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別哭，我心疼
殷絕和俞風逸到時, 雲舟上幾位師兄都在, 舟首上他們不知讓誰搬來了桌椅，幾人圍著一桌, 喝酒吃靈果, 好不歡快。
原昔陽一見殷絕來了, 立馬招手喊道：“六師弟, 過來過來, 來這邊！”
在木青峰上原昔陽喜歡叫兔子，但在外麵原昔陽便主動改了口。
“五師兄。”
原昔陽雙眼一彎。
“大師兄。”殷絕望向雲弈。
“嗯。”
殷絕穿著小蛇給他做的白衣, 而雲弈又時常著一身淺色白衫，乍一看隻覺兩人穿著相仿，實則殷絕身上的衣服樣式更為繁複精致, 袖邊之上也較雲弈的更為精細許多。
九眼黃蛛蛛絲品質極好，在清冷月色下，交相輝映，更襯得殷絕如謫仙臨世, 風姿綽約。
“六師弟, 你怎麽越看越好看呐！”原昔陽雙手撐頭，一雙大眼睛亮晶晶的, “怎麽看都看不膩。”
殷絕不好意思垂下頭，聲音和以往一樣懦弱，“五師兄說笑了。”
緩了一下後，殷絕又怯懦抬起頭, 膽子極小般，挨著挨著叫了每一位師兄，師兄們笑著應下。
俞風逸臉皮厚，分明是木青峰峰內師兄弟聚會，他笑嘻嘻毫無壓力擠進來坐在殷絕和原昔陽身邊，看得原昔陽沒好氣翻了個白眼，殷絕則順著坐在雲弈身邊的空位。
桌上有妖獸肉，靈果，靈酒，還有許多小零嘴。原昔陽嘿嘿一笑：“別客氣，快吃，我就知道雲舟上無聊，在來之前特意去集市買的。”
在雲舟上沒別事可做，出來吹吹風，一起吃點東西，聊聊天確實不錯。而且自大殷絕進了木青峰，除第一日從山頂上下來，他們匆匆介紹之後，再後來殷絕時常讓師父叫到山上，他們也沒怎麽碰麵。
加上新師弟膽子小，還是妖獸，借此機會讓師弟熟悉一下也是好的。
“師父不在？”
“師父和師娘待一塊，哪能管我們啊，”原昔陽推了好幾碟好吃遞到殷絕麵前，“六師弟，別客氣，快吃快吃。”
“謝謝五師兄。”
殷絕抬手間，原昔陽注意到手腕上並沒有小蛇，不由一問：“星玨沒和你一起來？”
提到星玨，殷絕眉眼一柔，“星玨睡著了。”
“睡著了呀，我這裏有許多蛇喜歡吃的靈果，等會兒你帶點回去給星玨。”原昔陽說著拿出儲物袋，仔細為小蛇挑選靈果。
“這個，這個蛇也喜歡吃。”
“零嘴呢？肉幹怎樣？”
“這兒還有靈酒。”
別的師兄也跟著選了起來，三師兄麵冷話少，跟著遞出靈果讓原昔陽裝進儲物袋。雲弈瞧見二師弟關遠誠遞了烈酒，開口：“酒放下，幼蛇不適合喝。”
酒鬼二師弟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咧嘴一笑：“不喝，不喝，糊塗了，這酒太烈，不好。”
說著他拍了下原昔陽腦袋，“你也不準喝！”
原昔陽鼓嘴，從旁邊拿了一瓶未開封的果酒，“你那難喝死了，我才不喝，給星玨喝這個好！甜的。”
說著他小心翼翼偷瞥了眼大師兄，見大師兄沒反對，這才放心裝進儲物袋。
“還有這個。”四師兄懷牧笑著遞過來肉幹，“築基期的肉幹，正好適合星玨。”
瞧著大家都在為星玨挑選適合吃的東西，殷絕心一暖，在原昔陽遞來儲物袋時，殷絕晗眉一笑，“謝謝諸位師兄。”
四師兄淺色眸子落在殷絕身上，打開折扇搖了搖，笑道：“你既是我們師弟，星玨同你一道入峰，雖沒拜入師父門下，但與師弟沒什麽兩樣。”
“來，吃這個。”
七人有說有笑，在舟首上毫不避諱，雲舟每日有弟子巡邏，路過舟首時忍不住往這邊一看。
殷絕相貌出眾，即便在木青峰這幾位中也異常耀眼奪目，氣勢唯唯諾諾，但木青峰那幾位天之驕子們卻一直往殷絕那兒遞著東西，言語行動間說不出的照顧。
先前在木源宗謠傳的外州來的妖獸在木青峰受盡同門師兄冷落、排擠的謠言不攻自破。這哪裏冷落排擠啊？這分明全在寵好不好！
今夜輪到王兆巡視，跟著隊伍來到舟首時，他一眼看見裏麵的殷絕，許久不見，殷絕姿容不僅沒有絲毫受到變化，反而越加奪目逼人。
王兆心一癢，忍不住多看幾眼。
因為烈酒而更為紅豔的眼尾，掃過身後，殷絕悄無聲息收回視線，王兆？
黑發遮擋下若隱若現的白皙修長的脖頸，衣襟束得有些高，隻能窺見一小部分如玉的膚色，王兆還欲往下，往人細腰看去。
忽的，王兆渾身一個膽寒，殷絕身側同樣著白衣的人，清冷視線徑直落在他身上，尤似高山寒雪，冰涼徹骨。
