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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蔽體足食的想法

  亭亭的父親名叫唐全,是一家零件工廠的工人。雖說是零件工廠,但除了組裝之外,還要上下搬運沉重的金屬貨物,工作量並不低。好在他尚還年輕,不過三十七歲的年紀,有的是力氣。


  八點差七分鍾時,他騎著二手小電驢回到家,驚訝地發現女兒竟先行吃過了晚餐,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不過他並未在意,聽到女兒親切的招呼聲,笑嗬嗬地脫下布滿油汙的手套,關心道,“今天是餓了嗎?早讓你不用等我的,我不按時吃飯可以,但你這個年紀還是不要的為好啊。”


  “嗯……今天我先吃了,魚頭很好吃,還不小心多吃了一點。”


  亭亭並不願意和父親撒謊,但她思來想去,決定還是不能讓父親有所察覺。


  “沒事,沒事,你全吃完也沒事,給我留口魚湯就好。”


  唐全迫不及待地洗完手準備盛飯,木勺卻在空中半舉,他察覺到了某些異樣。電飯煲中的米飯被剜去了一小塊,確實是女兒應有的飯量。但鬆淺雜亂的白色卻像是被人翻動過,而且熱氣蒸餾而出的一圈米漬卻淡痕在米層的上方。


  “亭亭,為什麽要和我說謊?”


  此時的亭亭正踩著板凳在爐上熱菜,聽到唐全不悅的言語,揭起鍋蓋的手臂一僵,隨即麵露抱歉。


  “今天邀請小胖到家裏吃飯了,您不是不喜歡他嘛,我就不太想讓您知道……”


  “哦,這樣啊。我確實不喜歡那小子,不過那是你的朋友,再怎麽我也不會趕他走啊什麽的。以後這種事你要如實和我說,不然我還以為你結識了什麽不良少年呢。”


  亭亭也不清楚父親的話語是否有意無意,但她想到不久前結識的殺人犯,不禁有些心虛起來。


  “父親,我早些睡覺了。”


  床上,她翻來覆去。想入睡是很難的,在父親回來之前,她已與那名殺人犯交談甚久,也了解了他的名字,叫做梁裏昂。


  一個帶著異域風情的名字,連讀起來卻古怪得令人發笑。他多舛的命運和境遇,大概就這樣被他父母親無心寓意得死死的。


  梁裏昂說他是一名魔術師,來自一個很偏遠的地方,家中宗堂附近都是深山老林。


  亭亭知道魔術師這個職業,有時會在街坊鄰居的口中聽到。一年級時,老師讓班上同學談及夢想,也有不少人表示將來想當魔術師。但她並不清楚魔術師到底是做什麽的,這個職業似乎和她很遙遠。


  不過,原本尋常普通的生活,在接觸到梁裏昂之後,就變得古怪了。當看到他的手中可以變幻出自由舞蹈的冰晶時,亭亭才猛然察覺,這個世界上,似乎隱藏著許許多多不為人知的力量。


  正如亭亭所料,梁裏昂並不是失心瘋的殺人狂。據他所說,他是受人構陷,被逼殺人的。不知引起了哪位大人物的注意,有人查明了他的身份,想要奪取他身上極具價值的東西。


  眼睛。


  梁裏昂是安定堂後人。這個安定堂梁氏由姬姓演變而來,屬於黃帝的正宗傳人河東之梁氏繁衍的新梁氏。其後人都天生一種奇特的眼睛,叫做蓮花瞳。平時看起來和尋常人無異,但它可借助魂力開啟,開啟時,瞳孔消散,複現蓮花狀。


  有傳言蓮花瞳可辨忠奸,明是非,但事實並非如此。它的效應無非兩種,一種是物理上的透視,可以通過調整眼睛的焦距來透視一些物體之後的畫麵;另一種為魂析透視,可以看到魔術師的魂力強弱和走向,可以評判一個魔術師的實力,也能提前預知魔術的發生。


  一雙蓮花瞳中,隻能寄存其中一種透視力量,梁裏昂的眼睛就屬於前者。如果他願意,所有的刮刮樂遊戲都將因為他破產,但他斷不會做出這種暴露身份的舉動。


  垂涎這種力量的人實在太多了。他的先人們,不知有多少是因為被盯上而剜去雙眼。哪怕幸存下來,也隻能在一片虛無中度過渾噩的餘生。


  三年前,他被一群實力高深的魔術師設計包圍,雖提前得到情報成功逃出升天,卻因殺死了兩名魔術師而罪獲司法通緝。他知道,就算自己認罪入獄,幕後的操盤手也斷然不會放過他。代表家族榮譽的雙眼,會因此落入那些心懷不軌的人手中。


