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1)

  齊宇軒沒想到, 再見阮星洲是這樣的情形。太陽已經快要落下, 晚霞濃豔似火, 將一片橘色的暖光投進窗子,正好打在阮星洲俊美無儔的臉上, 讓他看起來像即將出征的古希臘戰神。


  謝玨拄著下巴, 用眼角掃齊宇軒,對他那沒出息的癡迷深感丟臉。


  阮星洲衝齊宇軒招了招手,齊宇軒就顛顛的跑到桌子邊上。


  那是一張臨窗的四人桌,謝玨和阮星洲都坐在外側,不動如山的不打算讓地方。


  齊宇軒的視線已經凝在阮星洲臉上了, 他站在桌子邊上傻笑,居然仍舊陽光帥氣。


  “咳咳”謝玨試圖咳散四周的傻裏傻氣, 他從包裏拿出《刑偵奇錄》,對齊宇軒說,“小雨,這裏有個劇本, 你看看。”


  齊宇軒看了眼劇本, 不知道怎麽的, 居然有些瑟縮, 他瞟了阮星洲一眼, 訥訥的開口,“要拍這個麽?”


  謝玨挑眉,這是什麽情況,齊宇軒看過這劇本?“怎麽?你以前看過這本?”


  齊宇軒點點頭, 說,“他讓我試過,結果我……”


  “結果他演的慘不忍睹,所以我就擱置了這本,去拍了《秘影》。”阮星洲說到《秘影》,語調十分平緩,並沒有尷尬或者厭惡。


  “再試試。”謝玨打開劇本,翻到自己做過標記的一頁,壓了壓書脊,將本子攤好。


  “我不行的……”齊宇軒小聲說。阮星洲的要求很高,唯一滿意過的就是謝玨,他肯定達不到謝玨的高度。


  阮星洲扯了扯嘴角,正想開口諷刺,謝玨卻先他一步。


  “不行就走吧,我們兩個在談電影的事情。”謝玨難得下了句重口,他看著齊宇軒,眼裏的失望像冰冷的利劍,狠狠戳在少年的胸口。


  齊宇軒深吸了一口氣,突然開口,“凶殺案,我……我們這裏怎麽會出凶殺案。”


  齊宇軒低著頭,不時偷眼瞄阮星洲和謝玨,看起來拘謹而心虛。


  謝玨挑了挑唇角,輕浮顯了出來。這個表情隻持續了一瞬間,下一瞬間,謝玨就板起麵孔,一副公事公辦,不耐煩的樣子。“艾教授,不是你這裏發生了命案,而是命案涉及了一些物理學和生物學的知識,想請你幫忙。”


  齊宇軒雙手攪在一起,左手扣右手的指甲,看起來更緊張了,“我能……我能幫上什麽忙……我暈血的。”


  “暈血?”謝玨掃了一眼阮星洲的咖啡杯,伸手一指,“暈血還解剖,嘖嘖,艾教授你還好吧,腿軟不軟。”


  齊宇軒看了一眼阮星洲的咖啡杯,臉色刷的白了,他突然抬起頭,瞪著一雙大眼睛,明明是嚇壞了的兔子,卻硬要擺出凶狠的模樣。“我不去,我忙得很,研究進度都趕不上,哪有時間陪你玩偵探遊戲。”


  嘭,阮星洲一拍桌子,猛得站了起來,他握住齊宇軒的肩膀,滿眼都是驚喜,“刮目相看,刮目相看,就是你,你還缺一個影帝。”


  齊宇軒從沒被阮星洲這麽看過,好像自己是個發光的珠寶,而不是茅坑裏的頑石。


  他撅了撅嘴,說不上高興還是失落,隻是含糊的說謝謝。


  謝玨搖了搖頭,阮星洲有時候真有點瘋癲藝術家的傾向,情緒說變就變。


  見他們似乎說完了話,一直在遠處裝雕像的服務生走過來,小聲問,“先生,上菜麽?”


