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陳小語一路被推搡著去了賀家, 副連長讓幾個民兵開始搜。
沉默地看著王珠兒的陳小語大約明白了什麽，估計是那箱子惹了禍。
“隻剩下兩間房沒有搜了”幾個民兵搜完堂屋和院子後朝副連長使了使眼色，畢竟這賀家和林書記關係不一般, 要不要等林書記過來了再說。
“你確定贓物藏在這？”副連長問著臉色慘白的王珠兒。
“就藏在這兒，我把箱子親手交給陳小語的”王珠兒行屍走肉般說道。
她當初把東西交給了賀冰兒, 本來賈又誠那邊說再等兩天就能出手了。不料經常和賈又誠合作的那倒爺被抓了，把賈又誠供了出來。
一群人在賈又誠家搜到了私藏的一袋袋大米, 兩口子一商量，讓王珠兒出來頂罪。
王珠兒自願為賈又誠頂罪，賈又誠是她男人, 是她的天, 這天不能塌。
至於這黃金的事，王珠兒本來想說自己的同謀是賀冰兒，可是她突然改變了想法。她知道陳小語和賈又誠以前要私奔的事, 如果自己坐了牢, 豈不是讓陳小語和賈又誠兩個又有了偷情的機會？
所以王珠兒是怎麽樣也要把陳小語拖下水的。
“我做這些生意都是陳小語在背後指使”王珠兒淚珠兒往下淌, 泣不成聲。
“不用等林書記了，現在進這屋子搜”副連長下了決心。
平常小打小鬧地在黑市做些生意，他隻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今竟然還買賣起黃金來了, 真是膽大包天！
眼看有兩個民兵進了自己屋, 陳小語嚇得兩腿直發抖。她床下麵可是放著那該死的箱子。慘了慘了, 自己年紀輕輕的，難道要到牢裏去待上幾年？也不知那牢飯好不好吃，但肯定比不上家裏。
“小兄弟啊，那裏麵是我女兒，行個方便, 啊”陳力星和趙翠紅連忙掏出幾包喜煙。
“您呐，安靜些吧”幾個小夥子不接受陳力星的賄賂。
“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總得給個說法呀”趙翠紅拖著一個民兵的手就要躺在地下耍賴。
“實話和你們說了吧，這王珠兒私下買賣黃金，共犯是賀隊長家的老婆，陳小語”
“黃金！”周圍這些人大叫出聲，這可真是找死啊。
聽到黃金兩字，嚇得一口氣沒上來的趙翠紅暈了過去。
生產一隊的隊長段嘉石帶著一群青年過來了，張子承跟在後頭聽到這裏，馬上頭腦轉得飛快。
王珠兒、黃金……
糟了，肯定是那個箱子有問題！
“隊長，我肚子疼”張子承率先找了借口跑了，跑到了青年點宿舍。
拿著東西砸了那箱子的鎖，果然！裏麵是幾個黃金餅。
——
“副連長，裏麵什麽也沒搜到”幾個民兵尷尬道，說起來，他們和賀一問賀大隊長關係挺好的，如今搜他的屋子還真有點過意不去。
沒搜到？
不僅王珠兒愣了，陳小語也呆了，明明箱子在她床底下怎麽沒搜到呢？
“不可能，我親自把東西交到賀冰兒手上”王珠兒大喊大叫。
“到底是交給誰的？你怎麽一會兒陳小語一會兒賀冰兒？”副連長也沒了耐心。
“林書記來了”外麵有人大聲吵嚷道。
“怎麽回事？”林書記直接問著陳小語。
陳小語不說話，她是不敢說。箱子明明放在自己床下，現在這些人又說自己床下沒有。事情出了意外，她不敢亂說，怕把自己給栽進去。
“我，我”陳小語支支吾吾地“我也”
正有些慌亂，陳小語看見了外麵人群中衝她猛地招手的張子承，看他做了個‘扔’的手勢，陳小語馬上明白了。
“我根本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麽”陳小語委屈道“什麽黃金什麽大米糧食，我連銀子都沒見過，哪知道什麽黃金呐”
“不是，我說你個副連長怎麽當的”林書記劈頭蓋臉地把人給訓了一通“無憑無據就把事情鬧得個人仰馬翻，你說搜查，這事怎麽我提前不知道？”
林書記心裏也沒底，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陳小語，畢竟這小姑娘確實有些討人嫌。但現在既然沒搜到贓物，也沒有證據，那就不能把人拿了去。
“這事連長已經通知公安去了，因為您這邊情況特殊，所以我和連長想著就不通知您了”副連長覺得自己沒錯，林書記和賀家關係不一般，這是誰都知道的。
“我真的沒有見過什麽黃金，我和這王珠兒根本沒說過幾句話”陳小語現在誓死不承認見過那箱子。
隻要她承認見過箱子還把箱子藏在家裏過，那就算她無罪也會被王珠兒一口咬死是同謀。
