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江餘話音剛落, 馮宇筱率先鼓掌,朗聲大笑:“這才像個正經法子!”
旁邊的夏琅也點頭道:“這個思路非常正確,比我原先設想的還要好。”語氣中滿含讚許。
江餘得到兩位前輩的肯定和誇讚, 眼中的光彩更盛,語氣雀躍中又含有一絲羞赧:“其中還有些東西我沒有想明白, 也是要聽聽大家的意見。”
馮宇筱站起身,用左手用力拍了拍江餘得後背, 動作親昵:“你還沒啥經驗呢,想出這些已經很厲害了,若都讓你想出來了, 還要我們這些前輩何用。”
“你實在太對我胃口了, 咱們進去聊。”說著就要將江餘往屋子旁邊的內室帶,邊走還邊叫著國公夫人,六公主, 暗衛, 郭夫人進來。
獨獨落下麵色青紫的慧敏郡主和滿臉不服氣的盧夫人。
夏琅早已習慣老友的直來直往, 拱手示歉後,禮貌地請各位進裏間,也同樣無視一坐一站的那兩人。
馮宇筱雖失了右臂,但作為火鳳營鐵血教頭, 一隻手也能輕鬆將老兵製服在地, 攬住江餘往前走時, 江餘完全掙脫不開。
江餘剛開始還有些莫名,想要回頭看卻被推著往前走,後來聽見有人跟上,才放下心。
到了裏間後,馮宇筱一隻手輕鬆推開房中的書櫃, 露出隔間,裏麵傳來大長公主的聲音。
“我就說阿餘像我,成長速度快!瞧這才一個多月,就能獨當一麵。”
“還是阿英培養的好。”這是陳駙馬的聲音。
江餘的耳朵漸漸染上紅霞,等話音落下後,才在馮宇筱調侃的視線下走進隔間。
新平山雖由江餘督造,但她之前並不知道有這麽一個地方,才剛進去,想要和大長公主問好,就聽見慧敏郡主怨毒的聲音從大長公主坐的方向傳來。
“不過是投其所好,曲意奉承罷了!江餘,咱們走著瞧!”之後是茶具落到地上破碎的聲音。
“咚咚咚……”鞋子踩在地上發出的聲音漸漸變大,又逐漸變小,昭示著慧敏郡主已經走遠離開。
江餘這才知道,大長公主一直坐在隔間聽她們的談話。
“母親。”江餘快步走到大長公主麵前,握住她的手,眼神擔憂,“慧敏郡主她……”
江餘頓住,不知道如何安慰,慧敏最後那句曲意奉承將大長公主對她多年的關照全部打成笑話。
江餘為大長公主不值,因此說不出任何替慧敏郡主轉圓的話,即使那隻是為了讓大長公主不那麽傷心。
“你有我,我會繼承你的意誌!”江餘沉思片刻,給出了她能做的保證。
雖然她現在還夠不上格,也有著自己的小心思,但她會努力朝著大長公主所期望的靠近。
大長公主摸了摸江餘的頭發,眼神中充滿欣慰。
這時其他人也都過來了,除了馮宇筱和夏琅,其他人都是滿臉震驚,沒有想要大長公主在這裏。
“不知道哪裏來的野蠻人,這般沒有禮數!我得和皇後說說。還有那個江餘,不過一個小官的夫人,這般囂張,大長公主又能給她靠幾年,得叫皇後趁早遠離她。”
盧夫人的嘀咕聲由屋內的收音傳聲裝置傳到隔間,甚至因為盧夫人就站在陣口,傳過來的聲音格外大,隔間中的每個人都將盧夫人的抱怨聽得清清楚楚。
“盧大人和皇後這些年真是辛苦了。”郭夫人嘴角抽搐,終於明白為什麽這麽些年很少見到盧夫人出現在宴會上。
大長公主麵色沉沉,近日皇後將貼身侍女紅綾貶為灑掃宮女,算是通過了她的第一項考核,她已遞了信過去,開始合作。她可不想她們的關係壞在這麽個蠢東西手中。
對暗三吩咐道:“將今日盧夫人說的話一字不漏給宮中和盧府傳過去。”
江餘也很是憤怒,這話與咒大長公主早死有何異!她抿緊嘴,手搭在大長公主的手腕,仔細把脈,發現脈象比前段時間的虛弱要強健許多,這才放下心來。
“我叫你們過來,是想趕走無關人等,好好討論一下。”大長公主拉起半蹲在她麵前的江餘,讓她坐在旁邊的座椅上。
“大家可以各自發表自己的看法,小六,你負責記錄,今日晚上回去將大家的對新學堂的建議歸納出來。”
夏琅視線在六公主和江餘身上來回逡巡,見六公主對江餘發自內心的尊敬,這才放下心來。
