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無處可逃
握緊劍柄的手微微顫抖,血順劍刃流下, 雲弈臉色慘白, 嘴角鮮血四溢。師娘給的安醒木他在出其不意用出,狠狠炸死對麵兩個化神中階修士, 重傷四位元嬰巔峰修士。
他借此機會逃出包圍, 但自己受傷過重, 沒逃出多遠就讓人追上。
兩位元嬰巔峰堵在後麵, 一位化神初期站在前麵。方才使用安醒木時, 這幾位站在後麵,故而隻受了些輕傷。
兩麵包抄, 將各方退路擋的死死,已是窮途末路。
雲弈擦掉嘴角血漬,冷眼看著這些素未謀麵的修士, 進入秘境,他自知自己實力不足所以隻想著來曆練一番,但沒想到機遇會自己找上他。
九品初級靈藥已具靈性,寒星花乃修真界中罕見能無視修為等級, 淬煉人筋骨、體質、祛除雜質的靈藥。
眾所周知, 煉體乃修士起點,很多天資不差的修士就因為在煉體時沒引起注意, 導致之後筋骨體質不足以支撐修為晉升,始終卡在瓶頸不得破。
寒星草!
還是九品初級的寒星草!
這可是連大乘大能也忍不住動心的稀罕靈物!
發現寒星草的僅有十幾位修士,競爭力大減,在這十幾位都為九品初級寒星花爭得頭破血流時, 隻見九品初級寒星花根從泥土中一拔,一飛,在目瞪口呆中往一處飛去,徑直融入遠處路過的雲弈體內。
雲弈一下成了眾矢之的。
雲弈:……
感受到體內多出來的一樣東西,以及聚攏而來殺紅眼的視線。雲弈當即不敢停留,符籙、功法、法寶全部用上。在雲舟上俞風逸給了他們一人一儲物袋五品符籙,雲弈不要命往外扔。
五品符籙,哪怕化神修士也不太吃得消,雲弈拖延了許多時間,隨即逃走,誰料人實在太多,耗幹了一身保命東西,如今更是身受重傷。
他不僅為煉丹師,更是元嬰巔峰的劍修,若僅有兩位元嬰巔峰他不是沒有一戰之力,但這裏還有一位化神初期。
劍橫在麵前,雲弈臨危不懼,好在體內枯竭靈氣在寒星花幫助下又有補足之勢,比起九品靈藥寒星花,顯然命更重要,雲弈不是沒想過扔掉寒星花,但寒星花賴在他丹田中不出來,甚至有紮根常駐之意。
化神初期修士往前一步,身上威勢逼得雲弈幾欲傾倒。雲弈咬緊牙根,咽下血腥,渾身靈氣運轉於手腕之上,法劍寒光錚錚。
化神修士冷嗤一聲:“不知死活!”
“刷!”
正是劍拔弩張之勢,突然從草叢中傳來動靜,所有人均是一驚,幾雙眼睛往那邊看去,隻見草葉攢動,一抹雪白出現。
一隻丁點大的毛絨兔子嚼著草探出腦袋,紅眼睛望著他們,似是也嚇了一跳。
化神修士以及兩位元嬰修士均是鬆了一口氣,寒星草效用太大,眼見就要到手可不能出半點岔子!
本欲拚死一搏的雲弈卻是愣住了,呼吸猛地一變,神經繃緊。這隻兔子,饒是隻通過幻影符隻見過幾息但他印象極為深刻。
這分明是六師弟啊!
“寒星花我可以給,但僅有一株,你們三個人,要怎麽分?”雲弈適時開口,將三人注意力再次全部引到自己身上。
化神修士笑道:“別想挑撥離間,寒星花共有六葉。隻要殺了你,我取根莖,再給與他們一人兩葉,想來兩位應該是不介意的。”
那兩位元嬰巔峰互看一眼,點了下頭,畢竟在秘境中多保存的實力多一點就多一分存活幾率,如果化神修士想強占,大不了他們兩個聯手,到那時化神初期又怎樣?定然會受傷,三方不討好,一旦出現別的修士,隻怕到最後什麽都不剩。
不如各讓一步,他們取葉,化神修士連葉帶根莖。
三人確定戰線,眼中殺戮之氣更重,各自亮出法寶,準備給雲弈致命一擊。
就在千鈞一發之時,讓人忽視的築基兔子眼中犀利神色一閃,後腿一蹦,眾人隻覺眼前白光一晃。
刹那間,八張五品爆裂符飛向三位修士所在方向,其中四張分別襲擊元嬰巔峰修士,還有四張全部衝向化神初期修士。
雲弈手腕一緊,殷絕拉住人往後飛快退去。
“符陣!出!”
“砰砰砰!”