“我，我想起來了”贓物沒搜到，王珠兒徹底慌了，如果不能把陳小語弄進去，那怎麽也得把賀冰兒拖下水，不能她一個人倒黴“我記錯了，我當初是把箱子交給賀冰兒的”
林書記差點心肌梗塞，如果陳小語坐牢去了他隻能說有點失望。賀冰兒可是他親閨女一般的存在，怎麽也給攪和進去了？
外頭張子承聽到了這話，馬上偷偷騎著單車往鎮上跑，他得通知賀冰兒，到時候可別說錯話了。
陳小語大聲嚷嚷道“不可能，賀冰兒也從來沒見過什麽黃金，你明擺著糊塗了，想拖人下水”
隻要抓到賀冰兒收過這黃金的事，這邊王珠兒再咬死了賀冰兒，那賀冰兒就算不坐牢估計也得脫層皮。
林書記也嗬斥道“難道你們就憑她在這冤枉好人？都是死人呐，把人帶回去好好審審”
“林書記你這麽著急幹什麽？”副連長讓他們把人一起帶走。
“沒有證據怎麽能把陳小語帶走？”林書記不讓。
“林書記這是糊塗了？總得好好審問個明白才是，不僅我這裏要審，等公安下來了這群人更沒有好果子吃！”副連長越看林書記越覺得他心虛。
陳小語看著額頭冒汗的林書記也是無語了，就不能裝得鎮定些？搞得好像她真的犯事了一樣。
心裏麵叨叨個不停的陳小語沒發現自己兩條腿都是軟的，被人扶著走。
“妹妹”
“語妹子”
牛小花和陳大樹淚眼婆娑，陳小語衝她擺擺手“放心，我什麽也沒見過什麽也沒做過，很快就會被放回來的”
牛小花馬上明白了陳小語的意思，閉上嘴決定把那箱子的事壓在心底誰也不說。
賈又誠、王珠兒和陳小語都被帶走了，又有另一群人去供銷社把賀冰兒給帶走一並審問。
“林書記，這是黃金一案的報告”
‘啪’地一聲，林書記狠拍桌子“背著我就把人給帶走了，現在假模假樣上報什麽個勁！”
“哈哈，書記說笑了，這麽大的事本來就是要上報給革委會。至於您這邊，實在是……不適合，那賀一問可是您幹兒子”
是啊，幹兒子幹女兒，這些年和親兒子親女兒沒什麽區別。
這賀冰兒要是出了什麽事，他還有什麽臉見死去的賀家父母。
大晚上的，關在黑屋子裏的陳小語開始胡思亂想，她怎麽說也是有些本事的，能打拳能踢腿。要真的坐牢了，估計能做上牢裏的大姐大。
嗯，大姐大……
想到這裏，陳小語莫名其妙地笑了出來。
“嫂子，你笑什麽？”對麵另一間屋子的賀冰兒聽到了陳小語詭異的笑容，嚇得她都不敢哭了。
“沒什麽”陳小語沒好氣道，說不生氣是假的。這事就是賀冰兒給惹的禍，自己無辜被牽連也真是倒黴。
“哪位是賀冰兒？”一個公安過來審人。
“我”跟著出去的賀冰兒腿腳直哆嗦。
陳小語也有些擔心，直到半夜了，昏昏欲睡的陳小語猛地驚醒“冰兒？賀冰兒？”
“別喊了，她已經審完放回去了”一個公安過來說話。
沒有證據也沒有贓物，清白的賀冰兒經過幾次審問後就被放了回去。
“啊？那我呢？”陳小語無語了。
“等著，案子這麽多，你這個先放放”那小哥無奈道“殺人的、搶劫的，各種大事都缺人手呢，你這邊再等等，會有人審你的”
憑什麽賀冰兒就可以先審完？
啊……陳小語馬上明白過來了，估計是林書記那邊找人活動下關係先審了。
“FUCK！”陳小語忍不住罵人了。
“你說什麽？”那小哥回過身來“你剛剛在罵我？”
“不……沒，我”
“我家裏長輩都是去過國外的，你以為你用洋文罵我我就聽不懂了？”那公安瞪了她一眼，嚇得陳小語開始閉嘴當啞巴。
算了，這是別人的地盤，她還是安靜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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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終於被放了出來的陳小語揉著眼看看外頭的大太陽。
“嫂子”賀冰兒和陳家大哥大嫂來接人。
“別過來，TMD我身上臭死了！”
“………”
陳大樹愣住了，自己這乖巧可愛又漂亮的妹子竟然說起了髒話。
“小語，你剛才是在罵人？”牛小花吃驚道。
“呃，我被那些人給帶壞了。你知道的，裏麵都是些混混，都是些不學好的東西”陳小語也很吃驚，她上輩子是真的沒罵過髒話，畢竟是個無憂無慮的大小姐。
“嫂子，他們審我，我說我從來沒見過什麽箱子，你是不是也是這麽回答的？”賀冰兒小聲問道。
“你還好意思和我說！”陳小語氣得一把扯斷了旁邊的小樹枝，拿起枝條就往賀冰兒身上抽，抽得人小姑娘開始大哭了起來才罷手。
“別別別，反正都沒事了，洗清了嫌疑，是高興的時候”陳大樹和牛小花一人拉著一個。
“爹說了，人沒事就好，要買好酒好菜慶祝”陳大樹攔著妹子安慰道。
陳小語打得賀冰兒手上都是紅印子，終於順了口氣“先回去吧”
