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程家完了
柳樹下，殷絕為張家家主滿上靈茶, 張家家主連忙回禮。
吹開上麵沉浮的靈茶, 張家家主小啜一口，清香茶水入喉, 躁動不安的心勉強平息一點, 別看他在宣布懸賞時底氣十足, 但其實心裏壓根沒底。
程家啊, 那可是程家！鼎鼎大名的程家, 中州大家族的分支！
他們張家頂多在永州有點名氣，而且幾個月前他們張家還奄奄一息, 幾欲崩離。誰能料到他們如今竟是敢公然和程家對上。
穩住心裏不安，張家家主放下茶杯，問出自己最擔心的問題：“殷絕閣下, 如今我們這般做，程家會不會惱羞成怒直接鏟除我們張家？”
一個化神初期，幾十位元嬰，上百的金丹修士, 這麽強大的程家若真想解決他們張家隻是費點力的事。
“不會。”殷絕道, “程家家主過於自負。他太相信中州程家對外州的震懾，或者說太相信程家聲威, 即便有清筋丹驅使，他依舊覺得別人不敢對他們程家出手。”
“因過於自負，所以程家家主並不害怕有人敢為了幾顆清筋丹對付程家，加上此時張家有化神, 有元嬰巔峰，他並不想損失過多實力，當務之急程家家主最擔心的還是中州。堂堂化神初期連一個傳送陣也護不住，想來如今的程家家主隻想趕緊找陣法師補全陣法。”
殷絕說的沒錯，程家家主在聽聞張家的懸賞後冷嗤了聲，隻讓下麵的人多注意後，便專注於傳送陣，可惜傳送陣陣眼毀的一塌糊塗，要想補好陣眼至少得需要五品巔峰級的陣法師。程隱身為程家唯一一位一品陣法師，迫不得己接到命令前去觀看傳送陣，然而他單看著那些陣紋就雙眼發暈，神魂激蕩。
眼見修補傳送陣無望，又想到之後可能受到上麵的懲罰，程家家主恨不得生嚼了殷絕血肉。
“可是殷絕閣下，如今有清筋丹在前，別的家族忌憚程家不敢妄自出手，那這懸賞且非作廢？”張家家主在殷絕說完後，問出自己疑惑。
殷絕取出一塊留影石，遞到張家家主麵前：“所以接下來，就得給他們足夠的出手條件。”
傳送陣炸毀，中州招收弟子不到一個月舉行，此時的程家才是真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程家家主看見留影石裏的東西，正是程家支離破碎的傳送陣，心中更是對殷絕縝密的心思佩服不已。
在臨走前，殷絕提醒道：“中州招收比試結束後，為以防萬一，張家可遠離永州。”
張家家主心裏咯噔一下，沉聲：“多謝殷絕閣下提醒，我會和幾位長老好生商討的。”
雖說連接中州和外州的傳送陣不管再強，隻能傳送化神之下修為的修士，但中州來的修士身上法寶、功法數不勝數，隻怕再給張家三年的時間也很難和中州程家來的人正麵對上。
依程家作風，那時中州的人找上張家，若張家實力勝過程家自然無事，可一旦程家實力強過張家，隻怕張家淪為第二個黑水森林。
張家家主離開後，殷絕拿出先前趁亂搶來的一袋子化形丹，指尖的化形丹其形凹凸不平，且渾身泛黃，瞧上去如同廢丹般。
碾碎丹藥，嗆人難聞氣味撲麵而來，殷絕細細聞，天芝蘭，紅雪砂，蛇形草，赤鐮……皆是靈氣暴動的靈藥，其中屬於化形草的靈氣微不可聞。
等等。
這是什麽？
殷絕敏銳捕捉到裏麵一絲轉瞬即逝的血腥味。
血腥味？
化形丹內怎麽會有血腥味？
粉末放在石桌上，這次殷絕再次取出三枚化形丹，他全部捏碎，粉末增多，那股若隱若現的血腥味變得明顯許多。
人血？不像。
修士血液中蘊含靈氣，但靈氣不會這麽暴動。所以，這是妖獸血？可惜殷絕一時半會根本嗅不出這是何種妖獸血。
殷絕收好化形丹，本以為這化形丹隻是礙於化形草有限，另辟蹊徑煉製而出的廢丹，如今看來並非如此。
化形丹雖外相看上去不佳，但裏麵靈藥雜質剔除得幹淨，顯而易見煉製化形丹的人煉丹嫻熟。隻怕這化形丹是故意為之。