  “上菜,齊宇軒要吃什麽,再點。”阮星洲說著,將齊宇軒塞到自己旁邊的座位,自己也回到座位。“你跟謝長琦說,先拍這個。”


  謝玨摸了摸鼻子,說了聲好。


  今天這頓晚飯非常和諧,三個人聊了聊劇本和人物塑造,很快就將一桌飯菜打掃了個七七八八。


  “那個,我晚上還有課,你們慢慢吃。”謝玨看了眼手機,離上課其實還有點時間,他是想讓阮星洲和齊宇軒單獨相處。


  “我吃飽了,結賬吧。”阮星洲說著,招來服務生。


  服務生來了,阮星洲就看謝玨。謝玨心裏翻了個白眼,將卡拿給服務生刷,他還以為阮星洲要結賬呢。


  拿了□□,謝玨和阮星洲都起身要走,齊宇軒卻沒挪地方,仍舊在挖他的草莓酸奶蛋糕。


  “小雨?”謝玨喊了一聲。


  齊宇軒嗯了一聲,抬頭看謝玨,表情有些失落,“玨哥,我沒吃飽,你們先走吧。”


  謝玨掃了一眼桌上的幾盤剩菜,皺了眉頭。


  “拜拜。”阮星洲倒是幹脆,揮揮手就走了。


  謝玨歎了一聲,坐回到桌邊,看著齊宇軒吃。


  齊宇軒在吃上可是毫不害羞,即使被謝玨盯著,也淡定無比的掃蕩,差不多將桌上所有盤子都吃幹淨,這才放下刀叉。


  “玨哥,你上課不遲到啊?”齊宇軒微微低頭,翻著眼睛看謝玨,一副做了虧心事的樣子。


  “遲不遲到,也得把知心小哥哥當完啊。”謝玨喊了服務員過來,讓她們把桌子收拾一下,又點了咖啡和甜點。


  等到布朗尼和黑森林上桌,齊宇軒終於抬起了頭,撇了撇嘴說,“我不想喜歡阮星洲了。”


  這話說得有些沒頭腦,喜歡不喜歡,難道還具有主觀能動性麽?想喜歡就喜歡,想不喜歡就不喜歡。


  謝玨毫不客氣的翻白眼:“你小學畢業沒?說這麽幼稚的話。”


  齊宇軒看向謝玨,眼神澄澈,“他永遠都不會喜歡我的,他就隻會拍戲,他看我的眼神,根本沒把我當成人,隻是把我當成一個演員。”


  齊宇軒是真的失望了,他多少次夢想著阮星洲能夠稱讚他或者承認他,可是今天得到了承認,他才醒悟過來。對於阮星洲來說,他們就隻是工作關係而已,沒有一絲一毫的私人感情。


  “也挺好的。”謝玨笑了一聲,衝齊宇軒舉了舉咖啡杯,“單身萬歲。”


  “我一直是單身狗好吧,總是暗戀別人,真是倒黴。”齊宇軒不跟謝玨碰杯,拿著勺子挖黑森林。


  謝玨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隻能笑了笑。


  “感覺自己特別蠢,也不會喜歡別人,以前想跟琦哥一起玩,就喜歡琦哥。後來覺得阮星洲好,就喜歡阮星洲,其實根本就不是戀愛吧。”齊宇軒說著,苦惱的問謝玨,“戀愛到底是什麽感覺?”


  “百度去,就那感覺。”謝玨沒遇到謝長琦之前,是不相信什麽,看到就心跳加速,看不到就思念成災,因為對方一句話就患得患失,一個笑就歡喜莫名這些,覺得很玄學。認識謝長琦之後才明白,自己也就是個人類了,逃不出戀愛魔咒。


  “那我可能還是喜歡阮星洲,他一靠近我,我就緊張,手心冒汗,心髒亂跳。想著他會親我,就臉發燙。”齊宇軒說著,臉真的就紅了。


  謝玨忍不住吐槽:“你沒事就想著他會親你?”