王兆方升起點的旖旎瞬間嚇得煙消雲散，背後驚出冷汗，急急忙忙收回目光，不敢再望。
二師兄帶來酒著實烈，是特意為金丹乃至元嬰修士而準備的烈酒，名為醉音酒，音與嬰同音，意為元嬰喝了也得醉。其中靈氣不能逼出，隻能慢慢地吸收消耗。
原昔陽存著壞心思，從頭到尾給殷絕一直灌酒。喝到最後，滿地狼藉，清理幹淨後，幾人各自返回各屋。
大師兄修為高，除了大師兄外，其餘的人都顛三倒四，一臉醉相。殷絕臉上不顯，麵容白皙，隻是眼尾比以往都要紅上幾分。
“六師弟。”
殷絕遲疑了一息，側過頭，看見雲弈：“大師兄。”
雲弈打量了下殷絕，“還好嗎？能自己回房間？”
其他幾位師弟，交給別人讓扶回屋，他尚可放心，但六師弟身為妖獸，而且還未契約，總覺得有些不妥。
殷絕眼中光華流轉，鳳眸一揚，唇角輕勾：“無礙。”
說完，殷絕微微頷首，進了雲舟內，雲弈清眉輕蹙，總覺得喝了酒的六師弟和平常怯懦膽小的六師弟有許些不同。
殷絕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醉沒醉，他隻記得烈酒入喉，燒的喉嚨、胃……每一處都滾燙驚人。
思維沒有淩亂，反倒異常的清晰，他明白，此時的自己想做什麽，想去哪裏，想見誰。
咯吱。
門從外推開，吹起的風帶起一陣清冽酒香，輕輕撫動離開前放下的床幔。床內一直安靜的被窩有什麽輕輕動了下。
“星玨。”
被子倏然掀開，陰影投下，小蛇抬起眼看見坐在床邊的殷絕，因時常煉丹而侵染入體內的丹藥清香混著酒香，讓小蛇不禁心一亂，似是連帶著自己也醉了。
“星玨，”溫暖的指腹撫上小蛇腦袋，殷絕展顏一笑，“化成人形好不好？”
黑光閃過，星玨跪坐在床上，黑金眼瞳片刻眨也不眨看著眼前的殷絕，上揚的眼尾帶著蠱惑的紅。
他很清楚，殷絕醉了。
“絕絕。”
“嗯。”從喉嚨發出悅耳的應聲，殷絕嗓音也似醉了般，“星玨，過來點。”
小蛇心噔的一下加速起來，手指緊張攥住被角，慢慢傾身往前。呼吸交錯，在僅有一掌距離時，殷絕拉住人，在小蛇還未反應過來時，唇輕輕烙在額頭上。
溫熱的，卻一下燙入心裏。
好久了，久到他已經記不清時間。
小蛇眼一眨，豆大的淚水一下從眼角砸下來，他強忍著不出聲，很害怕，很害怕驚醒此時此刻的殷絕，怕美好的幻影倏然碎裂。
“難受嗎？”唇瓣輕啟，殷絕並未離開小蛇額頭。
小蛇不敢說話。
上麵的人似低低歎了口氣，“我也好難受。”
殷絕手撫上瘦弱的脊背，將人埋進自己懷裏，下巴輕輕搭在頭頂上，這一瞬間，所有憋在心裏的話，在醉意朦朧間，全忍不住說了出來。
“是我的錯。”
小蛇抓住被子的手，小心翼翼挪著，最後微微攬住殷絕，他沒有說話，不敢說話，不敢有太大的動作，隻是安靜地聽著，淚水一點點浸染殷絕胸前的衣服。
“是我帶妖獸的方式錯了。”
“你血脈已經覺醒了，你可以好好活下去，如今的你即便離開我也能活的很好，應該說可以活的更好。”
殷絕聲音很低，如夢囈般，而小蛇的臉一下變得慘白。
“很清楚，不可以這樣一錯再錯下去，或許逼著你離開是最好的，可是，”殷絕垂下眼，遮住裏麵情緒，將小蛇再往懷裏按了下，“可是，我舍不得。”
懷裏的身體兀的僵住，隻敢鬆鬆攬住殷絕的雙臂終於忍不住收攏。
“我看著你從這麽一點慢慢長大，看著你從引氣入體到如今的金丹，看著你滿身傷痕一點點痊愈，看著你從懵懵懂懂到會說話、會寫字、會看書……”
“舍不得，不知道該怎麽做。”
“星玨，”殷絕扶住人肩膀，目光落下，看見人尚且濕潤的眼睫，他俯身，溫柔地在眼睛上吻了下，“別哭。”
“我心疼。”
在唇離開那一刹那，星玨抬起眼，摟住殷絕的腰一用力，抬頭含住自己夢寐以求的紅潤。
酒香入舌，僅殘留在口中的一點餘香就烈得厲害，難怪絕絕會醉。
鳳眸在雙唇相觸那一刹那瞳孔收了下，想用力推開，但殷絕看見那尚濕著的長睫，和眼中的哀求，手上不知為何就沒了力氣。
口齒纏綿。
思緒淩亂，最後一點理智也徹底消失殆盡，在醉意中，殷絕瞌上鳳眸，逐漸睡了去。
作者有話要說：醉兔子g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