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大小姐……”


  聚集在院中的奴仆,大多都是被旁人叫喊起來,據說是家中進了凶賊。


  怎能料想,一聚集眼瞧著他們大小姐,手提著三尺鋼刀緩慢走來。


  而跪在院中綁著的男子,瞪圓了一雙眼睛血絲漫布而來,似乎見到了如何驚恐的場麵。


  到底誰才是賊?


  不對,大小姐,你又幹了什麽事?


  蘇穀霖披著鶴羽大氅緩步而來,腳步略微一頓,隨後歸於平靜。


  “白然,還不將手中的物件兒放下?”


  蘇白然耳朵略微的抽動了一下,似乎緩過來些許的神情,眼眸落在手中,緊緊的握著的刀上,向四周打量了一番,隨後緩慢的放在了離自己最近的地麵。


  神情次序飄渺在黑暗飄然的空間,一絲一毫如同絲線一般散落天地之間,緩慢地向自己周邊靠近,漸漸的徘徊而來。


  她隱約恢複了些許理智,眼望著此方向,反倒又夾雜了一份迷茫。


  默默的轉過頭來,柳青瑤站立在於自己大約兩步之遠的距離。


  並不遙遠,也並不會如何的靠近,禮貌而又疏遠的距離,安全可靠。


  此時不會有不長眼的人襲擊自己,不過兩步便是未婚夫,而周圍又聚集著家中的仆從。


  若有危險,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略有些茫然。


  恍如隔世,在朦朧之間再反應過來,她是活下來了嗎?

  一直提心吊膽,算在脖子上的那根繩子,總算是鬆開了嗎?


  算是活下來了吧,不會再有什麽威脅自己這條小命的事了,對吧?


  蘇白然環顧著四周的場麵,似乎深處在另外一道空間瞧著周圍的景象,如同是在電影院影幕之上,望著那個這一層透明的世界空間。


  “大小姐。”


  有人在輕輕的呼喚。


  她望著柳青瑤,她心底裏發出了一絲的疑問,自己卻因為未婚夫,怎麽會站在麵前保護自己?

  為了什麽?自己不是對方行進路上的絆腳石嗎?為何又要出麵保護呢?


  他出現的過於碰巧,半夜三更一人行進至廚房,怎麽講也是個公子哥,叫身邊的丫頭去不行嗎?

  分明是衝著計劃而來的行動。


  可又算的是為了什麽呢?


  柳青瑤出麵阻止計劃,轉而拯救自己這條小命究竟是為了什麽呢?


  莫非!


  蘇白然腦海之中的記憶飛速的運轉,緩慢的停在了自己所處的肥皂配方。


  按照一般邏輯來講,雖說不是大生意也能賺些錢。


  之前傻乎乎的拿著原料開始研磨,確實是失敗了不少從網上找了精致的配料比例,才算是勉強成功,許多的細節問題需要仔細推敲,對方是做生意的,應該是懂。


  加之她話語之間留了活口,這隻是其中的一個,而那些信件又被自己燒毀,留下來的隻有腦海之中的記憶。


  若是在其中看到了發財之路商機,柳青瑤自己一路走上來的人難免會動幾分心思,也許會趁著時間,讓自己一步一步將這些配料比全然吐露出來。


  好一個狡猾的人。


  如此快速的時間,推翻之前依然計劃了許久的路程,瞬間轉換為對自己最為流利的狀態,順手還出賣了自己的手下,簡直是一個極致投機的人。


  蘇白然簡單的智商,不由得有幾分的歎服,說這般的人物是自己的隊友,該是如何的?

  實在可惜,此人站在自己這方的對立麵,若是將所知道的秘密全然透露出去,必然也是走向了最終的結局,連一分憐憫也不曾能夠留得下來。


  唉!

  不過好在,此關卡已然過去,至少為自己留下一份活動的餘地,也不算是如何難看。


  “白然,父親倒是很擔心你這般的場麵啊。”蘇穀霖語氣平淡,輕描淡寫的訴說著所謂的關懷之語。


  蘇白然回道“回父親的話,女兒太過於驚慌,倒是有幾分失態,好在柳青瑤公子出手相救才不至於丟了這條性命,還望父親明鑒。”


  明鑒?


  柳青瑤側目而視,蘇白然狀態良好,並無方才驚恐之意,語氣平淡溫和。


  隻是這話又從何而來?


  莫非蘇白然,認為‘九哥’是受人指示而來,奉命刺殺誰嗎?

  蘇穀霖微微頷首道“女兒大可放心,做父親的自然是保護你們的安全,還是跟我講講,此時的來龍去脈。”


  蘇白然略微停頓,轉首去望柳青瑤,“父親,女兒方才過於膽小驚慌,並未完全記得事情經過,還是請公子來說吧。”


  蘇穀霖道“可。賢侄,既然我的大女兒無法完整的訴說當時的狀況,便是由你來說說吧,究竟是發生了何等的事。”


  柳青瑤頷首“伯父,小侄……”


  言語低沉,輕輕訴說將細節全然擺在眼中,一字一句未曾偏差。


  “哦?”蘇穀霖倒是有些疑問的語氣,“白然,如此的時辰,為何你會出現在廚房之中?”