  齊宇軒一錘桌子,將謝玨的布朗尼拖到自己麵前,挖了一口,鼓著腮幫子說,“想到那個變態,我就也變態了。”


  謝玨無言以對,隻覺得自己這個知心小哥哥要被K.O,隻能悄悄給知心大哥哥發信息。


  謝絕亂撩:寶貝兒,你弟弟錯愛不可自拔,怎麽辦,在線等,超急的。[急躁]

  謝長琦:別管他,工作太少,閑了。


  謝絕亂撩:那怎麽行,咱弟弟的事情,怎麽能不管。


  謝絕亂撩:阮星洲說要拍《刑偵奇錄》了,我是不是超棒棒,我說服他的。[嘚瑟]

  謝長琦:……


  謝長琦:我跟河本談好了,《雨夜門鈴聲》。


  謝絕亂撩:WTF!那小日本是精神不好,就同意了?[震驚][震驚][震驚]

  謝長琦:他說《秘影》拍得不錯,導演很有才……


  謝絕亂撩:你那幾個點的意思,是不是,我也很絕望啊,遇到這種精神病,其實根本不想拍那個。[竊笑]

  謝長琦:……


  “玨哥,你還吃麽?被我挖成這樣了。”齊宇軒打斷了謝玨跟謝長琦的跑題,指了指那塊布朗尼。


  謝玨擺擺手示意不吃了,他放下手機,突然說,“真喜歡,一哭二鬧三上吊,情迷□□硬上弓,無論如何都要搞到手。”


  “唉?”齊宇軒懵。


  “感情的世界沒有誰對誰錯,值不值得,不想放棄就不要放棄,一不傷天害理,二不殺人放火,為什麽不能去追求一份想要的感情。”齊宇軒比他幸運多了,他現在想要放開手追謝長琦都做不到,齊宇軒還有什麽可猶豫的,哪怕阮星洲是個爛到骨子裏的人渣,不追到手渣一下,誰知道結局如何。


  齊宇軒眼睛突然亮了,他裂開嘴笑,撂了句狠話,“說得對,追到手,不好再甩,能怎麽樣。”


  “等等,我可不是在教你始亂終棄。”謝玨趕緊打住,這孩子的腦子不轉彎啊,直接跑出界了。


  “玨哥,你太看得起我了,我肯定是被始亂終棄的那個。”齊宇軒不好意思的咧嘴笑。


  “看你笑得這麽開心,似乎很想被始亂終棄。”謝玨無奈。


  “我就是,想一想,可能會追到阮星洲,就很開心。那句話怎麽說的,擁有過再後悔,總比從沒擁有過強。”齊宇軒說著,吃掉了最後一口甜品,徹底解決了布朗尼和黑森林。


  “我有沒有跟你提過,艾寧的人設是,骨瘦如柴。”


  “……”齊宇軒的嘴皺在了一起,好像吃了酸梅的阿拉蕾。他完了,阮星洲是最介意演員跟角色相合度的,角色骨瘦如柴,演員就必須骨瘦如柴。齊宇軒摸了摸自己軟乎乎的小肚子,隻覺得人生都灰暗了。


  就在齊宇軒拚命減肥的時候,8月悄然而逝,9月緩步而來。《刑偵奇錄》正式立項,開始準備拍攝。


  阮星洲出現在微星大樓的那天,整個娛樂圈都炸了。阮星洲從出道以來,就一直跟麥達合作,圈子裏盛傳,阮星洲能異軍突起,靠的全是他背後的男人——麥達。


  然而,《秘影》深陷泥潭,麥達一聲不吭,讓阮星洲這個導演扛下所有壓力。阮星洲沒有說麥達一句不是,自己應對記者,甚至幾次被原作者拉出來擋槍,都沒有翻臉。如今《秘影》結束幾個月,麥達詐騙醜聞纏身,阮星洲轉頭就跟微星簽了下一部電影,其中的故事簡直讓所有人好奇得抓破頭皮。


  有人嘲笑微星接盤俠,說阮星洲已經走下神壇,從鬼才變成投機倒把的垃圾,麥達都不肯再投拍阮星洲的電影,微星還上杆子作死。也有人替阮星洲叫屈,說《秘影》這部電影本身非常好,阮星洲根本就是為原作者頂了鍋,微星在他低穀的時候拉他,是撿了大便宜。


  不管外界怎麽說,阮星洲都毫不在意,他隻是摸了摸齊宇軒初具規模的腹肌,皺著眉挑剔,“一個天天泡在實驗室裏的科學家,還能練出腹肌?你就是這麽理解角色的?”