  所以他選擇了逃亡。


  但,長時間的風餐苦旅讓他迷失了生存的意義。他有時會想,僅僅因為不想讓眼睛被利用,那去尋死便好。


  三年的流竄生涯在某個夜間戛然,途中偶遇的魔術師恰巧發現了他的身份,本就虛弱的他被打成重傷,出逃一天一夜,最後艱難的躲藏到了花街。


  當他又陷入生與死的思考與抉擇之時,亭亭出現了。


  梁裏昂做出了一個決定,倘若這個女孩要去舉報他,他一定會殺死她,並用盡最後的力量破壞整條街區。沒有任何過激的理由,隻是長久的為生苟且,他迷失了,他能毫不在意地殺死無辜者來警示那些想要垂涎他力量的人。若女孩不這麽做,他便會保留住心中最後的善意,準備自剜雙眼,以通緝犯的身份將賞金贈予她。


  怎麽選都是死,他已經對這個無聊透頂的世界絕望了。


  可就是這樣的絕望之人,卻因為女孩親切的言語回想起些許美好,晃過神來,肚子卻出現許久不見的饑餓感。他接受了女孩的食物,並因為對她的一句承諾而選擇向生。


  亭亭聽完梁裏昂的描述後,一度心有餘悸地癱坐在地,口中低聲有慮,“要是我去喊人來抓你,你真的會殺死我和大家嗎?”


  梁裏昂幾次點頭,亭亭都選擇視而不見,隻重複著一句話。


  “真的會殺了大家?真的會殺了大家?真的……”


  最後梁裏昂無奈的傻笑,“不會,不會。”


  “真的?之前不會,今後也不會?”


  “嗯,我不會再有這種想法了,我保證。”


  梁裏昂鄭重承諾後,她才喜笑顏開。


  第二日,周六,是小學時期固定的雙休日。父親唐全還是會照常上班,隻留下亭亭一人在家。她故意將早餐吃得很慢,偷偷的留下一些,準備給梁裏昂送去。


  但她抱著餐盒偷摸來到之前的天斬煞時,卻尋不見了梁裏昂的身影,隻能瞧到木堆旁幹涸的血跡和細碎的衣料。她開始有些擔心,害怕會不會是已經有人發現了他的身份,並通知了警察。


  緊張的感覺湧到喉頭,亭亭快步地上街四顧,想要找尋一些他的蹤跡,連花街叔叔阿姨們的早安招呼都不小心忽略了。


  很長時間過去,依舊一無所獲的亭亭有些想放棄去尋找了。


  清晨的空氣中淡淡一些她喜愛的豆漿味道,路過包子店時,蒸籠揭開的噴香熱霧襲向店外,她眯起眼睛,臉上一陣灼熱。早飯吃的少了,似乎更容易被這些氣味所誘惑。


  早上的街道永遠是最擁擠的,兩邊的菜農將道路用一攤攤翠綠擺得滿滿當當,隻在中央留下一道兩人寬的小徑。亭亭左右瞥了瞥,居然在這個季節看到了趕早的慈姑。雖然這種挺水植物還未到最飽滿的深冬和早春,但它們的根部球莖已然圓潤。興許是剛剛出水,濕漉漉的莖葉上還爬附著幾隻黑細的螃蜞。正是入冬之際螃蜞進洞的時節,被連根拔起的慈姑捎上幾隻更讓人覺得垂涎。


  亭亭有些心動,摸了摸口袋中的零錢。她是最愛吃一些綿軟食物的,比如山藥或是土豆。山藥有些昂貴,她一般隻會舍得買一些土豆。但對於價格並不便宜的慈姑,她卻從不心疼。相比四季都可以品嚐到的山藥和土豆,當季的慈姑是最清香可口的,少了許多的澀苦,回味更多一些甘甜,一旦錯過肯定追悔莫及。


