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撞破
郎才女貌,才子佳人,花前月下,這不是愛情故事是什麽?
丙班同學看的津津有味。
苻令珠心裏小算盤劈裏啪啦響,反正哄他們也得寫話本,那她就夾雜自己的私心,你們以為男主就是好人了?
錯!他的原型就是王老狗,她怎麽可能給一個好角色。
現實裏不能無所顧忌的罵他,在話本裏總能。
男主讀書郎,是故意勾引郡主女主的,你以為他是愛上了她?不不不,他是來複仇的。
他本是農家子,一家就靠著種地和養殖鴨子來活,但就因為郡主到他們縣遊玩,一句喜歡吃鴨舌尖,縣令下令,走狗衙役將院裏所有鴨被殺,一個銅板都沒給。
父親和他們爭執,反被毒打一頓,腿壞了,還沒錢醫治,無法在農收的時候種地搶收,一家子的日子愈發苦,地也被同族的人搶走了。
寒冷的冬日,他失去了父親和母親。
而後,他奮起了,仗著自己長相不俗,在一個廟會故意和郡主撞在一起,露出自己半張臉,和那勾人的鎖骨。
郡主被美色迷惑,派人找他,欲要讓他當男寵,男主死活都不同意,甚至以死相逼,反倒讓郡主情根深種,非嫁他不可。
於是,這個故事的開頭產生了,就是窮小子要娶富家女,曆經種種困難,兩人即將結為連理。
但文裏並沒有將男主的身世揭露,而是一路寫到兩人要入洞房,男主將自己袖子裏藏著的藥粉撒進酒壺中。
苻令珠花費了大量的筆墨,去寫花燭燃燒,紅色又鮮豔的床紗,郡主的欲語還休,營造了一種十分曖昧的情節。
讓看到此處的所有人,忍不住耳紅心跳,默認男主倒進杯中的是什麽少兒不宜的東西。
嘿嘿。
原來清君也是同道中人。
然後筆鋒一轉,郡主瞪大了眼睛,抓著自己的胸口呼吸不暢!而男主就站在她麵前冷漠的看著。
就沒了!
什麽情況,下麵發生了什麽,男主為什麽會這樣表現,郡主為什麽會呼吸不暢,是男主對她做了什麽?
看到此處的丙班的同學都要癲狂了,啊啊啊啊,到底之後發生了什麽啊。
苻令珠微微一笑:“你們不努力背書,我都沒有心情接著寫呢。”
“我們學!”
“我們背!”
“你快寫啊!”
丙班同學被打了雞血一般,又本著死貧道不死道友的原則,將她寫的話本借給了國子學天甲班的學生。
國子學天甲班都是郎君,但因為是苻令珠寫的,就給個麵子看一看,暗戳戳想,原來描寫兩個感情的話本也不錯,哎呦,他們是不是得暗地裏告訴家中,可以給相看個小娘子了。
腦子裏想著,他們就看到了結尾,同丙班同學一樣震驚,一樣心裏跟貓撓似的,後麵發生了什麽呀?
於是,這個話本,又被天甲班的同學借給乙班,就這麽一路傳下去,黃級、地級、玄級,看過的所有人……
為什麽後麵沒有,摔!
而王易徽也被天甲班的同學強烈推薦讓看,在他看到那位男主的時候,一股熟悉感躍然紙上,他怎麽覺得,有人偷偷罵他呢?
“沛笙,這裏的男主你覺得像不像你,你去幫我們催催嫂子唄,讓她在往後寫一寫啊。”
“就是啊,話本裏的男女主角是你們兩個哎,怎麽感覺這個斷掉的地方,有些怪,還有些驚悚。”
王易徽認為,他們的感覺沒有任何問題。
但是,他看了眼沙漏,冷靜將話本合上,說道:“我該去演練場了,若有機會,便幫你們催促。”
國子學的學子哀嚎,為什麽沛笙有毅力合上不看,話本不香嗎?竟然還是向往常般到點就去練武。
他們拿到手裏的時候,可是挑燈熬油給看完的!
不管他們如何不樂意,王易徽依舊照著自己往日的習慣,向演武場走去,今日訓練,得多騎馬半個時辰。
他們想方設法催促苻令珠,苻令珠就是不動筆,當她不知道,她前腳寫完,他們後腳就讓同學舍的偷出來看。
她雖知曉國子監裏沒有任何可以供大家玩樂的東西,但話本總歸隻能做消遣,哪裏可以耽誤正事,尤其聽說,話本已經不止傳到外班,還有比他們低年級的,她就更不可能寫了。
被丙班學子磨的煩的慌,就連走在路上也能遇見不相熟的人,詢問她話本後續如何,她一生氣,打算在國子監找個無人之地看書。
還剩短短一個尾巴,她就能追上教習的授課,之後可以稍微喘息些,再不怕教習上著上著課,興致一起,叫她起來回答問題。
國子監占地麵積極廣,六個學裏,就屬國子學和太學地方大。
這兩個地方,偏偏都是她不會去的,熟人太多,她走走停停,終於找到一處隱蔽且偏僻的地方,大概是算學的?