  正準備進一步□□的齊宇軒一臉懵逼,不對呀,阮星洲明明很汙的,怎麽突然這麽正經了。


  作為□□計劃的提議者,謝玨本人對這個結果並沒太大興趣,他又忙了起來。《東方之城》準備在9月29日全球公映,搶占十一黃金周市場,他要國內國外兩邊跑的宣傳。


  國內的宣傳自然盛況空前,謝玨有大把大把的真愛粉和路人粉。國外的宣傳則出乎意料。


  《東方之城》雖然有斯密特導演坐鎮,但沒有什麽國際巨星。用謝玨這個東方人挑大梁的時候,劇組已經做好了前期慘淡,靠口碑逆襲的準備了。但是謝玨意外榮獲影帝,為自己鍍了層金,讓形勢有了轉機。


  《合約夫妻》因為拿了大獎,被外國的一些視頻網站引進。金發碧眼的外國人對於黑發黑眼的中國人很好奇,尤其好奇他們的日常生活,所以《合約夫妻》又黑馬了一次,在國外小火了一把。


  《東方之城》能趕上這波熱度,在映前頗具人氣,也是人算不如天算,湊了巧。


  在這一係列的好消息裏,萬蕊獎的頒獎典禮也越來越近。


  謝玨特地染了金發,為的就是在這次大型典禮上悄悄為《東方之城》宣傳下。


  謝玨對著鏡子順了順發型,有些緊張。他已經準備好了,隻要拿獎,就當眾跟謝長琦表白,到時候會發生什麽,他也不知道。如果影響到了《東方之城》的上映,他也隻能去給斯密特和徐進負荊請罪了。


  所以,謝玨大概又不小心奇葩了。他應該是被提名的影帝候選人裏,唯一真心實意不想拿獎的。也是唯一一個不會因為拿獎而收獲鮮花和掌聲,反而會收獲雞蛋和厭棄的。


  為了配合金發造型,謝玨這次穿了酒紅色的襯衫搭配白色的休閑西裝,整個人多了幾分不勒和浪蕩。錢浩已經幫他拍好了照片,發在他的粉絲官博做宣傳,並且跟粉絲約定要沉住氣,等結果出來再行動,不要給謝玨壓力。


  “走麽?”錢浩看了眼表,問謝玨。


  “走吧。”謝玨說完,跟造型師還有化妝師告別,離開了美容中心。


  謝玨下到地下停車場,迎麵看到謝長琦在他的保姆車邊上等他。


  “謝長琦?”謝玨快走幾步到謝長琦麵前,細細的打量他,“你不會也是來做造型的吧。”


  “我來跟你說幾句話。”謝長琦淡淡看了錢浩一眼。


  錢浩站在謝玨旁邊,冷著一張臉,也不看謝長琦,也不看謝玨,似乎隻是無聊的等著拿車。


  謝玨轉頭去看錢浩,忍著笑說,“浩哥,去抽根煙,我跟他單獨說幾句話。”


  錢浩哼了一聲,抬腳走了,在看眼色上麵,錢浩跟小蔡完全不是一個類型。小蔡是即看得懂眼色,也會應對,錢浩是眼色不一定看得懂,應對就絕對不會。不過謝玨也很喜歡錢浩這樣不長心眼,蠻有安全感的,可以完全信任他不會自作主張。


  “怎麽?你知道結果了?”謝玨湊上去,跟謝長琦貼的很近,他隻比謝長琦矮一點,卻故意做出仰頭看謝長琦的樣子。


  “不知道,我隻是覺得你大概會拿。”謝長琦說著,捏了捏了謝玨的下巴,“所以來提醒一下,獲獎感言不要亂說。”


  謝玨抑揚頓挫的哦了一聲,咧著嘴笑,“那你說,我獲獎感言要說什麽?”