  小網袋拎起幾隻帶土的慈姑,亭亭這才想起自己是在尋找梁裏昂的。急急地側穿過幾個大人們,看到刺眼的新陽揮灑,周遭似乎和往常沒什麽兩樣。昨日那個渾身鮮血的男人也好像從未出現過一般。


  亭亭失望而歸,心裏不斷地安慰自己,梁裏昂一定是痊愈後獨自離開,隻要他沒危險就好。這樣想著,她打開屋子的大門,準備去臥室收拾昨日換下的衣物來清洗,但她卻聽到了一陣細微的奇怪聲音。


  呼呼的,好像人的鼾聲。


  她拾起門邊的雞毛撣子,半舉過頭頂,小心翼翼地靠牆挪了過去。家中隻有兩個房間,大一點的就被當作客廳和廚房,小一些的就是臥室了。臥室兩側,有一大一小兩張床,小一些的床是父親唐全前年才購置的。在此之前,亭亭一直都是和父親同臥一張大床。


  此時,亭亭的那張小床上,一個男人正平躺熟睡。他的身子很長,床尾連他的小腿都遮不住。上身的衣服破碎,能窺見已經近乎痊愈的斑斑淡痕。


  正是梁裏昂無疑。


  兩張床之間的田型窗戶大開,白色的簾布不時被風撩起。今日的陽光甚好,房間裏也暖洋洋的。


  亭亭原本緊張的心情忽然的地平和了,她舒然一笑,輕手輕腳地收拾起衣物來。


  小心地虛掩上房門後,她來到衣櫃旁。衣櫃是一個雕飾著奇怪花紋的古樸物件,很寬很高,小小的臥室在擠出兩張床的空間後,再不能擺下這個可以輕鬆平躺進去的櫥櫃。於是它被移到了大廳中,與炊具灶台相隔而望。


  衣櫃旁,是一張被立起的紅色塑料盆,幾乎和亭亭一般高度,這便是她用來清洗衣物的容器。


  為了省力,塑料盆被重重地砸到地麵,直到倒入洗衣粉後都仍在輕微震動,諸多紅藍色顆粒從白色粉末中躍出,砸到塑料盆底發出“晃啷晃啷”的細響。


  澆上父親起床時燒開的沸水,一陣人工的香氣撲鼻,倒也不難聞。早幾年剛開始洗衣時,她會忍受不了襪子和內褲放在同一個盆裏,但因為要上學,早上的時間並不充裕,隻能將所有的衣物放在一起,一並清洗。其實這樣的偷懶也並沒有很大區別,都是從髒到淨,隻是心理上的難以接受而已。


  而這樣用上搓衣板和木榔錘的洗衣時光大概會在年前結束。父親早就心疼她趕早起床做這些瑣勞累事,終於在最近攢夠買一台洗衣機的錢。等到工廠放假,他也就有時間去商城采購了。


  洗滌結束的晾曬對於亭亭來說並不是什麽難事,隻消踩上一隻小板凳,稍稍踮起腳尖,就可以將衣物掛到門外的麻繩上。但她力氣尚小,擰不幹衣服,常常晾曬完衣服後,弄得胸前濕透。夏天還可以很快風幹,但秋冬之際的低溫會讓貼身衣物像一隻冰冷手掌掐住她的脖子,壓抑得她難以呼吸,經常因此染上風寒。不過,這個冬季將有洗衣機相助,她再不必打著噴嚏在學校抖瑟了。


  衣物在麻繩下微微擺動,褲腳衣角還不停流縷著水滴。亭亭將屋子的地麵拖掃完畢,桌麵灶台也擦得幹淨,窗戶槽縫中新斃的昆蟲都被一一鉤拾出來。雖然水泥地麵和灰色牆麵讓整個環境看起來並不清爽,但隨意撚抹到家中的任何角落,大概都是一塵不染的。


  亭亭終於有些乏了,洗淨雙手,坐到了自己的小床前。迎麵可以吹上被陽光加熱過的過窗風,是勞動過後獨有的愜意。


  她的目光漸漸又被床上的男人吸引。


  梁裏昂的身上血跡已被清洗,誇張的傷痕也一並消失不見,甚至比剛剛看到的還要少上許多。大約是經過了多年饑難飽食的日子,他的胳膊很細,胸脯也有些幹癟,平時衣物遮掩不到的皮膚也有皴裂的褶皺。


