種話吧,甚至說胡編亂造出來一些言語,倒也是可以想的明白的。
畢竟是少年郎說一點謊話,甚至說覺得沒什麽,沒有動手弄死,自己已經算是完全自卑的表現了,何必有那麽多的訴求呢?
寒玉環蹙眉,隻覺著那似乎有些許的敷衍,雙手抱在了身前,冷冰冰的哼了一聲說的“姐姐,也太在乎別人了,不過是一個大夫,也是這般的維護眼,瞧著姐姐便是沒有相信我的模樣,說的也是了,我這個惡貫滿盈的,姐姐又怎麽會相信呢?”
“他那邊慈眉善目,不懂眾生的,差一點就要打成神仙宮在哪了,這相比之下自然還是相信他不相信我,說到底…哼,也是跟大夫更親近一點,看我們也沒有什麽感情了。”
‘少年郎,你倒還真有挺有自知之明的。什麽事情你心裏麵都聽清楚,對於自己的定位也曉得呀,為什麽這樣還要裝出一副可愛的麵孔來?’
蘇白然道“對了,你這邊是說錯了,大夫的外在確實是好,可我又怎麽會跟真心的想交過心,你倒是想錯了,我隻是覺得他作為一個醫生,平時也是治病救人,沒有什麽錯誤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