  “跟上次一樣,感謝一下劇組,感謝一下韋總就可以了。可以不用感謝女主角了。”謝長琦說完,伸手搭上謝玨的腰,突然湊到謝玨的耳邊,輕柔的聲音吹進謝玨的耳朵,“謝玨,我愛你。”


  謝玨渾身一麻,腦子一瞬間意識模糊,半天才反應過來,機關槍似的趕緊說,“我也愛你,謝長琦。”


  係統:宿主跟同性確立了戀愛關係,觸犯了直男原則,觸發終極懲罰,你最害怕的事情即將發生。


  黑色的字體閃過雙眼,謝玨的左眼花了一下,又很快恢複,嚇了他一跳。


  “你總算承認了?”謝長琦歎息般的說,語氣前所未有的輕鬆,竟帶著點少年人才有的興奮。


  “嗯,我承認了,我不光承認了,我還要讓全世界都知道。唔,至少讓全國都知道。”謝玨已經不在乎終極懲罰了,又或者說,係統犯了個錯誤,他最害怕的已經不是那個男人了,而是失去謝長琦。


  係統:我勸你還是最害怕那個男人為好,別以為係統真的會犯錯。


  謝玨被係統這句話嚇了一跳,一時有點不懂,在心裏追問係統是什麽意思。


  係統:我是人工客服,對宿主的處理是會人性化一些。但是我後麵還有完全不講理的係統,它連接著命運,說會讓你最害怕的事情發生,就會讓你最害怕的事情發生。所以,你還是想著最害怕那個男人為好,不然,很可能係統就會讓你真正害怕的事情發生。


  謝玨倒抽一口冷氣,他看著謝長琦,眼神中不可抑製的帶上了驚恐。


  “怎麽了?”謝長琦伸手去撫摸謝玨的臉,不知道謝玨為何會露出害怕的表情。


  謝玨趕緊搖頭,然後伸手攬住謝長琦的脖子,緊緊抱住謝長琦。


  我該怎麽辦?我要怎麽想,幫幫我。


  係統:別緊張,現在對你的恐懼的判斷還是那個男人,保持這種恐懼,可以想想,那個男人出現,也許會帶走謝長琦,隻要這種心底的恐懼不變,你的懲罰就不會變。


  謝玨趕緊做了個深呼吸,腦子裏回憶著那慘不忍睹的童年,那個噩夢一樣的親生父親,還有燒火鉗打在腿上,撕心裂肺的痛。他不自覺的收緊雙臂,生理性的顫抖。


  “怎麽了?謝玨?別嚇唬我。”謝長琦撫摸著謝玨的後頸,擔心的追問。


  謝玨推開謝長琦,已經調整好了表情,“我沒事啊。”


  “害怕出櫃?說了不要在頒獎禮上亂說。”謝長琦用雙手捧著謝玨的臉,語氣溫柔。


  “你不想聽?”謝玨勾著唇壞笑。


  謝長琦磨了磨牙,淡定的說,“確實很想聽,言情小說裏經常寫這樣的橋段,不是沒有道理。誰都希望愛人當著很多人的麵,跟自己表白。”


  “隻要你喜歡,我就說給你聽。”謝玨反正已經被終極懲罰了,做得多過都可以不在乎。


  謝長琦親了親謝玨的鼻尖,頗有些傲嬌的說,“也還好吧,主要是怕你說了,就不值錢了,我好不容易培養個影帝出來,不值錢了怎麽行。”


  “原來你是看上我的錢,我的價值,拜金,物質,分手吧。”謝玨故作惱恨的去咬謝長琦的下巴。


  謝長琦微微低頭,逮住謝絕作怪的嘴,狠狠地吻住。


  兩人唇齒交融,恨不得吻到天荒地老,分開的時候甚至發出啵唧一聲。


  謝玨忍不住邊喘邊笑,眼淚都流出來了。


  謝長琦將人摟住,下巴抵在謝玨的肩膀上,緩緩的平複呼吸。


  兩人到底分開了,謝長琦擼了下謝玨的鼻子,轉身走了。他不能跟謝玨做一台車去頒獎典禮。


  謝玨給錢浩打了電話,喊錢浩回來。錢浩叼著煙回來,邊開車邊把那半截煙吸完。謝玨聞著熟悉的劣質香煙味,心裏有點癢癢,他好久沒抽煙了。


  “給我一根。”謝玨拍了拍錢浩的肩膀,兩個夾煙的手指勾了勾。


  “蔡助理說不能給你煙。”錢浩不為所動,十分盡職。他仍舊叫小蔡助理,對微星的種種人事關係並不上心。


  謝玨切了一聲,放下手,無聊的望向車窗外。


  他什麽都不敢想,盡量做到心如止水。他對於係統,沒有任何秘密可言,每一個想法都會被係統捕捉,如果他想了最恐懼的事情,很可能係統就會變更懲罰。這個重生,真是夠磨煉演技的。


