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節
到不見吳良的身影,於是不約而同地沉默下來。
蕭如影抬起眼皮看了看他們,牽動嘴角,道:“什麽計劃,說吧。”
點流奇遇
當吳良暈暈乎乎醒來的時候,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手按了按腦袋,感覺頭痛欲裂,四下望了望,應是個山洞,他踉蹌著爬起來,肋下一痛,低頭看,傷口處被人包紮好了,心裏帶著疑惑,向洞口走去。
“臥槽……!”
看清外麵的狀況,吳良整個人都清醒了,連忙收腳退了回去,死死扣住石壁。外麵竟是無底深淵,這山崖像被上天一斧子劈開似的,近乎90度垂直,就看了那麽一眼,便覺頭皮發麻,腿腳發軟。
“小子,還記得自己是誰吧。”
突兀的聲音響起,吳良再次受驚,猛地回頭一看,山洞深處的暗影中,原來坐著個人,他剛才半點都沒察覺到。
“記,記得……您為何,把我帶到這兒?”吳良強裝鎮定,大著膽子問對方。
“那就好,別跟我似的,什麽都忘了個幹淨,如今快死了,反倒又清醒了。”那人嗓音奇怪,像是破敗的風箱,又尖細又嘶啞,聽起來非常“反派”。
他起身從暗處走出來,吳良這才看清了他的相貌。不同於聲音,此人五官俊逸,棱角分明,隻是眼尾和眉心有幾道深刻明顯的皺紋,嘴唇慘白無色,長發灰白一片,整個人都籠罩著沉鬱和死氣。
而且,沒有胡須。吳良皺了皺眉,他幾乎可以確定,眼前之人與他一樣——是個太監。
等等,他忽然靈光一閃,想起了劍聖的話,一對和他與阿如相似的故人。所有碎片連成一線,吳良對當年的事情隱隱有了猜測。
那人慢條斯理地拍了拍衣袖上沾的塵土,輕描淡寫道:“你倒是身份貴重,那小姑娘竟領了那麽多皇家暗探尋你,我便隻能帶你到這兒了。”
吳良這才緊張起來,忙問:“過了幾天了?前輩想讓我做什麽?請您直說。”
男子終於正眼瞧他,盯著他不說話。
吳良見此,站直身子,沉聲道:“您可是去見過劍聖前輩了?”
“你很聰明。”男子眼神一厲,逼近吳良。
吳良強忍著沒有退後。什麽試探考驗,快點結束吧。他必須早點離開此處,去找阿如。
“很好。”男子負手退後,眯著眼讚了句,又看向吳良:“跪下,叫師父。”
吳良:我*∑#……Hello,Excuse me?!草,懂了懂了,這個劇本我見過的。您不會就是自宮教教主吧,不會吧不會吧?
吳良很沒骨氣地跪了下去。
於是吳良從新認的便宜師父這兒,得知了劍聖未說出口的那些舊事。
果然就像吳良猜想的那樣,這個太監,就是與池恒之一同流落出宮的仆從,他叫裴錦。
池恒之是先帝最小的弟弟。血雁樓老樓主與池恒之生母是舊交,為躲避當年皇後和太子迫害,池恒之和裴錦都進了血雁樓。
那時池恒之才五歲,裴錦已有十二。池恒之隻知道自己是血雁樓少樓主,而裴錦是他的貼身護衛,也是他的玩伴,他的好兄弟。他們一起練武,一起胡鬧,一起挨罰,當然,裴錦總是更慘的那個。
後來多了一個人,池恒之的小未婚妻,申瑤。於是變成三個人一起胡鬧,裴錦就像帶了兩個孩子的大哥哥。
可是隨著長大,裴錦發現一件讓他糾結痛苦的事。小殿下的未婚妻,愛上了他這個太監,這個奴才。而小殿下竟似乎有意成全他們。
可是,他今天擁有的一切,不過都是假象,主仆尊卑刻在骨子裏,更何況,他也不是護衛,而是身體殘缺的太監。
裴錦與申瑤日漸疏遠,對池恒之愈發恭敬,恪守尊卑禮節。申瑤卻鍥而不舍,執著頑固,步步緊逼。
後來有一次,池恒之和裴錦一次刺殺任務失敗,申瑤給裴錦治傷時,發現了他的秘密。東窗事發,裴錦不得不向他們道出了真相。
不是少樓主,是貴為皇子的小殿下。不是護衛,是卑賤到泥裏的閹人。
池恒之轟然崩潰,將自己關進房間三天三夜滴水未進。申瑤卻不管不顧,仍將一腔愛意告知裴錦。
