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斯特看到了, 看到了荷魯斯。
“我很抱歉,恐怕又要麻煩你們了。”他對荷魯斯說。
沒關係的,他們生來就是為死亡戰鬥的。
維斯特看到了, 看到了死亡之地沉睡的靈魂。
“來吧, 來吧, 為了我,為了世界。”他對那些靈魂說道。
沒關係的,他們沉睡了好久好久,一直等待著主人的召喚。
這一刻,是所有人都看到了,他們看到了卡瑪泰姬上方的天空突然飛過來得大量靈魂。
遮雲蔽日,呼嘯而來。
他們抬起頭,饒是見慣了大場麵,也從未見過這樣恐怖的場景。
周圍的氣溫急劇下降,那種陰冷的感覺仿佛刺入骨髓一般。
維斯特對著納蒙洛斯說:“這就是我的底氣。”
納蒙洛斯震驚的看著他, 他從來沒有想過維斯特打開了極地之海。
他一直覺得維斯特是個不合格的生命,也是一個不合格的死亡。
維斯特沒有去過極地之海,一次都沒有。
至死亡離開後,整個死者之地都被封印著,連納蒙洛斯都沒能打開。
隻有得到死者之地承認的, 才是那裏下一任的主人。
“這不可能!”他拒絕承認, 他拒絕承認他都沒能得到死者之地, 維斯特卻得到了。
而維斯特卻很平靜, 他腦子裏不由自主的想到在雷萬斯費爾他遇見死亡女士留下的記憶時,她對自己說的那句話。
【生命是創造,死亡也是創造;生命是奪取,死亡也是奪取。】
死亡女士說他以後會懂的。
他現在懂了。
創造也好, 奪取也好,歸根究底其實是一種平衡。
路西法說過平衡,死亡說過平衡,好多人對他說過平衡,他到現在才懂什麽是平衡。
天平兩端要是平等的,才不至於一邊墜地,同理世界要處在一個平衡的位置,才不至於毀滅。
生和死也是平衡的。
納蒙洛斯沒懂,他懂了。
所以他被承認是死者之地的新主人,而納蒙洛斯卻沒有。
所以現在死者之地的靈魂成為他的力量,歡呼著出現在戰場。
荷魯斯人的靈魂擔當首領,就仿佛真正的古代將軍一樣,帶領他們衝擊納蒙洛斯。
也許維斯特並不如納蒙洛斯,但是納蒙洛斯也永遠不可能比過死者之地如此龐大數量的靈魂。
鬼屋也再次開放了,此刻他的員工也出現在了這裏。
這同樣也是維斯特的力量,它是跟隨在鬼屋主人身邊的另一個死者之地。
霍爾跳進了維斯特的懷裏,而其他人也都恭恭敬敬的看著維斯特。
而維斯特則始終看著納蒙洛斯,看著他的生命在被啃食,這是死者之地在替他吞噬對方的力量。
被吞噬掉的力量由靈魂轉化,變為他的能量,進入身體。
生命也好,死亡也好,其實歸根到底都是同一種力量,此消彼長。
被分開隻是因為他們自認為不同,而此刻維斯特已經明白了,他就不可能再弄錯了。
他等待著納蒙洛斯被啃食殆盡,然而……
“你以為這麽簡單嗎?你以為這麽簡單嗎?”納蒙洛斯突然大笑,他也許拿死者之地靈魂沒有辦法,那些靈魂目的執著,單純,一心一意隻想為維斯特攻擊他,但是他並非是完全沒有辦法的,“你想救這個世界?永遠不可能!”
他這樣說完,維斯特身邊的海曼就像失了神一樣,自然而然的拿出自己的畫筆,然後——
一隻獸在他筆下鮮活起來。
沒畫一筆他的靈魂就淺上一分,直到畫作完成,他也消失不見。
維斯特瞳孔一瞬間放大,腦海裏靈光一閃,所有的一切連成了線:“是你!”
教海曼畫出這隻能夠毀滅世界的獸的,就是納蒙洛斯。
“是我,哈哈哈哈,一直都是我。”他的手臂一瞬間穿過自己的胸膛,而後鮮血濺在了地上。
生命殺死的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就是他自己。
怨畫師以靈魂繪出獸的雛形,他以生命作為祭獻填補獸的身體。
請求毀滅這個世界。
“告訴我你會怎麽做?你能怎麽做?”納蒙洛斯大喊,身體漸漸消失,“世界注定會毀滅,不管是毀滅在我的手上還是毀滅在獸的手上!而我一直都是這個世界的終點!”
