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事實上，雲琦並沒有察覺到蘇子瑜的情況有什麽問題，畢竟，她從小生活的魔教裏，什麽稀奇古怪的人都有。
至於蘇子瑜和李旭他們動手這事，在雲琦眼裏自然也連小打小鬧都算不上。
所以，在第二天蘇子瑜和她抱怨的時候，雲琦先是茫然了一瞬，才意識到不對勁。
“……早知道昨天就跟你一起回家了，明明說好了要一起踢足球，結果那幾個人又說臨時有事。大概，他們本來就是在耍著我玩吧。”
蘇子瑜耷拉著腦袋，失落地嘀咕著。蘇子瑜發現了邀請他一起踢足球的那幾個人在看到他的時候表情不對，因此更堅信那幾個人是在耍他了。
而對沒來上課的李旭等人，蘇子瑜隻好奇了一下，就拋諸腦後了。
雲琦若無其事地收回了落在蘇子瑜臉上的視線，拿出手機上網搜索了起來，認真在網上查閱了一番，雲琦確定了蘇子瑜沒被人奪舍、穿越、重生、選擇性失憶……
但是——多重人格？
所以，蘇子瑜的記憶被昨天的[蘇子瑜]篡改了？也就是說，蘇子瑜並不知道[蘇子瑜]的存在？
以雲琦的個人經曆來說，她無法判斷這件事情的嚴重程度——從多重人的格詞條延伸出去的關聯詞條的那些解釋來看，活著再恣意自在不過的魔教的人不是應該去看心理醫生，就是應該被關進精神病院。
“蘇子瑜，如果一個朋友發現另一個朋友有心理疾病，但另一個朋友並不知道他有心理疾病的情況下，要怎麽做？”
雲琦正色虛心求教。
蘇子瑜一臉懵地望著雲琦，並未立即作答，而是認真的思考了一會兒，才明快地回答道：“告訴他事實，然後，盡量幫助他。”
“我明白了。”
雲琦恍然大悟，愉快地決定在放學後，找一個合適的談話場所，先告訴蘇子瑜事實，然後，再陪他去看心理醫生。
是這樣沒錯，真是簡單明了的解決辦法呢。
“呐，雲琦。”
“嗯？”
“我們能交換電話號碼嗎，還有微信的帳號。”
蘇子瑜微垂著頭，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擠出細絲般的聲音。
“可以啊。”
雲琦雙眼一亮，她的手機裏就隻有[雲琦]母親的經紀人的電話，所以，她的手機除了用來玩手遊外，從來起不到應有的作用。
至於[雲琦]注冊的微信帳號，因為沒有朋友，在注冊了帳號之後，就再也沒有打開過這款社交通訊軟件了。
蘇子瑜熱情地報上了自己的電話號碼，在交換了微信的帳號後，羨慕地說道：“才上市的龍族XR啊，我也打算把手機換成最新款的全麵屏XR，但是我的零花錢還要再存一個月才夠。”
“很貴嗎？”
“咦，你不知道價格嗎？在米國買的話會很貴，但在華國，我存的零花錢就夠用了。”
“不知道，我的是長輩送的。”
雲琦看了看手中的手機，這是[雲琦]母親的經紀人，用[雲琦]母親的名義寄過來的。
經年累月的，從價值上百萬的首飾到最新的學習資料等等價值不等的禮物，已經堆滿了幾個房間了，但[雲琦]除了她感覺興趣的電子產品外，其他的禮物連包裝都不會去拆就隨手扔進了留有空餘的房間裏。
雲琦也沒有去改變這一點。
蘇子瑜仍在說著龍族XR的優點。
龍氏集團旗下的所有商品和產業，不論是有形的還是無形的，隻要是龍氏集團出品，命名的時候，不是在前麵加個‘龍’字，就是Logo是抽象的龍形。
人們用自豪和崇拜的語氣調侃著龍氏的自戀，卻不知道他們的調侃正中真相，把原世界的科技‘拿’到這個世界的龍傲天確實自戀成癮。
比如微信，雖然沒有被龍傲天改成‘龍·微信’、‘龍信’之類的奇葩名字，但微信打開後的界麵，卻被改成了龍形Lo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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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渚基地的最高負責人，收到了以華國為首的國際聯盟，共同通過並簽訂了‘關於星渚位麵計劃’的實驗責任書——
華國隱瞞了第一次實驗的存在，順利地將所有預測到的不利狀況所可能引起的、對這個世界的責任分散了出去，當然，也分享了利益。
第二次的位麵實驗將定於1999年6月6日06:00:00進行。
這個消息讓星渚基地的氣氛狂熱了起來，興奮的研究人員們將他們原本就緊繃的神經又拉得更緊了，所有人都在期待著新紀元的到來。
龍傲天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同與往日的工作氛圍，他猜到了第二次的位麵實驗即將開始了，雖然無從得知確切的日期，但龍傲天還是狂妄地陷入了‘我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存在，將為我陪葬的世界正是佐證’的自戀妄想中——
他無比期待著，那一精彩刺激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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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皓推開了樓頂樓梯間的門，腳步輕快地走到了天台上，雲琦果然在。
