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又不是你的賣身契,手抖什麽?
閔成俊看了陸曉暢一眼,不明白好好端端的她提陸曉通幹什麽。過一會兒才問,“你問你哥幹什麽,有我就行了!”
不說陸曉通接受不了這模樣的陸曉暢,就連自己當時頭都大了,想一巴掌拍死她!依陸曉通的性格暴打陸曉暢都是說輕了,可能這母子倆得半死不活。
陸曉暢咬著嘴唇,看著閔成俊好一會才幽幽的說“你能護我一輩子嗎?還能護著肚子裏這個?你現在還沒成家,你要是成家了呢?成俊哥,這一段時間我想了許多,我先前恨我的肚子,慢慢的不恨了,我還要感激他。
如果不是他,我可能還想不通,不知道自己有多可悲。出了這種事,所有的人都在背後嘲諷我。沒有一個人安慰過我,連一個知心的朋友也沒有。
成俊哥,今天和葉楓若打架,我完全是氣瘋了,才會那麽衝動的什麽都不顧。我也不是想吃東西不給錢,是因為我沒帶錢,可是那會兒嘴饞的忍不住。對不起,成俊哥。”
“別說了,過去的都過去了。”閔成俊安慰她,“你能想開,我也替你高興。你也別擔心以後,安心在這兒住,你哥回來有什麽事我扛著。別想太多,真要找一個人為這個孩子負責,你若同意,我願意為孩子負責。畢竟是我沒有照看好你。”
陸曉暢聽到閔成俊說願意為孩子負責,心裏很不是滋味,鼻子泛酸,眼淚止不住流下來,忍不住的低聲哭泣。
大木頭這時候從廚房出來,站在旁邊一動不動的看著低低哭泣的陸曉暢。想張口上前安慰一下,突然覺得渾身冷嗖嗖,抬眼看到閔成俊能讓人凍結的眼神,急忙跑了出去收拾桌子去了。
“我們上去。”閔成俊瑣好抽屜,從櫃台裏麵走出來。給陸曉暢遞上紙巾擦擦淚,跟在她身旁上樓去了。
樓下,大木頭把桌上的碗筷盤子收走,提溜著兩桶水,拿著毛巾用力的擦著桌子……
第二天早上七點半,王小葉就收拾利落,正往門外走,敲門聲響起。打開門,看到朱玉傑神色有些疲憊的站在門外。看到門內的王小葉笑笑,“吃早飯了。”
王小葉笑笑算應聲,跟著朱玉傑進了他們哥倆的房間。進門就看到雷啟雲坐得腰背挺直的一手拿一包子,一手端著稀飯愣了愣,說“雷總早!”
“坐,有點燙,要慢點吃。”雷啟雲小心的喝著稀飯。
朱玉傑讓王小葉坐在身邊,送上筷子。用筷子夾油條放在王小葉麵前的稀飯碗上,又夾了包子遞給她,“多吃點,從今天起就要發揮你的重大作用了。”
王小葉笑笑,默默的吃著飯。
雷啟雲淡然的看著兩人,沒說話卻露出笑意。
三人剛吃過飯,亓小來就上來了。把碗筷帶下去了,隻是臨走前說了一句,“你們要什麽,直接喊我就成,我叫亓小來。”
“好,謝謝。”雷啟雲神色微冷,直直的望著亓小來。亓小來渾身莫名升直一股涼意,注意到雷啟雲的神色,有些拘緊的轉身離開。
“怎麽了?”朱玉傑有些疑惑。
雷啟雲揚了揚手中的檔案袋,“我昨天看過之後,放在桌上了。我們出去之後再回來還在桌上,雖然擺的位置沒變,但封口線的方向變了。有人動過它,你想想這個人可能是誰?”
“不會是閔成俊吧?”朱玉傑想來想去他們離開時,隻有閔成俊和亓小來兩個人在。疑惑著,“他?你怎麽把這麽重要的東西放桌上?”朱玉傑望著他,“你什麽時候這麽粗心了?”