五品爆裂符,當即將毫無防備的兩個元嬰修士炸得麵目全非,化神修士那邊還沒完,隻聽人聲淩冽,空中三品符籙組成陣法隨即蓋下。
“轟!”
殷絕帶著重傷雲弈快速退開,他原以為可能會有五、六位化神修士,故而準備了安醒木,沒想到隻有一個化神。
正好省下了安醒木。
“六師弟?”
雲弈看著手段幹脆利索,氣勢逼人,與平時截然不同的殷絕,心性處事從容的他忍不住愣住。
這是他的六師弟?
“丹藥還有嗎?”
雲弈搖搖頭,在這些天被追途中丹藥什麽早已消耗得一幹二淨。
殷絕直接拿出一個儲物袋遞給雲弈,裏麵不僅有十幾瓶他親自煉製的上等品質丹藥,還有從俞風逸那兒換來的五品符籙,“越往東靈氣越是平和濃鬱,說明秘境出口在西邊。”
“貼上神行符片刻也不能停!你體內有九品寒星花,元嬰修為尚不能隱藏寒星花氣息,很有可能被尋靈藥的法寶發現。必須離開秘境,出去先找安木,他能幫你隱藏寒星花氣息,隨後即刻趕回木源宗徹底融合寒星花!”
殷絕快速交待好事情。
雲弈也深知此刻事情嚴重,沒有絕對實力下,靈物的存在隻會加速死亡。他點頭,急忙服下丹藥,取出神行符:“六師弟,你萬事小心,我先走一步。”
“走?想去哪兒?”熟悉的聲音從傳來。
雲弈瞳孔猛地緊縮,這個聲音……
遮掩氣息的陣法瞬間撤去,強大氣息如烏雲遮日擁簇而來,頃刻將二人圍在正中心。
石中火大駭:“五位化神巔峰,四位化神中階,一位化神初期!”
在落地刹那,刻在這些人衣衫上的陣法當即淡去,殷絕看得清楚,那是隱匿陣法。由六品陣法師布下,完美斂去氣息,也難怪他和石中火毫無察覺。
程家手中有專門尋覓靈物的法寶並不為奇,隻怕雲弈早以因為體內寒星花被盯上了。
衣袂紛飛,華麗紫袍落地,站在正中心的程羽盛打趣視線落在殷絕身上,似要將殷絕看個透徹。
“少爺,”身側裹著黑袍的人手中陣盤一收,幽深昏暗眼瞳望向殷絕身側的雲弈,一點點移到雲弈丹田處:“寒星花就在此人丹田內,直接刨開取來便可。”
“本尋著寒星花氣息而來,沒想到看了一出好戲,殷絕?你倒真是……”
“你,你們,你們是?”
讓殷絕符籙炸得重傷的化神初期修士還未死絕,穿在裏麵的法衣炸得支離破碎,勉強保住一命,剛睜眼就看見一群人下意識出聲。
話說到一半,讓人硬生生打斷,程羽盛揚起唇角一收,身側的人心領神會,來到腦子還一片懵懂的化神修士前。
掌心靈氣一聚,震碎頭顱。連著兩個尚有餘氣的元嬰巔峰一道殺了幹淨。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現在怎麽辦?”石中火急得快哭出來,一共十位化神,這怎麽打?而且這裏麵還有一個六品陣法師!
本來好好的趕過去就能契約木中火了,可如今卻是來到死境!
“怎麽辦啊!殷絕,怎麽辦啊?”石中火聲音帶上哭腔。
“六師弟。”吃了丹藥,臉色緩和一點的雲弈拉過殷絕,並不畏怯程羽盛目光,將殷絕帶到自己身後。
他傳音道:“師娘給你的分木還在對吧。”
殷絕應了聲:“嗯。”
雲弈又道:“在西北方那道氣息最弱,等會兒我帶上所有五品符籙,引爆元嬰衝向程羽盛,你當即驅動師娘分木,攻向西北方,貼上神行符,有多遠走多遠。”
殷絕和石中火識海相通,殷絕並未刻意避開石中火,雲弈的傳音石中火也聽了去,原在心裏暗中埋怨雲弈的石中火沉默了。
它懂雲弈的意思,他帶著殷絕剛給的五品符籙,引爆自身衝向程羽盛,元嬰巔峰自爆加上數十張符籙定能對程羽盛造成威脅,屆時陣型定會亂,到那時殷絕再用安木留下的安醒木往薄弱處攻擊。
這樣就能為殷絕搏出一條生路。
可如此一來,渾身帶著五品符籙,又自爆的雲弈必死無疑。
但若不這樣,僅憑能發動出竅期一擊的安醒木,根本擋不住五位化神巔峰!即便勉強傷了最強的五位,可還有五位!