離中州宗門招收弟子的僅剩二十三天。
張家發布懸賞的第二日，包含程家與中州連接的傳送陣被炸毀的留影石再次大肆傳開。
程家傳送陣毀了！
離中州宗門前來招收弟子不到一個月！
三年時間內，中州程家皆無法來到永州！
然而依舊遲遲未有人動手，張家貼在宅外的一千瓶清筋丹數量一顆未少。程家的人冷嘲，果然，就說張家能掀起什麽風浪？！想憑區區幾顆清筋丹就想扳倒他們程家？做他的春秋大夢！
時刻關注著外麵動向的俞風逸來到殷絕小院，到時便看見小蛇坐在殷絕認真地清理靈藥，薄如蟬翼的靈氣絲線極熟稔地從葉尖清理到根尖。
殷絕時不時握住小蛇的手，俯身輕語，告訴他該怎麽做。而兩人旁邊懶懶躺著一隻愜意曬太陽的大獅子。
經過古方調理，狂獅四肢早已恢複健全，修為也在慢慢增長，如今已經是煉體一重的妖獸。獅毛呈燦爛金黃，整個獅身強壯雄健。
完全想象不到幾個月前，他剛見到這隻獅子時，身形削弱，狼狽至極。
“殷絕兄，星玨，狂獅。”
“吼！”聽見有人叫自己，狂獅從鼻孔裏噴出一口熱氣，回應了聲，繼而趴下繼續睡覺。
按石中火所說，狂獅神魂不像殷絕那樣，殷絕自爆後，身消道隕，神魂有很大一部分溢散，剩下讓九轉還魂神丹僥幸保住的神魂同樣支離破碎、慘不忍睹。
而狂獅的神魂更像是摔碎的瓷器，瓷片完整，但拚湊之後中間總有裂痕。這也是影響狂獅神智關鍵所在。
狂獅神智正如同一塊塊碎裂的瓷片，不能完美連接起來，在很多事情上不能從一塊及時傳到下一塊，因此即便記憶沒有受損，但會出現斷層和順序混亂，對於別人說得複雜一點的話一時半會兒反應不了。
至於為什麽同樣皆為神魂受損，殷絕神魂受創更嚴重，卻沒有像狂獅一樣記憶混亂、神智不清，那就得歸咎於修士與妖獸的不同了。
現在的狂獅，表現得比一般煉體、築基妖獸聰明許多，但以後也隻能這樣，好也好不了哪兒去。
“手要穩，不要急，控製靈氣在體內流轉。”殷絕帶著小蛇手剃掉兩根交錯根莖上的髒汙後，鬆開手，讓小蛇自己來。
“怎麽了？”
俞風逸坐下，半撐著頭，“殷絕兄，這都過去三天了，為什麽還是沒人來交任務？難道給出的條件還不夠？清筋丹效用挺好的啊，隻出售一次，之後聞風趕來問張家是否還要出售清筋丹的勢力不是很多麽？”
眼見著殷絕一步步策劃，從張家一無所有短短幾月走到今日，如今是最重要的關頭，在殷絕給出傳送陣炸毀的留影石後，俞風逸本以為就該有人出手對付程家，然而過了兩天還是沒動靜。
俞風逸本以為殷絕還有下一步動作，然而這人窩在小院裏開始閑下來了？
殷絕不急，俞風逸卻坐不住了，準備過來探探殷絕口風，他從懷裏掏出一大把符籙：“殷絕兄，你說是不是條件不夠好？再加上這些符籙能成不？”
“全是三、四品的符籙？”殷絕笑道：“送出去到不如賣給我。”
見俞風逸似乎還有話說，殷絕補充：“並非給出的報酬不夠，隻是還差點東西。”
俞風逸：“什麽東西？”
殷絕莞爾。
當夜，張家人大宅外迎來一個黑衣裹麵的金丹初期修士。
右手拎著一個用麻布裹起來的東西，外麵侵染了一層血汙，聲音粗糲嘶啞：“程天，築基修士，這是程天所佩令牌！”
守門人戰戰兢兢接過染血的令牌，從金丹修士手中血腥味濃重的麻布，“您請稍等。”
不出十息功夫，張家老管家拿著一本厚厚的簿子急忙出來，先對金丹修士行了個禮，而後恭敬取出一個玉瓶，“一瓶六枚上等清筋丹，閣下可現場驗貨。”
在金丹修士接過玉瓶打開，濃鬱丹香撲麵襲來，聞之頓感全身暢快，他強行抑製住心裏激動，往裏看去，六枚！整整六枚！圓潤飽滿，其上雲紋繁複，全是上等！
金丹修士得到清筋丹後急忙收入儲物袋中，當即快速離開。
老管家收起令牌，找到厚簿子上對應的程家嫡係一脈程天的名字，劃掉。