雷啟雲無所謂的樣子說“不是昨天看到你的成俊哥,想看戲呢,結果就忘記了。小葉,收取存放是你的事吧,是不是?”
王小葉無可奈何,這會兒才知道偉大的雷總還會推卸責任,硬著頭皮說“是,是我不小心,以後不會了。”
雷啟雲得意地衝著朱玉傑笑笑,好似在說,看吧,不是我的錯,她都承認了你奈我何。
朱玉傑深感無力,自從工作後,雷啟雲這種耍賴性子收了。呈出的是一種果斷,睿智,冷然的模樣。誰也不清楚他私下什麽樣,當然朱玉傑除外。看他現在這個樣子,不禁哀歎一聲。自從他進了鎮上,就像又回到從前的樣子,難道是鎮上風水有問題?
“對了,小葉昨天你的工作記錄,我看看。”雷啟雲伸出手,擺在一臉不明所以的王小葉麵前。
啊!王小葉隻覺腦裏“轟”了一聲,把自己轟了個粉碎。昨天工作記錄,先是來到看房子,然後睡著了,然後吃飯,然後回來睡覺,哪裏什麽工作內容?
整理下自己的心,略作平複一下,說“雷總,昨天太匆忙,沒來得及寫,口頭複述一遍您看行嗎?”
看雷啟雲點點頭,就接著說“我們是昨天八點二十左右從省城出發,下午一點左右到的縣城,下午兩點鍾之前到鎮上,然後兩點二十到這裏看房子,我是兩點五十左右出去買飯。
再然後,雷總,朱副總睡著了。後來我也睡著了……五點四十幾分左右我們從住處出發,出去吃飯,然後九點半回來。”說到最後聲音低的隻有自己才聽到。
朱玉傑深感雷啟雲的無聊,笑笑靠在椅背上,很認真的說“小葉,你這個工作記錄如果是書麵形式的,雷總肯定是要摔出去了。幸好是說出來的,他拿不住沒法摔。”
王小葉一臉尷尬地望著雷啟雲。
雷啟雲並沒有生氣,隻是有些嚴肅,“小葉,你知道你的問題在哪兒嗎?你的時間記得是好的。最主要的是你沒把事說清楚,也沒把人說清楚。不過,”
他語氣一轉看向朱玉傑,笑著說“這隻能怪你的玉傑哥,他沒有把你的工作給你說清楚。也沒說清此行的任務是什麽,領頭的沒帶好,怎麽能要求屬下無過呢?朱副總是吧?”
聽著雷啟雲把責任一推到底的幹淨,朱玉傑清了清嗓門,無奈的說“好吧,都是我的錯。小葉,你把這個看看。”朱玉傑從雷啟雲麵前抓起檔案袋,遞給王小葉。
王小葉接過,邊打量著麵前兩人的神色,邊打開檔案袋。看著兩人望著自己的眼神,突然覺得這個輕輕的檔案袋壓得自己透不過氣。仿佛拿的不是一個檔案袋,而是一個點燃引線的炸藥包……
思維遊逛著亂想,手卻沒停下。打開檔案袋,取出來隻有三頁紙張。有兩張是那種手寫的稿件紙,一張有些舊的泛黃,一張看著也不新,還有一張嶄新的a4紙。
“按照你看到的紙張先後順序看。”雷啟雲淡淡提示。
王小葉拿起一頁紙,手不自覺的有些抖。
雷啟雲不禁笑出來,“又不是你的賣身契,手抖什麽?”