“殷絕……”石中火低聲喊道。
殷絕歎了口氣,傳音回道:“記住你說的話,在攻擊發動的時候往西北方衝去。”
“六師弟?!”雲弈急忙想抓住殷絕,卻抓了個空,殷絕已經往程羽盛走去。
“放心,我比你強,我不會死。”
他有兩重金身、有石中火、有五品符籙、能布陣,若他留下興許能拚出一線生機。
化神修士視線紛紛落在殷絕身上,在有人即將動手時,程羽盛抬手,麵帶笑容,示意他們先別動。
“想契約我?”
程羽盛發現比起先前唯唯諾諾的殷絕,眼前的殷絕氣勢卓然,絕美眉目間光華耀眼,難怪總覺得有些許地方不對勁,顯然這樣的殷絕才是真正的殷絕。而此時的殷絕,更讓他心動。
“是,”程羽盛笑道,“你知道的,我隻想要寒星花和你,隻要你乖點主動過來契約,說不定我心情好隻取走寒星花,留你師兄一條命。”
殷絕停在離程羽盛僅有十幾米的地方,僅有的金丹修為在這麽多化神之間根本不值得一提。
殷絕看了眼身後臉色依舊有些蒼白的雲弈,環顧一圈圍得水泄不通的四周,鳳眸輕動,似是在思索突圍的可能性。
程羽盛並不急著催,對於自己看上的東西,他總是格外有耐心。
停頓十幾息,殷絕雙肩微不可聞往下一垂,眼瞼微斂,似是知道沒有任何機會,他抬眼望著程羽盛:“可以,我和你簽契,待你取出寒星花後放過我師兄。”
“六師弟!”
程羽盛笑得張揚,“好。”
殷絕往前繼續走,五位化神巔峰包括程羽盛右下側的六品陣法師手中陣法若隱若現,他們全警惕注視著殷絕,一旦殷絕有任何異動,當即出手絕不姑息!程家七少爺,但凡出了丁點意外,他們就算不死也得脫一層皮!
還有七米距離,殷絕放出絲絲神魂,結契,隻能用神魂才能結契。妖獸提前放出神魂,無異於投誠跡象,化神巔峰和六品陣法師警惕心稍稍降下一點。
很好。
程羽盛嘴角笑容擴大。
七米。
六米。
五米。
四米。
三米。
……
殷絕低垂眼瞼猛地抬起,寒光凜冽,身上修為一下從金丹巔峰變成元嬰初期,手中速度快到不可思議,五品符籙全部衝向程羽盛。
“混賬!”
六品陣法師和五位化神巔峰同時動手,與此同時,殷絕身上金光流轉,硬生生扛下眾人攻擊,懷中安醒木往西北方擲去。
“轟!”
駐守西北處的化神初期當場炸死,鐵桶般的包圍硬生生撕開一條縫。雲弈狠狠咬牙,十張神行符全貼腿上,從這處直衝而去,轉眼身形消失。
噗!
五品符籙打出,殷絕當即往後撤退,金身全部開出,然而還是不行。骨骼碎裂,五髒六腑仿佛移位,殷絕吐出口中鮮血,手背擦掉唇角血漬,他冷冷看著讓十幾張五品符籙炸碎法衣,露出裏麵護甲,一臉狼狽的程羽盛,笑道:“契約我,你?也配?”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好!我就讓你看看我配不配!”程羽盛一把扯下炸碎的法衣,齜牙咧嘴摸了下炸傷的臉,眼神陰毒:“給臉不要臉,給我打斷他手腳,廢掉修為!”
“砰!”
靈氣碰撞。
另一邊,黑暗中,有人額頭細汗密布,神情痛苦,雙眼緊閉,仿佛陷入夢魘之中。
桀桀笑聲鋪天蓋地傳來:“我還以為你沒有心魔。”
“原來這才是你的心魔。”
聲音一下降低,仿佛引誘般在小蛇耳邊低語:“你看著他啊,受了好重的傷,流了好多血,都是因為你啊,全是因為你。”
“他在騙你,他怎麽會不疼?他是為了保護你啊。”
“你再看看你啊,你有什麽用?你隻會拖後腿,你隻能看著你心愛的人一次次受傷,一次次為了保護你將自己陷入險境,你可真是廢物啊。”
“你不僅連自己保護不了,你還總讓他受傷,全是因為你啊!你活著有什麽用?死了吧,放過他吧。”
“放過他吧。”
“去死吧。”
“放過他。”
“去死吧。”
“去,死?”小蛇低語。
“對,去死。”
掛在脖頸上的兔形和蛇形玉佩同時亮起刺眼血紅光芒,滾燙灼人,裂縫從正中心處猶如燒裂瓷器,一點點往周圍蔓延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