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撒嬌的語氣
婦人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拽住婆母的衣角,怯生生地說道:“母親,早去早回。”抬頭隻看了董萬一眼,可能覺得麵對的是一個陌生的男人,又趕緊回了炊房。
幾個孩子也被她擁著一同進了廚房。
八個孩子吵吵鬧鬧的,你一眼我一語,看的董萬頭都大了,實在打心眼裏兒佩服這婦人。
董萬帶著老兩口出來走到巷子口,看到本來就有些行動不便的兩位老人家因為過度的悲傷,互相攙扶著,走的十分艱難。
董萬從巷子口給他們叫了一頂轎子,伺候著兩位老人上去坐了,自己跟在轎子外麵走著。
一開始兩位老人還推辭:“不不不,怎麽能你給我們叫轎子,自己走著呢?”
董萬趕緊笑著用力攙著兩位老人直接就上了轎子,吩咐轎夫趕緊抬起來,從轎子的窗戶裏對老人們說:“老人家們腿腳不便,我這都是應該的。”
老爺子王鍇歎了口氣,說道:“這太不好意思了,你說說這這”
“您呢,就別推辭了,安安穩穩咱們到大理寺最重要。”
轎子一路吱呀著來到了大理寺的門口。
董萬走到看門的吏員麵前,低聲說:“世子妃的父母想讓見見女兒的屍體,能放我們進去看看麽?”
吏員上下打量了董萬一圈兒,嘴裏不屑地說道:“他們能進,但你,不能進。”說話間還搖了搖頭。
董萬趕緊點頭,從袖子裏掏出一錠小銀子遞給吏員:“讓他們進去看看就行,麻煩小哥幫忙多照顧照顧兩位老人,畢竟剛剛痛失愛女。”
吏員臉上終於帶了點笑:“還用你說,世子妃的父母,我當然能照顧好了。”
“多謝多謝。”董萬給吏員連連鞠躬。
回到轎子旁,董萬攙著兩位老人進到大理寺門口撒了手,囑咐老爺子:“我進不去這大理寺,老爺和夫人一定切記不能悲傷過度,這麽大年紀了,自己的身體最重要。”
王鍇在董萬手上按了兩下,算是感謝他送他們到這大理寺來看女兒。
離開董萬後,老爺子趕緊上前攙住老太太,夫妻倆艱難地一步一個腳印往裏邁,董萬在門口不放心地一直盯著兩人的背影,直到轉過第一排的衙房,看不見兩位老人的背影,董萬才從門口撤回腳步,去門口的石獅子後麵歇腳,等著兩位老人出來。
董萬等在門口許久,兩位老人都還沒出來,心裏十分焦慮掛念,心裏想著兩位老人年紀都大了,可千萬別出什麽意外。
等著等著,倒是遠遠地從街道那頭傳來了馬蹄聲,董萬後背微微靠在石獅子底下的大石墩子上,向那頭兒張望。
是楚善誠和王五從教坊司那邊策馬趕回來了。
楚善誠依舊是一身黑色勁裝,臉色嚴肅認真,寬肩窄腰,線條十分流暢,五官棱角越發分明張揚,遠遠望去,氣勢淩然。看著他這幅模樣,董萬的臉上不自覺地就帶了笑。
“你們倒是速度快,我剛把世子妃父母送來大理寺。”
楚善誠利索地下馬,牽著韁繩交給大理寺門口的吏員。這吏員同剛剛麵對董萬的態度截然不同,畢恭畢敬地連頭都沒敢抬,把馬牽去了後院。
楚善誠闊步走到還靠在石獅子旁的董萬身邊,問道:“那你怎麽沒一同進去。”
董萬腳上用力,站直了身子攤手,道:“我也想,進不去麽這不是。”
楚善誠應了一聲:“哦”轉身隻身就往大理寺裏麵進。
董萬一下子拉住他的衣角,帶了點撒嬌的語氣說道:“把我一塊兒帶進去唄?”說著還嘟起嘴,搖了搖身子。
楚善誠低頭看了看拉住他衣角的那隻手,纖纖玉指根根如白玉般透明白皙,皺了皺眉毛。
董萬以為他生氣了,慌張地趕緊撒開手,往後撤了兩步,一直盯著楚善誠的臉。
倒是楚善誠重新一把抓住他的袖子,用了蠻力將他幾步帶進了大理寺,然後又迅速的撒開手,冷漠地說道:“好了,進來了。”
像個大爺般又不管董萬,背起手在身後,自顧自地去了放屍首的衙房。
董萬緊走了兩步,快步跟上。
楚善誠一個人在前麵走著,心情十分不好,因為他剛剛麵對怯生生的董萬竟然心軟了。
但他再之前,麵對與董小宛有著幾乎一模一樣的容顏的小宛,反而覺得惡心與做作。
楚善誠搞不懂自己究竟是怎麽回事兒,正對自己生氣著呢,邁著大步子往衙房走,絲毫不管後麵的董萬跟不跟得上。
楚善誠和董萬進衙房的時候,老夫妻倆還對著王瓊心的屍首哭的泣不成聲。
尤其是老太太,半跪在地上,用手扒著放屍首的桌案,哭的呼天搶地,旁邊的老爺子怎麽攙都攙不起來。
原來如花似玉的女兒,這般慘死,當父母的又如何不心疼呦。
董萬趕緊跑過去搭手,幫著王鍇將老夫人攙扶起來,勸慰她:“夫人,人死不可複生,還請您節哀順變啊。”
老爺子王鍇臉上還有成片的淚痕,一手扶著老太太,一手衝著董萬往門口的方向指了指:“我們先走吧,看不了了”
王瓊心慘死的模樣實在是兩位老人太難受了,再這樣待下去,怕是幾天幾夜都離不開了。
董萬看懂了王鍇的意思,攙著老太太一點一點地往外挪。
楚善誠並不擅長處理這種感情之事,像個生人一般呆呆地站立在旁邊,看著他們往外走,又呆呆地跟上董萬,護在他們身後。
董萬扶著老夫人出了大理寺,又立刻給他們喊了一頂轎子,照顧著兩位老人先回去休息,但自己沒有跟上,停在了大理寺門口。
楚善誠看著董萬熱切地像照顧自己的父母一般,貼心照顧著兩位老人。直至轎子遠走,兩人立在門口,楚善誠才開口問道:“有從兩位老人那兒問出什麽麽?”
董萬抬眼看他說道:“老人家很久沒見自己女兒了,隻知道在鎮國公府裏受了不少罪,幫也幫不上,這幾年一直替女兒擔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