  係統:會不會覺得,還不如上輩子好呢。


  謝玨微怔,沒想到係統會突然跑出來跟他聊天。真的比較上輩子和這輩子,他大概還是覺得這輩子更好吧。


  係統:可是,你連喜歡誰都不能自由。


  這話你好意思說?明明是你一直在迫害我,不讓我跟謝長琦在一起。不過,除了這點,其他都很好了。


  係統:有沒有彌補你的遺憾?


  這是宿主體驗問卷麽?當然彌補了我的遺憾。


  係統:當上了影帝。


  謝玨笑了笑。一事無成確實很讓人遺憾,但是跟親生母親宛若仇人,被戀慕的人瞧不起,才是最讓他難受的。上輩子,他一直以為韋柔和謝長琦不喜歡自己,是因為他們看不起自己的出身,看不起自己的為人,看不起自己的一切。現在他才明白,他們隻是被他拒絕了,他無法抑製的怨恨和尖銳,毀了一切。


  係統:感覺你一直在檢討自己。


  檢討自己和抱怨別人比起來,檢討自己要讓人舒服一點。


  係統:是麽?我經曆過那麽多宿主,從來沒有誰是這樣的。明明是抱怨別人要好一點。


  不,抱怨別人,別人也不會改變,事情永遠是最壞的樣子。檢討自己,自己就可以爭取,事情就能向好的情況發展。死過一次,我才想明白,有能力改變,才是最重要的。


  係統:如果是你的話,也許真的可以改變。


  謝玨皺眉,這是什麽意思?

  係統不再發聲,突然而然的消失無蹤,好像剛剛的老鐵談心隻是謝玨的幻覺,是謝玨自己腦補了一個可愛可親的係統。


  黑色的保姆車停在了紅毯盡頭,錢浩先一步下車,為謝玨打開了車門。


  謝玨整了整衣領,勾起一邊唇角,用一個帶點邪氣的自信笑容出現在閃光燈和攝像頭前麵。


  這次蘇予倩沒有來,謝玨一個人走完不長的紅地毯,跟劇組其他人碰頭。


  謝長琦比他早到一點,從他進門開始,溫柔的眼波就一直追隨著他,直到他走到近前,才輕聲開口,“有點慢啊。”


  “給我換個車?”謝玨挑眉,十分嘚瑟。


  “拿了獎給你換。”謝長琦輕笑,滿臉的寵溺。


  “走了,進去了。”導演伸手要拍謝玨的肩膀,喊他進會場。


  謝長琦卻先了一步,非常巧合擋了下導演的手,輕輕推了謝玨一下。謝玨繃著表情,不讓自己笑得太甜蜜,他衝導演打了個手勢,跟謝長琦一起走進了會場。


  萬蕊獎的流程跟金香獎差不多,盡管細節有區別,但是大同小異。謝玨跟謝長琦挨著坐在一起,不時小聲討論,十分愜意。臨到最佳男主角揭曉,謝玨都一直保持著淡然的態度。


  “最佳男主角,謝玨,合約夫妻。”頒獎嘉賓念出這個名字,整個會場都沸騰了。縱觀整個娛樂圈,能在同一年,用同一個角色拿下兩個重量級影帝的,五個手指都數得過來,今天居然又多了一個。


  謝玨站了起來,他有點意外,又不太意外。對其他人來說,他是個新人,剛出道三年,第一部 電影就連拿兩個影帝,簡直是作者火箭爆紅。隻有他自己知道,他已經努力了十幾年,是時間的積累和磨礪,才讓他終於登上頂峰。