王小葉雙手捧著紙張看得認真,字不多是一封信。上麵寫道大哥,相別數年,我還好,不用記掛。今有一事相求,此子玉傑,身世可憐,請您務必收留教養。若允,讓他答謝!下麵是名字,隻寫了一個梅字,時間隻有一個正月二十。
翻起另一張稍舊的紙張,上麵寫著大哥,有幾件事勞煩,請務必相幫。
第一件事,王孝男認祖歸宗,名為雷啟孝。並把我名下的房產轉到他的名下。附加條件,六十年內不能變賣,轉贈他人。
第二件事,在誠和裏所屬於我的一切,更改到葉楓喬的名下,由她進行分配處置。
第三件事,有些事這麽多年我已記不清,我想回去看看,請允。
然後下麵是名字,寫了雷梅子。最下麵是日期,寫的是零四年九月十八。相比第一封信,字跡要工整些。寫的人應該比第一封用心。
零四年九月十八,不會是農曆的九月十八吧?零四年的農曆九月——發生了太多事。王小葉的腦袋裏一片混亂,心裏像燒開的水,有無數問號在心裏閃過。
王孝男的身世,先前隻是聽人說過,他是他媽媽抱著他嫁過來的。不是他爸爸的親生子,是他媽和別的男人生的。還有說是他媽從外麵撿的。各種說法都有,再加上他媽媽雷梅子確實不是鎮上的人,就更讓人摸不清了。
此時看來,王孝男根本不但不是什麽“野種”,還是富家子——認祖歸宗,雷啟孝,不會是雷總的弟弟吧?
想王孝男先前對人處事的冷漠疏離的態度,倒和雷總上班時端著的樣子像。隻是前者更顯傲慢,後者疏遠。
王小葉在難以平複的心態中翻起第三張a4紙,字要多些。看一眼開頭,這張應該是回信。不過這字跡好眼熟,竟是雷總的字。字數比前兩張要多的多。
雷梅子
妹妹,多年不見了,我一直等著你回來。這些年我們兄妹倆聚少離多,沒有給你關心和照顧,作為哥哥我的心裏十分的愧疚。
對於上次你所提出的三件事,我未作回答,原因你必然清楚。沒有請你回家,是因為我清楚,前兩件事未應你,你也決不會回來。對你的虧欠,時至今日,我隻能說一聲對不起,不奢求你的原諒,隻求你能少記恨我一點。
時隔六年,我才寫這封信。是真的希望在我生命之末能見見你,我唯一的妹妹。還有一個我隻知道他的存在,卻不知道長什麽樣子的兒子。不求原諒,隻求能見上一麵。
梅子,血濃於水,這也是我臨終遺願了。他若不願意,你勸勸他。若是他來,去留隨他的意願,我不加阻攔。屬於他的,終屬於他。謝,請允!名字是雷信誠,日期是二零一零年八月十八晚九點。
雷信誠是誠和集團的老雷總。在王小葉的印象裏,他一直是吊著一口氣在病房裏昏睡。聽別人說,老雷總是從多年前公司失竊案後,受到一係列打擊病倒了。身體一年不如一年,從今年開始就更嚴重了,經過幾次搶救,最終也沒挺過來。
老雷總是八月十九日淩晨三點去逝的,這封信是在去逝前幾個小時寫的,還沒來的及發出去吧。如果發出去,自己此刻也不會在這裏。
王小葉看罷,小心的把信放在桌上。腦子有無數的問題翻滾,不知道先問哪一個。隻能小心翼翼的把信紙弄整齊些,放回桌麵上。停了一下,又抽出了一張看了看,問道,“這個零四年九月十八是陽曆還是農曆?”
朱玉傑想了想,拿起另外兩張信紙,看了下那張和自己有關的信。“應該是農曆,咱這裏的人記日子都是農曆,一般也都寫自己記得的日子。”
王小葉發覺自己頭腦發漲,農曆零四年九月,九月,發生了太多的事。
沒記錯就是自己剛入大學,第一個國慶節過後剛返校沒多久,就接到家裏的電話。說大伯出了車禍,怕是活不成了!自己請假回去,直接去醫院見大伯最後一麵。到了醫院看到了大媽躺在移動擔架上,泣不成聲地一手抱著懷裏剛出生的孩子,另一隻手死死的拉著另一張擔架。
等眾人把她的手扯開,自己才看到擔架上躺著搶救無效的大伯。孩子剛出生,丈夫去世,當時隻覺得人世間最悲慘的事莫過於此!但是做夢也想不到這隻是悲慘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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