但算學隻有五個人,想要碰上其中一個,也挺難的,地方不錯。
背靠假山,左有竹林,驕陽打下的灼熱光透過縫隙落下來,也變得十分溫柔,真是最適合學習不過。
拿汗巾擦一擦被日光曬過還有溫度的石塊,苻令珠悠然自得坐在其上,開啟了第一輪背誦。
她背誦一向不愛出聲,一時間隻能聽見竹葉撒撒聲和翻書聲,和一段壓低的爭執聲。
苻令珠合上書,略微挑了挑,什麽情況,她若是沒聽錯,剛才可是出現了撕碎衣物之聲,敢在國子監幹男盜女娼的勾當,膽挺肥啊。
真是忘了,偏僻的地方總是會撞見一些小秘密,她起身不欲給自己找麻煩,打算趁裏麵的人不注意,趕緊溜掉。
拐過假山,順著小道往前走,身旁的竹林裏,藏身於其中的兩人,爭執聲更大了,大到苻令珠可以聽清幾句話,甚至還有毆打的聲音,腳尖頓時拐了個方向。
“你別給臉不要臉,爺看上你,是你的榮幸,你要是不從,信不信我讓你在國子監都待不下去。”
“你拒絕一次就得了,誰讓你再次拒絕我的。”
“我管你同意不同意,今兒個你別想走出這個竹林。”
原來還有一人是被強迫的,光天化日之下,敢在國子監裏麵強迫小娘子,還放狠話,這是什麽無恥之徒。
苻令珠眼眸一沉,以她最近的鍛煉成果來看,國子監裏一多半的學生,都不是她的對手,當下走的更快了,她倒要看看,是誰逼迫小娘子,非揍的他娘都不認識。
越往竹林深處走,離兩人越近,她視線也越清晰。
若是她眼睛沒瞎,裏麵起爭執的兩人,沒有小娘子,是兩個男的!
被壓在地上奮力掙紮之人,頭發散亂,她根本看不清臉,但是她能看清被扯開的衣襟下麵,平坦的胸膛。
至於上麵之人,她可熟悉了。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成功讓苻令珠眯起眼睛。
“你還以為自己是以往的程三郎呢,硬氣什麽。”隨著他話裏的汙言穢語,他的動作不停。
苻令珠幾乎可以從被壓迫之人,力氣越來越小的反抗中,感到深深的絕望。
當下也不再按捺,伸出腳在地上的落葉上,重重踩了下。
聽見聲響,裏麵的人受驚之後,大怒一聲,“滾!”
苻令珠笑出聲來,“滾,可是門學問,這裏竹子眾多,我還真不會,不如大郎教我一下。”
馬上就要得手,宋祀一張臉憋得通紅,此時被人打斷,抬起頭惡狠狠盯著苻令珠,“我當是誰,這不是弟妹嗎?別多管閑事。”
她不去看宋祀身下之人,隻是嘲諷道:“怎麽,這位是大郎的契兄弟,大郎不妨也跟我介紹一二,看看是哪家少年郎入了大郎眼,等我嫁給沛笙後,也好跟母親說一下,讓她也跟著開心開心。”
這話裏的母親,說的是長安公主。
幾乎是第一時間,宋祀鬆開了鉗製,從地上爬了起來,他身下之人,趕緊背過身子,整個人都抖成了個篩子。
大堰承魏晉之風,兩個男子結成契兄弟非但不是一樁醜事,還被世家大族的郎君們視為一種證明和流行。
但對於皇室子弟來說,養男寵沒問題,結契兄弟便不可,他們可是要傳承血脈下去的。
長安公主野心勃勃,自己最心愛的兒子要是斷了血脈,那可不是一件好事。
而國子監裏,也有不少家裏艱難的人,會跟權貴之子,結契兄弟,獲得一些利益,兩人都不虧,而在苻令珠麵前這兩人,哪裏是什麽契兄弟,分明是單方麵的欺辱。
宋祀陰沉著臉看她,這麽偏僻的地方,她都能摸過來,也不知聽到了多少話,他開口,甚至連衣裳都懶得整理,威脅道:“你若還想嫁給我那好弟弟,今日之事,就爛在自己肚子裏,不然。”
他盯著她道:“我會同母親說,你行為不檢點,讓她出麵,毀了你們兩個的婚事。”
哦,我好怕怕哦。
苻令珠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直把他看的甩下袖子,虛張聲勢。
“怎麽,弟妹莫不是看上了此人,我可以忍痛割愛。”
他正笑著,想看小娘子麵紅耳赤跺腳憤恨看他的模樣。
隻聽苻令珠緩緩道:“好啊,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