  謝玨拿著那個獎杯,把玩了一圈,這才開始發表獲獎感言。


  “感謝評委組對我的肯定,這是我今年的第二個獎杯,也是我人生的第二個最佳男主角。第一個,我送給了一路陪伴我,支持我的人。第二個,我想送給我此生摯愛。”謝玨微微舉起獎杯,穿過層層人群,看向那張微微驚訝的俊顏,“謝長琦,我愛你。”


  這大概是曆屆萬蕊獎頒獎典禮上最尷尬的一刻,整個會場陷入了死一樣的靜默,連當事人謝長琦都愣在了當場,一時反應不過來。


  3秒過後,沸騰的掌聲響起,伴隨著口哨聲,謝長琦被推了起來,他迎上下台的謝玨,緊緊將人摟在懷裏。


  掌聲結束,會場再次陷入尷尬,幸好主持人趕緊岔開了話題。


  謝玨跟謝長琦坐回了原來的位置,旁邊一起來參加頒獎典禮的劇組成員都祝福了他們,還衝謝玨豎大拇指,但是謝玨心裏清楚,他們未必就真的支持他。剛剛會場眾人會鼓掌,不過是表達自己並不歧視同性戀,對於任何勇敢的舉動表示欣賞和佩服,實際上,他們應該還是尷尬的,不然也不至於鼓了掌就又沉默了。


  謝長琦握緊了謝玨的手,自從謝玨從台上下來,他就沒鬆開過,他靠近謝玨,小聲說,“別怕,有的是錢給你拍戲。”


  謝玨被這濃濃的土豪腔逗笑了,稍微有些緊繃的身體鬆了下來。是呀,管他們是真的祝福,還是假的認同,隻要他跟謝長琦是真的相愛就好了。


  頒獎典禮結束,謝長琦和謝玨大方的牽著手離開,將一眾追上來的記者留給保安。


  謝長琦順理成章的坐了謝玨的車,哪怕在後座都拉著謝玨的手。


  錢浩在外麵看了實況轉播,知道這兩人出櫃了,但是看到兩人十指相扣的坐在後座耳語,心裏別扭得很。不由自主的就想起麥旭那個人渣,去了國外還天天發朋友圈,一會兒跟這個帥哥去爬山,一會兒跟那個帥哥去遊泳,讓他恨不得將人屏蔽了。至於為什麽沒有屏蔽,他一時也不想深究。


  “我要把手機關機了。”謝玨看著一片紅的通話記錄,決定還是裝死吧。


  “那我也關。”謝長琦幼稚的拿出手機,也關機了,好像幼兒園的小朋友,總是要跟關係好的人保持一致。


  謝玨看向謝長琦,抿著嘴笑。謝長琦也看他,一雙薄唇拉成一條直線,居然笑出一絲甜蜜來。


  兩人終於一起回了家,在進門的一瞬間,謝玨甚至有種將謝長琦就地撂倒的衝動。


  謝玨還隻是衝動,謝長琦是直接付諸行動,他長臂一撈,將謝玨打橫抱了起來,甩掉鞋子往臥室走。


  “等等,我還沒脫鞋。”謝玨叫了起來,不,他要做下心理建設,他記得做不可描述的事情好像也有懲罰,是什麽來的?

  謝玨腦子漲得厲害,好像裏麵全是熱氣,神經都沒法反射了似的,什麽也想不明白。


  純椰棕的環保床墊有些硬,被壓得狠了,還會發出嘶啦嘶啦的響動,謝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居然還有時間注意這個。


  “沒想到第一次,你會是金發,不知道以後染回來,我會不會不習慣。”謝長琦親吻著謝玨汗濕的額頭,注意的地方更加奇怪。


  謝玨伸手勾住謝長琦的脖子,想要找到一點平衡,他艱難的說,“等……唔……等一下,我睫毛膏好像掉眼睛裏,不舒服。”


  “是麽?”謝長琦緊張得停下動作,伸手去翻謝玨的眼睛,有些責備的說,“你還塗什麽睫毛膏。”