幾個人花大錢租了車回去。
“王珠兒那該死的怎麽樣了？”牛小花罵道。
“她呀，蠢鈍如豬，給賈又誠頂罪了”陳小語也不知道賈又誠那邊是怎麽操作的。
“所以賈又誠不會坐牢？”
“不知道，肯定不會太嚴重，因為重罪都在王珠兒身上，她給擔了”
“這人怎麽這麽蠢！”陳大樹可惜道“難道裏麵不會查清楚？總不能王珠兒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你問我我也不清楚啊”陳小語也覺得好奇，書中賈又誠隻是個默默無聞的小角色，和原主一輩子在鄉下幹農活過著窮苦日子。怎麽現在這人完全變了，竟然膽子這麽大，還買賣起黃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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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爺，賈又誠那邊托話說，以前那些生意讓咱們都咬死了是王珠兒幹的，要不然等他出來了，一定和咱們同歸於盡”
被抓還等著再次審訊的幾個倒爺琢磨了一番，家裏有老有小，沒必要和賈又誠那瘋子作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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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場？”登記員看著這個放映大隊放映成功的次數，驚呆了。
“本次競賽月，第一名是……”
坐在下麵看著手表發呆的賀一問急死了，他急著等結果出來了就回家一趟，他已經快兩個月沒回家了。
“賀大哥”大山推推賀一問，興奮地扯著他上去“上麵叫我們上去領獎”
“不錯，放映次數是全縣第一名”
下麵掌聲四起，電影公司給他們獎勵了30塊。
“……我作為隊長，為了廣大社員的幸福，每天堅持不懈地……”紅嬸子在旁邊拿著話筒興奮地發表感言。
結束後，紅嬸給賀一問分了8塊，給大山和另一個小姑娘分別給了6塊錢，自己則是拿著一張十元大團結“這代表集體榮譽的獎狀不好分，也不能撕成幾份不是，就我先拿著”
賀一問笑了笑，如果是他做隊長，表麵上絕不會這麽分。
“紅嬸，我現在要回家了”賀一問和他們三個告別。
“行，這樣，給你們放假放久點，三天後咱們再見”紅嬸開心地看著獎狀。
“賀一問！”
賀一問正走了沒幾步，被一個匆匆趕過來的小夥子給叫住了“我們製片廠策劃部的副主任有事找你”
縣裏就這麽一個電影公司，賀一問自然反應過來自己的機會到了。衝著紅嬸大山幾個點了點頭，賀一問扯了扯有皺褶的襯衣，跟著人去了。
“國辦隊？”賀一問強忍住喜意“我經驗不足，就怕不能勝任”
“小夥子太謙虛了”主任拿了拿手上的報告笑道“我聽下麵一些公社主任說起過你，這次電影放映大賽，你們放映隊多虧了有你才能贏。他們都說你這人組織能力強。對了，聽說你以前還當過生產隊隊長？”
“當過幾年”賀一問一本正經地坐好，桌子下麵兩隻手不停地擰著自己的大腿，就怕忍不住笑出來，他有預感，這副主任會讓他領隊。
翻翻手上的一張舊報紙，上麵登著賀一問受獎的情況“不僅當過隊長，自從你上任以來，每年糧食產量和魚塘利潤都是最高的”
撕~，副主任有些不明白了“你要是繼續當隊長，以後前途不可限量，怎麽想著進放映隊了？”
副主任說著嗬嗬笑了兩聲“難道是為了錢？”
“我從小就有一個做放映員的夢想，爸媽去世得早，小時候妹子想要看電影………”賀一問一說就說了半個多小時“……所以我想讓每個村裏的貧困孩子和貧困社員們都能看上電影”
這番感人肺腑的話說到這主任心坎上去了，眼眶濕潤的副主任拿下鏡框擦了擦上麵的霧氣“好，年輕人有能力不說，還這般心善有誌向。這樣，你在這等著，我去找主任再談談”
層層談話下來，這些人讓他提交申請，從此賀一問就從一個社辦隊的放映員正式成為了一名國辦隊的隊長。
“現在隻是給你考驗，大領導有意要提拔你往上升，你先好好做”副主任拍拍他的肩，恨這麽好的青年怎麽不是他兒子。
賀一問朝副主任鞠了個躬，意氣風發地拿了幾張證明出了大門。
看到台階下一直等著的紅嬸幾個人，賀一問朝他們笑了笑“走吧，最後一次相聚了，我請你們吃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