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正月十三，天氣還是冷得不像話。


  在整個大隊穿梭的陳小語很快就找到了正在勞作的賀大隊長。


  打下腳撐，將自行車停下，陳小語把車籃子裏麵的飯菜拿了出來“賀隊長，吃飯了。”


  正在挖淤泥的賀一問馬上拍拍手，把手上的泥巴都洗掉。


  “你臉上怎麽了？”賀隊長馬上注意到了陳小語臉上的紅印子。


  “被個老婆子給打了”陳小語將剛才發生的事簡單說了一遍。


  “我去找她！”賀隊長脫了手上工作的手套就要去找人算賬。


  陳小語一把攔住他“找到了怎樣？打女人？那不是給別人留下了把柄？還是算了吧，我自己已經報仇了”


  “為什麽會留下把柄？”一個青年穿著雨靴爬上了岸，他們生產隊或者說公社就沒有這一說，女人幹活比男人能幹的比比皆是，能一巴掌把男人打趴下的也有很多。大家脾氣上來了，甭管你男人女人老人小孩，直接捋起袖子就開打。


  “呃…”陳小語不知道怎麽評論“打人這事總歸不好，更何況我已經揍了她兩次了，說起來，我現在還擔心她老人家身體出問題呢”


  “這個嫂子多慮了”青年解釋道“我爸我爺爺奶奶這一輩，身體強壯得很。你說的這個老婆子我們叫她二嬸，二嬸可厲害了，曾經把好幾個男人打趴下過”


  “沒事就好”陳小語也放心了，留賀一問在這吃飯，自己騎上自行車就離開了。


  “賀隊長，嫂子這打扮好奇怪啊，她不冷嗎？”這些鄉下小子沒見過打扮成這樣的，大冷天的，哪家姑娘不是大紅棉襖穿著？

  “不知道”賀隊長搖頭“說她怕冷吧，白天又穿得這麽少，說她不怕吧，回到屋子裏就要烤火，離不開火盆子”


  可惜了，賀隊長還沒聽說過‘要風度不要溫度’的話，隻以為自己這新媳婦腦子有點不正常。


  扒飯的賀隊長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我記得縣裏頭醫生說過，腦子有問題的人不能生孩子？”


  “好像是說過”幾個青年紛紛點頭“爹媽是傻子，生出來的孩子很有可能也是傻子，這不是造孽嗎？”


  糟了，賀隊長頓時吃不下飯，心情有些沮喪。


  回到家的陳小語馬上遇上了林書記。


  “書記您坐”陳小語態度不同以往，特別親切地給林書記搬來一把新椅子。


  這可是公社一把手，陳小語努力給他留個好印象。


  “這次來呢，告訴你一件大喜事”林書記喝了口水，放下自己隨手帶著的搪瓷杯“我那外甥女如今懷孕了準備好好養胎不幹了，我讓她把售票員的活兒讓給你，你準備一下，明天就去工作”


  售票員？

  陳小語想到了這個年代擁擠又臭烘烘的公交車，心下有些抗拒，但是在這個年代的人看來，如此好的工作自己給推了，豈不是不識好歹？說不得這林書記會對自己有不好的看法。


  “我沒幹過這活，怕做不好給賀隊長丟臉也給您丟臉”陳小語提前給他打預防針，希望他能打消這主意。


  “我和那駕駛司機說了，讓他對你耐心些，你放心。你以前在學校念書就聰明，我那笨笨的外甥女都能幹，你有什麽做不好的？”林書記說著就起身“那行吧，就這樣，我還有事得走了”


  走了幾步林書記回頭對送他的陳小語說道“記得告訴一問這孩子好消息，啊”


  “欸”陳小語送他走了一段距離才停下腳步轉身回家。


  哎


  賀一問回家時就見陳小語唉聲歎氣的。


  “身體不舒服？”賀一問摸摸陳小語臉上那紅印子“你放心，我回家的時候路過二嬸那兒訓了她一頓，保準以後她不敢再欺負你”


  “不是這事兒”陳小語把林書記來這兒的事告訴了他“我要是做不好怎麽辦？”


  “剪個票而已，哪有什麽難度”賀一問說著又叮囑道“如果有人不給錢你也別硬碰，讓駕駛員去處理。你這身板弱，那些人看了你這樣說不得會欺負你”


  這是件大喜事，能去當售票員是何等的榮耀，賀一問喜得去隔壁隊買了隻雞給燉了做給陳小語吃。


  晚上賀一問又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雖說兩人各蓋了一床被子，但是賀一問這樣也影響了陳小語的睡眠質量“你能不能別翻身了？”


  “我睡不著，這樣吧，明天我去送你，給你撐場子”


  賀一問擔心的是陳小語被欺負，陳小語隻是擔心衛生環境不好，她受不了那種髒亂差的環境。


  “知道了，睡吧”明天的事明天再解決，陳小語實在是困了，轉過身去麵對著賀一問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