第二日，暗中觀察張家主宅外告示的人猛地發現，上麵幾日未變的一千瓶清筋丹數量少了一瓶！
嘩！
與此同時，有人在花街發現被人斬下腦袋的程天屍首。
程家築基期修士人頭一個，一瓶上等清筋丹。
出手了，真的有人對程家出手了！！！
當夜程家有兩個在外做任務的金丹修士被殺，張家告示上頓減十瓶清筋丹！
一千瓶，現在隻有九百八十九瓶了！
過時不候，過時不夠，過時不候，張家家主宣告前的最後一句話盤旋在眾人腦海中揮之不散。
一個程家煉體期弟子就能換一顆上等清筋丹呢！所有人眼紅了。即便三年後中州程家的人來了又怎樣？冤有頭債有主，他們要找也是找張家人算賬，關他們什麽事？！這麽多人都殺了程家人，他們隻不過其中一兩個，難不成中州程家的人還能一個個把他們全逮出來殺了不成？
“程家肆意殘殺妖獸，屠戮生靈，惡意挑起妖獸和修士之間的爭端，天理不容！”
“程家人該死！”
“一報還一報，程家活該！”
“殺！”
……
兩個多月前，程家欲對張家出手，屠殺張家，張家迫不得己整日龜縮於張家大宅內一步不敢出。如今不過短短時間，局勢瞬間天翻地覆。
短短十幾日，一千瓶清筋丹瞬間減到隻有四百八十三瓶，程家家主震怒，擊殺了好幾個暗中對程家嫡係子弟出手的散修，然後隻平息了一下，再次如巨潮湧來，你程家家主縱然再強，護得了一方還能全部護住？
奈何程家子弟平日裏囂張慣了，刀懸在脖頸上依舊不怕，直到有勢力聯合擊殺了程家一位元嬰巔峰，換的一枚中等破壁丹和二十瓶上等清筋丹。
又接二連三損失好幾位元嬰修士，程家人才終於知道怕了，程家家主下令不準任何人走出程家一步！
然而看見前麵有人得了甜頭，眼見張家告示上丹藥數量銳減，後麵的人越來越瘋狂，幹脆十幾個勢力聯合起來，四麵八方攻打程家，隻要程家家主顧一邊，另一邊當即被擊殺。
看著如今慘不忍睹、朝不保夕的程家，俞風逸連連感歎。
當初在中州時，家中長輩時常告誡他，說修真界煉器師可以得罪，符師可以得罪，陣法師可以得罪，唯獨煉丹師不能得罪！
長輩還給他講了很多事，譬如一個大乘中期修士因得罪一位九品煉丹師，煉丹師當即宣布，隻要為他取來這位大乘巔峰的人頭，便可無償煉製丹藥。最後堂堂大乘中期的大能竟被無數人追殺幾十年，最後圍攻至死，身體被瓜分成無數塊，用以帶去向煉丹師求取丹藥。
還說一個在中州屬於中等勢力的家族，因小時候虐待庶子殘殺生母，誰曾想那庶子竟有不錯的煉丹天賦，拜得一位八品煉丹師為師後，八品煉丹師直接發布懸賞，一個不小的家族不過半月時間在中州銷聲匿跡。
還有很多很多。
長輩說，得罪一個高階陣法師，或許你對付的隻是他一個人，而得罪一個高階煉丹師，那麽你得罪的很可能是整個修真界的修士！如果在知道自己得罪一個煉丹師的前提下，一定要將其斬殺！不然以後死的就是自己。
那時的他不知天高地厚，即便聽了這些話，但俞風逸根本不放在心上，他們堂堂幾千年的頂級符籙世家難道還怕煉丹師？！
直到現在。
俞風逸親眼看著殷絕從無到有，一步一步，扶起張家，除掉李家，最後僅憑丹藥就將一個擁有化神初期，幾十位的元嬰，在外州為屬頂級勢力的家族擊潰得毫無反擊之力。
作者有話要說：關於狂獅的神智大概是這樣的
某人：狂獅！
狂獅：吼～
某人：狂獅又蠢又傻又呆！
狂獅：吼？？？
許久後
狂獅：吼！！！你才蠢，你才呆，你才傻！
還沒有來得及捉蟲，虎摸小可愛們
關於評論區的問題統一說一下
1.俞風逸身份沒說明，隻知道中州來的，俞風逸的身份在中州會講
2.殷絕在剛到張家的時候用本名時簡單提過一下，殷絕以前孑然一身，外界稱為離火尊者，幾乎沒人知道離火尊者真名就是殷絕。也就是說即便知道殷絕這個名，也和離火尊者對不上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