她怕六公主成為第二個慧敏郡主。
江餘作為這場會原本的舉辦者,這會兒見大家都還未考慮好,便率先站起身,將自己所想說出。
“新學堂首先需要確認的是課程的設置。我認為將民間女學的所有類型全部搬過來不妥,應該有所側重。”
國公夫人讚同道:“新學堂應該是促進大楚女學蓬勃發展的,而不是將民間女學趕盡殺絕隻剩一家。”
“所以我認為我們最先應選好設置哪些課程。這些課程必須是受眾廣,且能給民間女學做示範作用的。”
“琴棋書畫是必須的。”
“練武。”
“管家必不可少!”
“民間女學教習紡織,針線的較多,我們要招收民間女子,這個也不能少。”
……
大家一言我一語,提出不少意見。待大家說完,江餘接過六公主遞來的記錄,總結道:“我認為這些可以分為四大類。”
“文,武,女工,雜學。文包括琴棋書畫。武則是教習拳腳,各種兵器的使用方法,兵書等。女工是紡織針線等。雜學則包含前麵所沒有的,比如經商,管家,廚藝等。大家覺得如何?”
大長公主滿意地瞧著江餘主導整個談話走向,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慈愛。
夏琅見大家都是滿臉讚同,沒有人提問,這收攏折扇,問:“你計劃讓新學堂如同新平學堂一般采取選課製嗎?可若是不分班,讓貴族女子與民間女子一起上課可能引發的問題你考慮過沒?”
“我計劃新學堂采用選課與分班結合。新學堂的人數定是遠遠大於新平學堂,在容易混雜的學科,文,武,雜學中的經商這些,可以多設置幾個班,將不同階層放在不同的班。”
夏琅越聽越滿意,忍不住提出更刁鑽的問題:“你準備如何處理新學堂和民間學堂的關係,若是她們都想來新平學堂,原本的學堂招收不到學子怎麽辦。”
江餘對自己的辦學能力有信心,知道這不是什麽誇大,也知道這個問題若是不解決,到時候就將麵對慧敏郡主將所有女學合為一個的問題。
那時新學堂沒有促進女學繁榮,反倒是因為他的體量龐大,而壓縮了別的學堂的生存空間。
“新學堂辦的雖是女學,但參照的不是已有女學的標準,而是像國子監這樣已成體係的學堂。”
“女學雖不能有科舉取士這樣的晉升通道,但優秀民間學員,可以直接升至新平血堂。而表現出色的貴女,有了新學堂做保,我相信會比什麽詩會棋會更能打響名聲。”
江餘商人出身,思考問題時,難免少了些風花雪月的浪漫,有的隻有赤.裸裸地直指人心。
好在這裏的人都了解江餘,也聽的明白她的意思,未有人跳出來斥責江餘“市儈”,“粗鄙”。
雖然江餘將學堂功利化,但眾人並不討厭,大家都聽出其中的可行性,特別是家中已有一所女學的國公夫人,感觸更深。
她建立的女學這麽多年下來,規模越來越大,幾乎所有家眷在京的大楚武將都將有習武天分的女兒送了過來。
但是這麽些年,她發覺學堂裏的心思雜了,剛開始她隻是為自家女兒,侄女,外甥女提供習武的環境而開設女學。
後來學堂越來越大,有的想要被推薦去大長公主的火鳳營做一個參謀,有的想要借助國公府的名聲找個好親家,可這些都要麻煩國公夫人。
她心軟,不忍耽誤那些優秀的女學生。火鳳營的事得她親自去問,想要找好親家的,常有看中女子家中的長輩來問她那位女學生如何。
若是真心喜歡的小輩,幫上一把也無妨,但有的女子就是衝著這個目的來,不好好學,反而亂了學堂風氣,她顧及女子的名聲也不好直接趕走,其中還牽連著各種親家關係,弄的她心煩,想要將女學交給兒媳,卻又不放心。
如今設立大型學堂後,將一切擺在明麵上,你想要多少便付出多少,少了人情上的牽扯。
討論完畢後,新學堂正式取名為新璞學堂,在新平山的另一側正式開工。
有著新平學堂的建設經驗,新璞學堂已前所未有的速度將場地,房屋,夫子一並準備完善。
丹桂飄香的時節,京城熱鬧無比,酒樓中的百姓興奮地談論對最近京中大事。
“聽說這次秋試的副考官是去年連中三元的陳狀元!”