“這是什麽？”
伸手接過雲琦遞過來的巴掌大的、裏麵裝著淡綠色的膏狀體的方型玻璃瓶，龍皓不解的問道。
“自製的傷藥。”
雲琦沒打算越過龍皓的防線，去試圖弄清楚龍皓身上發生的事，所以，理所當然的，她覺得給了龍皓傷藥，就算幫到他了。
今天也當了好人，做了好事呢。
“你自製的？”
“嗯。”
龍皓抿了抿唇，壓下了嘴角邊的笑意。他才沒有覺得很高興呢，但是……他就原諒小矮、咳，雲琦昨天的冷漠好了。
“後背上，我來幫你吧。”
因為龍皓半分疑問和遲疑都沒有，就用上了膏藥，所以雲琦心情不錯地伸出了援手。
正在為難背部要怎麽辦的龍皓不由自主地紅了臉，低著頭把膏藥遞了過去。
“你站著，我也能塗得到。”
雲琦眯起雙眼，總覺得這小鬼是故意在嘲諷她的身高。
蹲在地上的龍皓抬頭用無辜地眼神望著雲琦，仿佛在說，他並沒有其他意思。
“哼。”
完全沒有寬宏大量之類美德的雲琦，用覆著傷藥的指尖重重地抹過龍皓後背上的傷處。
龍皓輕嘶一聲，忍不住彎起了眼睛，真好懂。
塗了傷藥的傷口冰冰涼涼的，很舒服，他都已經做好了會帶一身藥味回去後被懲罰的準備了，結果，傷藥什麽味道都沒有。
悄悄地鬆了口氣，塗完傷藥，龍皓沒有急著綁繃帶，而是先仔細地收好沒用完的傷藥。
“這個，我就先存放在儲物櫃裏了。”
他母親每天都會檢查他的書包，如果把傷藥帶回去，誰知道他母親又會折騰出什麽事來。
“唔。”
雲琦隨意地應了一聲。
龍皓垂眸遮住眼底突然湧上來的憎恨，故作不經意地問道：“雲琦，你媽媽，是個什麽樣的人啊？”
有些越界的問題。
龍皓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這麽輕易地問出口了，原本因為和雲琦的獨處而變得輕鬆的心情，又開始狂躁了起來。
負麵陰暗的情緒開始層層疊疊地沸騰起來。
雲琦在理解了龍皓的問題後，想到的是——
在十歲那年，終於成功刺傷了似乎一直想要殺掉她的魔教聖女後，雲琦終於獲得了成為下一任魔教聖女的資格。
弱肉強食、優勝劣汰，魔教上下一直都遵守著樸素公平的掠食者法則。
還沒等雲琦為自己爬上了食物鏈的上層而高興，那位出塵脫俗、美豔無雙的魔教聖女，就上前輕撫著她的臉，笑得勾魂攝魄，輕輕地喊了聲：“女兒。”
“你的天資比我以為的還要好。”
誰都不知道魔教聖女和正道的武林盟主有一個女兒，聖女等了十年，終於等到了雲琦成長到不會成為累贅的程度。
不是因為她愛自己的孩子，而是她深知，她愛的男人如果知道她放棄了自己的孩子，會如何失望。
她終於可以，讓她愛的男人，來救她了。
在魔教裏長大的孩子，並不具備普世的價值觀和道德常識，聖女如此，雲琦也是如此。
所以，她們都不覺得對方有做錯什麽。
“他會來嗎？”
沒有期待，隻是好奇，而雲琦願意跟聖女離開，也僅僅是因為聖女承諾隻要雲琦肯跟她離開魔教，就會教她魔教的無上武學，魔涅心經。
“他會來。”聖女溫柔地看著雲琦，卻又不是在看雲琦，而是透過雲琦在看她愛的男人。
聖女愛著的男人，沒有讓她失望。
在得知自己妻子還在世，還多出了個女兒後，聖女愛著的男人，雲飛，就拋下武林盟主之位，單槍匹馬來魔教搶人了。
再之後，打不過前武林盟主的雲琦，就和她爹定下了約定，開始學著做個好人。
五年，雲琦除了總被她娘嫌棄多餘外，日子過得很有趣。
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她爹為了救她和她娘死了，她娘在把重傷的她送到安全的地方後，就頭也不回的去找她爹了，連個祭拜的地方都沒告訴她。
“你太礙眼了，我們活著的時候沒辦法，我們死後就別來煩我們了。”
再後來，花了三年時間報完仇的雲琦，獨自去了關外大漠閉關，不知日月，直到破碎虛空的那日，都沒有再回中原。
——從回憶裏抽身，雲琦上前摸了摸龍皓的腦袋。
“她是個好女人。”
因為雲飛是這麽說的，所以雲琦信了。
“你、在幹什麽啊。”
“你的臉上寫著，想要被人安慰。”
“才沒有。”
龍皓把頭埋進膝蓋，悶悶地小聲反駁了一句，卻沒有讓雲琦拿開手。
心情漸漸地平靜了下來，不斷在腦海裏成型的帶著黏稠惡意的想法仿佛泡沫一般挨個破碎消失。
重新綁好繃帶，穿好衣服的龍皓故作若無其事的和雲琦打過招呼後，先離開了天台。
如果離開衛詩萱的視線太久，她會起疑，龍皓回頭看了雲琦一眼，算了，暫時先不處理衛詩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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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和雲琦一起放學回家的蘇子瑜，已經提前作好了‘備受女生歡迎的十類話題’的功課，渾身上下都洋溢著自信。
——但是他沒有作好在放學後被帶到天台時的準備，違反校規就先不說了，這種場景！獨處的美麗少女和少年！難道說！
“你有心理疾病。”
——雖然我也知道我的幻想太失禮了，但是，開場白這麽慘烈真的好嗎。
蘇子瑜垂下肩膀歎了口氣，然後，像是發條被卡緊的木偶一樣，在一瞬間停下了所有動作，靜止在了原地。
作者有話要說：嗷嗚~女主的來曆交代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