  仔細一看,他生得劍眉星目,鼻梁剛挺,即使是無意識的睡夢中,他瘦削的麵容也能有種剛毅的神情。


  亭亭這個年紀還不太清楚帥氣的定義,但她覺得麵前的梁裏昂看起來很舒服。


  一陣風過,梁裏昂醒了,他側目看到床邊的亭亭,立即坐起,抱歉地嬉笑起來,“不好意思啊,這床太舒服了,一時沒忍住……”


  “你是怎麽進來的啊,我還去找你了。”


  “噢噢,昨天晚上被人當作流浪漢趕出來,沒地方去,就循著氣味找到你家,在窗戶前坐了一夜。今早看到你爸出門,我實在太困,就翻進來睡覺了。”


  亭亭很驚訝,抬起胳膊不停的吸嗅著手臂,“我昨天沒有洗澡,難道味道很大麽?”


  “沒有,沒有。你的氣味很香甜。”


  聽到這種讚美,她卻莫名有些惱怒,沒好氣地回道,“你是小狗嗎?能聞得這麽清楚?”


  “哈哈,其實我們安定堂一族的人,五感都比常人要靈敏,身體素質也會更強。你看,我昨天傷痕累累的,今天就幾乎痊愈了。”


  梁裏昂伸出昨日給她看過的傷臂,果然隻在肘前留下了小指長度的肉色劃痕。身體裸露的其他地方也都僅像被野貓撓過一樣,無傷大雅。


  “那你身上包紮的地方好了嗎?”


  “哦,我沒看呢,應該也好了吧。”梁裏昂說著,就想揭下纏在胸前和腹部的布條。


  “啊啊啊啊!”


  亭亭一時沒反應過來,忽然的看到麵前男人的稀疏胸毛,嚇得她抱著腦袋哇哇亂叫。


  “抱歉,抱歉。”梁裏昂也知道自己的失禮,僅僅隻是拉開一些,窺瞧了一下傷勢,就重新紮了回去。


  許久,亭亭才小心地張開指縫,看到他恢複原樣,並沒有太計較,隻是微紅著臉,問了一句,“裏麵的傷好了沒?”


  “好了,好了。好得我都想洗個澡了。”


  亭亭聞言後愁眉一閃即逝,在她所居住的巷子,居民家中大多都是沒有浴室的,基本都是去花街的公共浴室洗澡。而梁裏昂這樣的通緝犯是絕不可能在那裏露臉的。如此一來,她隻能祭出自家為了省錢而用的洗澡方式。


  澡盆。


  其實就是之前亭亭用來洗衣的塑料盆,因為足夠大,能勉強一個成年人蹲進去。一般天氣暖和的時候,隻需打幾壺溫水,用毛巾不斷的濕水擦拭身子即可。如今已是深秋,雖然陽光正好,但屋內的氣溫並不高,在這般通敞的地方,很容易著涼。所以,亭亭家會在秋冬季節預備一種巨大但輕薄的塑料袋。在盆子裏注入熱水以後,噴張的水蒸汽會將長柱形的塑料袋整個撐起,又不會逸散出去,其中甚是暖和。


  梁裏昂第一次見到這種洗澡方式,不由得嘖嘖稱奇,也不管水溫如何,急切地就往小洞內鑽去。


  雖然亭亭看不清裏邊的情況,但畢竟男女有別,她還是羞澀的背過身去。很長時間沒有聽到毛巾濕水的嘩啦聲,她有些奇怪,“怎麽了?是水太燙了嗎?”


  “額……嗯,我現在就相當於蒸桑拿了,哈哈。”梁裏昂碰到滾燙的熱水也沒敢亂叫,一聲不吭地用雙腳踩在盆沿上,有些擔心塑料製的東西會不會被自己的重量壓碎。


  “抱歉啊,隻能讓你這樣洗了。”


  “哪裏,哪裏,我感激還來不及呢。我上次洗澡還是在湖裏,這已經是最幸福的招待了。”他聽到亭亭愧歉之聲,慌忙安慰,手裏的毛巾不斷攪動著水麵,想讓溫度降些下來。


  亭亭釋然地點點頭,低頭瞥到腳邊被梁裏昂隨手丟棄的衣褲,麵露憂慮,“對了,你的衣服怎麽辦?全都破了,穿出去被人看到肯定會起疑心的。”