“狀元就是不一樣!我舅姥爺的姨夫的孫子也是去年錄取的進士,這會兒還在翰林整理文書呢!”
“我外甥女在大官老爺家做侍女,聽說這是皇帝格外看中,想要提拔陳狀元,一般的狀元,就算是連中三元的,至少也要在翰林熬個三年!”
隔壁一桌聽到他們的議論,發出“嗤”的一聲不屑。
“都是半旬前的舊消息了,還討論的津津樂道,現在最出名的可是新璞學堂!”
“你是說昨日大長公主親自提字掛匾的新璞學堂,這誰不知道,可這和咱又有什麽關係。”
旁邊另一人解釋:“那可和新平學堂不一樣,新璞學堂是麵向京城所有未婚女子招收學生,不限出生。”
“你說啥?不限出生?咱家二妹也能上?也能去那富貴地享福?”
“人家雖不限出生,但也是有門檻的,得參加考試,隻取優秀的。”中年男子從懷中掏出一卷牛皮紙,上麵寫著招生規則。
酒樓中的人聽到這邊討論,圍上前擠著看,但就這麽大的地哪能所有人都看到,中年男子高聲道:“我給大夥兒念出來吧。”
因是麵對百姓,招生計劃寫的很是通俗,直接交代了學堂分為四大科,數小科,每一科都隻錄取前二十名學子。
“這錄取名額如此少,我家那虎妞如何爭的過官家小姐。”
“兄台,我瞧你長相頗為富貴,令女定也不差,去不了文那四科,也可以選武嘛。武中有附加一句不限兵器,若優秀可酌情錄取。給你家女兒找個師傅練練不就好了,這可是難得的好機會,若不是我家女兒上個月出嫁了,我也想給她找個針線師傅學學。”
男子說出在場眾人的心聲,這對於他們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新平山是什麽地方,全是官夫人的地方!她們女兒去了,還能差?
況且這條件已經很寬鬆了,還有廚藝,紡織這些,官家富貴女子哪裏會學這些,這還不都是他們的機會嗎!
這一幕出現在京城各個酒樓中,大家的反應非常很一致,回府給自家女兒找個師傅!或者直接送女兒去以前瞧不上的女學突擊突擊。
於是原本還在擔憂新璞學堂搶了生源的民間女學突然接收無數生意,可是她們都是隻學一個月的短期學生,甚至還有她們女學中的優秀學員想要退學去考新璞學堂,民間女學不知自己該開心還是難過。
當民間女學迷茫於一個月後怎麽辦時,她們中的部分被請到了新平山,被問是否願意接收新平山監管成為新平山附屬學堂時,一個個恨不得將頭點掉。
很快京城百姓知道新平山在山下設置了附屬學堂,附屬學堂一年可以選送兩名優秀學子入學新璞學堂。
京城中快要被父母逼瘋的女子終於可以喘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 京城女子:感受到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