麵對如此執著又真摯的愛意,裴錦如何能心如止水。可雖然動搖,殿下在他心裏卻永遠是第一位的,他落荒而逃,不做答複。
池恒之收拾好心情,決定忘了自己這個身份,好好做他的少樓主。又勸裴錦,忘卻宮中往事,過好現在的生活,撮合他與申瑤在一起。於是裴錦半推半就,應下了。
如果日子一直這樣下去,所有人都是幸福而滿意的。然而,先帝苛政□□不斷,百姓民不聊生,池恒之又偶然得知生母被害的真相,於是對先帝的恨意和不忿被勾了起來,他決定去宮中刺殺皇帝。
這件事開始本來瞞著所有人,可裴錦察覺到,便非要一同行事。最後,行刺自是失敗了,裴錦為護池恒之重傷瀕死,池恒之這才找到了申瑤,被蒙在鼓裏的申瑤。
申瑤看著渾身浴血、奄奄一息的愛人,冷冷地笑了,她對池恒之說:
救他可以,但我若救活他,他的命就是我的,與殿下再無半點瓜葛。
池恒之答應了。
於是血燕樓沒了少樓主,江湖上出了一個劍聖池恒之。於是忠心耿耿的太監裴錦,成了天狼教左護法的夫婿——失憶的夫婿。
後來天狼教遭遇正派圍攻,申瑤把裴錦藏在一處,自己身赴前線,帶領天狼教眾拚死抵抗。
那一戰中,她久違地見到了持恒之。
——找到他,護著他,拜托殿下了。
申瑤領著天狼教殘部遠走,逃離中原。
可沒等池恒之找到裴錦,裴錦就自己從被困之處逃脫出來。然而,驟然恢複全部記憶的他,走火入魔了。
就這樣瘋瘋癲癲又二十載,挨到今日,也許是流光返照,他終於恢複神智,去見了池恒之最後一麵。
故人相見,無非徒增遺憾。沒想到,殿下竟是比他先走一步,直到死前,還想著讓他與申瑤再見,重歸於好。
裴錦聽聞申瑤也許就要回來,卻並不打算與她見麵。自己也命不久矣,無顏麵對申瑤。
“所以,我要你傳我衣缽,替我去見你師娘罷。”裴錦輕輕歎息著,神情複雜。
吳良聽了這麽曲折複雜又狗血的故事,一時間還有些消化不了,隻覺人世滄桑,天意不由人。
聽見裴錦的話,微微一愣,張張嘴,苦著臉疑惑道:“可師父,我沒有半點武功底子,怕是勝任不了啊。”
“這你不必擔心,”裴錦淡淡說著,“當年我失憶,瑤兒給我尋的功法,就是專門適合我們這種人練的邪功,我為你打通經脈,將一身內力傳給你,心法口訣傳授於你。至於招式,你便照著秘籍慢慢參透吧。”
可笑當年瑤兒還騙他說,是因為他要練此邪功,才將自己變成了個太監,他就傻傻信了,以為自己以前真的執著於成為武林高手。
現在恢複神智,過往每個日日夜夜都記得異常清晰。他在腦海中一遍一遍回想著往事,愉悅的,驚喜的,痛苦的,悲哀的……倒底都成了過去。
吳良麵色奇異,心裏哭笑不得,就還真是自宮教主唄,雖然說好像白撿便宜了,但怎麽就是高興不起來呢?
行叭,現在他身陷囹圄,除了答應這個便宜師父,也沒別的選擇。於是老老實實扮演一個好徒弟。
不得不說,便宜不是那麽好撿的。
他醒來時,離出事其實隻過了一天,而傳授武功,則用去了一個星期。
這過程滋味可不好受,整個人從裏到外都被卡車碾過似的疼。
開始在那山洞,後來滿山的打遊擊,有兩次他都想出聲去叫那些探子,可每次這便宜師父都能發現他的意圖,角度刁鑽的避過,他則迎接更猛烈的懲罰。
事不過三,吳良隻能乖乖就範。反正按師父的意思,給他“特訓”完就放他去武林大會找師娘,到時候就能跟阿如匯合。
其實能讓他給蕭如影報個平安也行呀,可是這師父就不,怕吳良跑了,又吳良聯合皇家人,也不想別人知道他的存在。
就這樣,十多天後,吳良終於接受了全部內力,功法勉強速成到第二層,會簡單幾個保命和裝x的招數。
然而,邪功畢竟是邪功,抓了一把頭發,發現灰發掉了滿手,吳良整個人都裂開了。
我變強了,也變禿了。強顏歡笑.jpg
原本烏黑濃密的一頭長發,現在夾雜了不少灰白頭發,非常顯眼,一抓還掉發。吳良悲痛地看著潭水中自己的倒影,深深覺得自己像個鄉村挑染非主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