  蘇白然平淡的望著柳青瑤,見著對方的麵容之上,並未有任何一絲的變化。


  真的是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


  甕中之鱉,逃竄到了外出竟還能夠如此平淡,出乎意料之外,心中卻無半分的差異。


  “父親,我…餓了。”


  蘇白然自然的很,蘇家上下,誰不知道這個嫡出長女大小姐,匹配資源是最為稀少的那一個,穿衣用度少的可憐。


  半夜餓得很了,出去找點飯吃也不算什麽丟人的事。


  蘇穀霖嘴角抽了一下,迅速轉換了話題,“將此人帶下去審問,倒是要好好問問,他究竟是受何人指派,竟然有膽子,前來我蘇家行刺。”


  略微向周遭望了一眼,反倒是沉穩聲音,“還停留在此處做什麽?莫非你們有什麽的才能?還是說擁有與這人牽線搭話的機會?”


  人群快速散去,無有人敢再次停留半刻,誰要在此言語幾句,基本上有幾分牽扯,就算沒有,趕著主人家生氣的時候,又有誰有那份膽子。


  前頭大小姐的事兒發過的狠了,家中的奴才丫鬟,也是聽話了不少,迅速的鳥聲散去,無感留下一句言語。


  蘇白然對於這個連自己名字都記不住的父親,並未有什麽期待,上一次的死亡回歸,也算是正當想的明白。


  她在這偌大的蘇家之中,唯一的價值就是嫁給柳青瑤,沒有其他的路線,也得不到任何的重視。


  隻是單獨刺殺蘇白然,自然引不起任何一絲波瀾,水泊泛濫,又如何能驚擾得了岸上的路人,就如同是小石子落入在大海之間,叮咚的一聲也隻有石頭自己能聽見。


  雷聲大雨點小的落下來,指不定一份什麽顛簸呢。


  曾經,在牆頭上晃悠時也並未引起如何的波瀾。


  到底也是如此,自己提心吊膽死死地,糾結著陷入在瘋魔之中,對他人來說也算不得什麽。


  蘇白然默然地回首而去,彎下腰來撿起了地上明晃晃的鋼刀。


  鋼刀極亮,月光一閃,照得人頭暈眼花。


  蘇白然略微的眯起了眼睛,躲避著一道滲人的閃光。


  也許隻有自己恐懼到如此地步吧。


  “大小姐。”


  柳青瑤聲音依舊是那般冷清,緩慢的纏繞在耳側,蘇白然停下腳步。


  柳青瑤道“大小姐,如今已然是安全了,何須拿著如此凶狠的物件兒,若是不當心滑到自己,豈不也是自身上的疼嗎?”


  還有一個人,蘇白然往昔的記憶模糊,這是明明白白的笑的,那是兩個人過來的,現如今抓到了一個,另外一個人還在那兒呢。


  對了,柳青瑤出麵就自己計劃,應當是依然取消的。


  這是取消的計劃,為何九哥還是會出現?提著熟悉的刀子在屋簷上飛走。


  為了在自己麵前播出一個名聲?還是為了略微的展現番他的文韜武略?


  她不安心。


  隻是這顆無法安的心又如何與人能夠訴說,若是沙華那傻丫頭還在就好了,至少自己說在雲裏霧裏的,那傻丫頭也能安靜的聽著。


  如今的言語,怎麽想都是笑話。


  蘇白然這些天來提心吊膽為的是什麽,隻不過是別人嘴裏的一句話罷了,如何的渺小而又迷茫,行走在人生的道路上,又何曾能留下自己的腳印。


  柳青瑤見她不答,便也是不再有任何的問話,靜靜的跟在身後。


  走一步便是跟一步,每一寸腳印落在對方的身邊。


  在背後最安全的距離,沒有錯開任何一絲。


  他的眸子,緊緊的落在自己的未婚妻身上,他不知究竟是遇見過如何辦的場麵,卻也不會更加的追問,也許曾經的回憶無法言說,或許多年以後,會願意與自己傾訴,既然不是現在,他便是願意等,多長的時間都是樂意的。


  或許…


  永遠也不會等到,縱然是一輩子行走過來,終究會擁有自己的秘密,或許等到臨死的那一刻,垂垂老矣,滿頭白發,連眼前的事物也無法見得清晰,到那時也無法聽到究竟是如何的一番言語。


  也是無所謂的。


  既然認定了,便是要向著心中所想而行走,縱然沒有曾擁有過什麽叫做真情實感,卻也依舊是心頭的之念,何曾能夠放棄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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