他說完的瞬間,整個人灰飛煙滅。
緊接著,天崩地裂,一頭體型巨大的獸從地底鑽了出來。
獸不在乎超英,也不在乎世界,它唯一的目的就是張開口吃。
它啃食大地,啃食山川青空,它是吞噬世界的獸。
“怎麽辦?他在啃食世界的根本!”超英試圖攻擊這隻獸,但是所有的攻擊就像是泥入大海,半點波瀾不起。
一時間,所有人都不知道該做什麽。
隻有克拉克臉上表情變了又變,最終是歎息一聲。
“神。”他曾經打開了命運之書,隻見上麵寫著的字隻有一個——神。
是的,神。
布魯斯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麽一樣,他轉頭看克拉克。
克拉克沒有說話,隻是看著他,仿佛這樣就已經回答了他的問題。
除去七種法則,神也是世界力量的具現。
“是……神對嗎?”布魯斯說,“隻有神才能救這個世界。”
或者說,隻有神才能填補獸啃食之下被破壞的世界根本。
但是那些神已經被他們打敗,失去了神的資格,所以……
布魯斯終於明白為什麽超級英雄身上集中這大量的信仰,卻從來沒有成為神。
“好吧,如果這樣可以結束一切的話……”布魯斯輕聲說,“那我願意。”
話音落下,他的身上連同他的心理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他終於感受到了所謂信仰到底是什麽了。
大量的希望,祈禱,傳入他們的意識。
其他人看著布魯斯的動作,也同樣明白了,歎息後,都說出了那句我願意。
是的他們願意,他們願意送給世界一份禮物,如果這是對方需要的話。
“我給這個世界堅持。”史蒂夫說,“一切成功都在於持之以恒,我填給這個世界一份善。”
史蒂夫對著他身邊的朋友點點頭,和他從來身先士卒的習慣一樣,率先走出去,第一個消失在了原地。
“那我給這個世界一份罪。”巴基說,“我這一生所有不多,唯一最放不下的就是身上這份罪。我填給這個世界一份惡。”
巴基說完,看著托尼,朝著他微微躬身。他的眼神懷念,仿佛再看著久遠記憶中的那個朋友。
托尼張開嘴,不知要說點什麽,最終隻是回給巴基一個頷首,巴基消失後,過往種種,終究是放下了。
“那我給這個世界一份力量。”戴安娜站直身體,“我自天堂島出來,來到這個世界,守護這個世界。我填給世界一份善。”
戴安娜將盾牌放回到自己身後,向著正義聯盟的朋友告別,隨後自己消失不見了。
“那我給這個世界一份恐懼。”霍爾歎了口氣,眨眼之間變回了那個拿著氣球的小醜,“這世界沒有人不會恐懼,我填給世界一份惡。”
小醜笑嘻嘻的,將血紅色的氣球放飛空中。
“那我給世界一份勇氣吧。”亞伯微笑,“人之初時,皆是因為勇氣而生,我填給這個世界一份善。”
人類始祖手中的長弓閃耀,眨眼之間被他的雙手捏為灰燼。
“那我給這個世界一份恨吧。”該隱沉默後,同樣說道,“一切罪惡,從仇恨開始,我填給這個世界一份惡。”
吸血鬼歎氣,最後給了他兄弟一個微笑。
“那我給這個世界一份創造吧。”托尼咧開嘴,“世界進步,永遠離不開創造,我填給世界一份善。”
鋼鐵之人左顧右看,最終目光落在了離他很遠很遠的黑披風男人身上。
“那我給這世界一份懷疑。”蝙蝠俠沉默一會後說,“我並非惡人,卻也不算英雄,所以我填給這個世界一份惡。”
他並沒有摘下麵具,但是在消失前,森白色的護目鏡下一雙藍色的眼睛卻是如水一般溫柔回望看著他的人。
……
每個人開口,送給這個世界一份禮物。
或許是善或許是惡,放在天平兩端,還給世界一份平衡。
維斯特看向克拉克,克拉克也看著他。
超人的目光中有眼淚。
“那我給這個世界一份愛吧。”克拉克扯了扯嘴角,最終艱難的說道,“愛是世界上最美好的禮物,我把我的愛連同我的心送給這個世界。”
維斯特忽得一下眼淚就落了下來。
“那我……給這世界生命與死亡吧。”維斯特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他哽咽的說,“世界萬物,起於生命,終於死亡,循環不息,我既不給這個世界善,也不給這個世界惡,我給這個世界……平衡。”
刹那間,一切靜止。
隨即,風暴在這個即將毀滅的世界上空盤旋。
仿佛是倒推的多米諾骨牌,原本被毀滅的一切重新建起。
倒塌的建築物還原,毀滅的土地重新被填平,幹枯的河流再次蓄滿清水。
生命重新開始,死亡回歸大地。
世界在平衡後會回到一個平衡的點。
這就是平衡。
這就是世界。
維斯特忽然覺得很平靜,他想起死亡女士對他說的,你要高高在上。
真對不起,母親,老師,我太愛這個世界每一個生命了,一個愛著世界的規則是沒有辦法做到高高在上的。
為此他早就做好準備了,從他在路西法那裏拿回命運之書的那一刻起他就做好了準備。
他相信當初無盡家族一定也是如此愛著這個世界。
因為愛著這個世界,所以才心甘情願為填補世界而犧牲。
這不是命運,是愛。
“對不起克拉克。”維斯特勾起一個笑容,“再見,超人。”
還有一句話他沒對克拉克說——我接受你的愛,超人。
眨眼之間,他就消失了。
規則回歸,世界平衡重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