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擺脫
打定了主意,凌雲開始處理身上的傷勢。那個從未露面的器靈乾的不錯,最重的傷口得到了很好的處理。他挽起衣袖,小臂上有一塊血肉模糊的擦傷。
小巷幽深,陽光匆匆自牆頭爬過。幾隻麻雀嘰嘰喳喳,落在廢棄堂屋的屋檐上挑弄羽毛。陰影投下,寒意瀰漫。
韓洋修養了三天。
他沒什麼傷,只是脫力。肉體上、精神上、所謂的氣血兩虧。說是需要靜養,但養是養了,欲靜則不得——靈羽天天把「沒用的男人」這句話掛在嘴邊上,聽得韓洋心煩意亂。
關於那天韓洋的提問,趙長安倒是回答了。但那果然是一個很長的故事,長到現在也沒講完。
但總結來說,韓洋知道了這世界上有「天工會」以及「九卿」這兩個組織。「天工會」的重心在大陸,而「九卿」的總部在RB。雙方理念不合,千百年來經常摩擦爭鬥。
「理念不合」是一個非常微妙的辭彙。它聽起來高端大氣,似乎無關善惡。但韓洋知道裡面的陷阱,再邪惡的組織也會用理想來包裝自己,將那些人神共憤的壞事用「理念不合」來推個一乾二淨。
於是韓洋問的很直接:
「所以到底哪邊是正義的呢?」
「正義與邪惡?這世界可不是非黑即白。」趙長安說:「汽車人里也有野心家,霸天虎裡面也有善良人士。」
「那你的意思是——天工會是汽車人,九卿是霸天虎?」韓洋說:「或者我換個說法,『九卿』這個組織,對平民生命和公共事務的威脅更大一些。對吧?」
「如果你一定要這麼說……」趙長安想了想,不得不點頭:「是這樣沒錯。」
「你是九卿的?」
趙長安微微一愣。他從來都知道,自己的身份很難保密,甚至做好了坦白的準備。但,從沒想過有這麼快。
談話的節奏一直被韓洋把握著,他無從迴避。
趙長安看著韓洋。他看到對方眼睛里,那種尋根問底的堅定。這是一個沒法逃避的問題,他必須回答。
「曾經是。」趙長安沒說實話。但他並不認為自己在欺騙。九卿無法給予自己想要的,他拋棄起來毫不猶豫。
「曾經?」
「對,曾經。」趙長安說:「我已經脫離了這個組織。」
「有那麼容易?」韓洋表示懷疑,「如果九卿組織像我想象的那樣,恐怕你的處境堪憂吧?」
趙長安半晌沒說話。過了很久,他才慢慢道:「所以,我們都得變強啊韓洋。時間……不多了。」
很久以後,韓洋依舊記得趙長安當時的表情。難以描畫,不單純是痛苦悲傷悵然,抑或別的什麼。那定然是一種極端複雜的情緒,集中在了面龐上。他期待著什麼,隱瞞著什麼,恐懼著什麼……韓洋將來才會知道。
結束那次談話,韓洋用三天的時間來恢復自己。對靈羽來說,這段時間百無聊賴;但對韓洋來說,他還有了一個重大突破——
韓洋終於找到了適合自己的冥想法。
這是一個水到渠成的過程。他在篩選了大量冥想法之後,終於放棄了這種漫天撒網的做法。開始按照陳卓說的,嘗試建立自己的方式。
那麼,首先做什麼?先定義一下目前的狀況——就是說,定義一下自己。
我是個什麼樣的人?這個問題說著容易,其實挺難回答。希臘哲人把這個問題刻在石頭上,告誡大家——人吶,認識你自己!
但這發聾振聵的聲音回蕩了幾千年,並沒有真正喚醒幾個人。
「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他自言自語。
「無趣的傢伙。」靈羽在一旁說。
「我?」韓洋一愣,才陰白靈羽在和自己說話。他轉過頭,「是說我嗎?」
「當然是你!沒有趣味,心思太多,愛逃避,做事瑣碎……」靈羽掰著手指頭數,仰頭想了想,「基本就這些吧?」
「你是說我『理智』、『縝密』、『謹慎』、『細緻』……」韓洋托著下巴思考,「有道理啊。」
「喂!你是怎麼總結出來的!」靈羽瞪大眼睛。
韓洋不管她,皺著眉頭思考。如果自己是這樣一個人,究竟什麼樣的冥想方式更適合自己呢?
也需要觀想出一件東西。它是現實存在的,它是理性的,是縝密的,是謹慎的,是細緻的……
陡然,韓洋眼前一亮。
——鐘錶!
他閉上眼睛,開始想象一個巨大時鐘。它是藍白色的,八角形,每條邊都帶有金色的紋飾。烤藍的鐘面上,有十二個羅馬數字,三根長短不一的錶針漆黑髮亮。秒針纖細修長,它抖動著,輕輕向前跳躍。
一、二、三、四、五、六……
韓洋「看著」秒針跳動了六十下。他睜開眼。腕錶的液晶屏上,顯示著出「60」這個數字。
這個略顯呆板的液晶數字讓韓洋欣喜若狂。
按捺住激動的心情,韓洋又嘗試了幾次。也許是情緒過度興奮,每次都和這個數字失之交臂。但韓洋並不著急。
三天修養結束之後,韓洋已經能很輕易的進入這個狀態。不知是不是幻覺,他隱隱感到了精神波動的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