  “不知,我身上暫時也沒錢了。實在不行,我夜裏去偷一件。”


  “不許!怎麽能偷東西。”她偷偷盤算著,在家庭支出合理且不被父親的察覺的情況下,可以至多拿出二十塊零錢。但這些錢是不夠買來一套男士的衣物的。


  “那怎麽辦啊,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正當兩人愁苦之時,有人敲門。


  亭亭緊張得一哆嗦,雖然覺得應該不會是父親,但萬事也有意外。要是工廠突然完工,臨時放假,他們一定會被父親逮個正著。


  所幸,透過門縫看過去,是一個身材瘦小的小男孩。


  “小胖?你怎麽來了?”


  亭亭自然地將男孩迎了進來,這便是昨日她在父親麵前用作借口的朋友,一直默默地幫襯著她。


  小胖隻是這個小男孩的外號,他的真實名字叫做龐羽。而且,他其實一點也不胖,相反還瘦得可憐,尤其是在這種秋冬季節,他活像是一根燒了苗的菜莖,又黑又細。之所以被人侃稱如此外號,都要歸功於他的父親,“大胖”了。老子大,兒子小,倒是有些個合乎情理。


  小胖出生在這個巷子,五年前遇到搬家過來的亭亭,和她成為了朋友,這些年一直都是她的最好玩伴。他比亭亭要小一歲,但從來不叫她姐姐,平時不管是語氣還是態度,都以老大哥自居,頗有些人小鬼大的感覺。


  “你爸沒去上班?怎麽這個點還在洗澡哇。”小胖當然是一進門就瞧見了直衝天花板的塑料柱體。


  梁裏昂很緊張,保持著怪異姿勢,不發一言。但亭亭並不在意,回頭安慰道,“放心吧,他是可以信任的人,不會有事的。”於是,她將梁裏昂和自己的相遇原原本本地和小胖描述了一遍。


  一向乖巧規矩的好友竟然做出如此不合常理的事情,小胖雖是震驚,但他一向樂得幫忙。聽到兩人為衣服的事情發愁,他拍著胸脯,豪爽道,“衣服我去買。最近攢了些零花錢準備去買遊戲王卡組的,現在有這等急事,正好先墊上。”再看一眼塑料袋中的模糊影子,喊道,“大叔,我買套便宜點的沒事吧,我就隻有五十多塊,加上亭亭的二十可能還會差點。秋冬的衣服厚,要貴些。”


  “你盡管往便宜的挑,穿薄一點的也行,我隻要撐過這段時間就好。還有,我不是大叔,我才23歲。”


  煩惱有望解決,聽到梁裏昂急躁地反駁,亭亭捂著嘴,還是咯咯地笑出了聲。


  梁裏昂是感動的,但他不想將自己急劇變化的情緒表現出來,隻沉一口氣,坐到盆中,調侃一句。


  “怎麽感覺,我像是被一個小姑娘保養了呢?哈哈哈。”


  “包養,是什麽意思?”亭亭疑惑道。


  小胖大概是知道的,但他似乎不願意讓亭亭知曉其中的含義,慌張地擺著手,“他是想說,在你這裏白吃白喝怪不好意思的。”接著仰麵朝著澡盆,語氣生硬,“是吧,大哥哥?”


  “嗯,是的。”梁裏昂也後知後覺地認為這種調侃不適合他們這個年齡的小孩,於是神情嚴肅,略有擔心和愧疚的問道,“小姑娘,你和你朋友這麽幫我,真的不害怕嗎?萬一哪天我被抓了,你們也會受牽連的。”


  可這時的亭亭似乎一點也不猶豫和慌張,她黠然一笑,眉眼卻是溫柔的舒張。


  “不會有事的,我才12歲,就算包庇你,警察叔叔也隻會批評一下然後就會放我回來了。”


  “哈哈哈,你還真是膽大心細啊。”


  梁裏昂笑了笑,他覺得,這個女孩或許真的非同尋常。正常小孩看到滿身血跡的自己,必然會哭喊著找大人。而她不同,既沒有逃跑,也沒有叫救護車,就好像知道自己有著見不得的秘密一般。一個小孩子也能將家裏打理得井井有條,很多事情能考慮得周到,他甚至有些佩服了。


  但不管寄托著如何的感情,梁裏昂都發自內心的覺得,遇到她真是太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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