  謝玨突然使壞,一個使勁,顛倒了位置。劇烈的摩擦像是點了火的印信,讓兩個年輕氣盛的男人都差點炸了。


  “我……我沒塗啊,我就是……嗬……”謝玨還算老道,尚能開玩笑。


  謝長琦則狠狠爆了句粗,徹底惱了,不管不顧的報複起來。


  謝玨的懲罰來得不早也不晚,就在他被謝長琦收拾得丟盔卸甲的時候,他的左眼也看不見了。他沒有喊停,也沒有說出來,就當是關了燈看不見,摸著黑也要堅持到底。


  這一夜對謝玨來說,都是黑甜的,前半夜是黑甜的愛,後半夜是黑甜的夢,到第二天早上,那甜味才變成苦澀。


  謝玨不知道自己醒得是早是晚,他隻感覺到謝長琦緊緊貼著他的後背,一隻手攬著他的腰,呼吸平穩,似乎還在睡。


  係統:跟同性發生關係,懲罰雙目失明一個月。


  係統的粉字是黑暗裏唯一的亮光,可惜並不能安慰到謝玨,反而讓他有些恐懼。他似乎沒有想過,如果他瞎了,謝長琦還會不會喜歡他。


  係統:……你還想一直瞎著麽……你就不能控製一下自己。


  謝玨當然不想一直瞎著,但是他總不能跟謝長琦說,放心吧寶貝兒,我隻瞎一個月。一會兒謝長琦醒過來,發現他瞎了,隻會覺得他再也好不起來了。


  想到這裏,謝玨不自覺的動了一下,這一下非常輕微,卻還是打亂了謝長琦的呼吸,謝長琦醒了。


  溫熱的呼吸落在謝玨耳邊,謝長琦的聲音有些啞,更加的性感,“寶貝兒,醒了麽?”


  謝玨沉默,他想裝睡,可是謝長琦卻突然貼上了他的後心,還低低的笑了起來,“真的沒醒?感覺你有點心律不齊啊。”


  麻蛋,聽心跳都是在前麵,誰讓你去後麵聽的,能不能按照言情小說的套路來。


  謝玨不能再裝下去了,他隻能張開眼,然後猛地坐起來。他伸手在眼前晃了晃,露出驚恐的表情。


  謝長琦被嚇了一跳,趕緊也跟著坐起來,看到謝玨的動作,他整張臉瞬間白了。


  “謝玨?”謝長琦的聲音極近溫柔小心,甚至有一絲顫抖。


  謝玨咬了咬牙,艱難的開口說,“我好像兩隻眼睛都看不見了。”


  謝長琦倒抽一口冷氣,聲音大得謝玨都聽到了,他趕緊說,“先別急,寶貝兒,沒事的。”


  摩擦的聲音想起,謝長琦邊起身穿衣服,邊說,“我先把衣服穿上。”


  謝長琦很快穿好了衣服,又問謝玨想穿什麽衣服,然後去衣櫃裏拿衣服出來,他每進行一步,都要跟謝玨說,生怕謝玨不知道他幹什麽,會慌張。


  謝玨並不慌張,他更多的是擔憂和緊張。他還從沒演過突然變瞎這種情景,擔心自己處理不好。


  謝長琦幫謝玨穿好衣服,溫柔的扶著謝玨坐在床邊,然後拉開了窗簾。


  謝玨瞪大了眼睛想要看,然而都隻是一片漆黑,隻有一點點暖意,似乎是光照的感覺。“什麽也看不見。”謝玨說,他的語氣已經有些急躁了。


  謝長琦走到床邊,輕輕抱住謝玨,小聲說,“沒事的,別怕,我們去醫院檢查一下。”


  謝玨咬了咬下唇,聲音幹澀的開口,“我沒想到的,怎麽左眼也看不見了,我,我前幾天右眼還好的。”他越說越慌張,終於有些崩潰的哽咽起來,他猛得抱住謝長琦,焦急的問,“我還能好麽?還能好麽?”


  謝長琦顯然也不知所措,他安撫的摸著謝玨的後頸,輕聲說,“不管你會不會好,我都會陪著你的,所以別怕。”


  謝玨想,這種時刻他應該是感動哭吧。於是他真的哭了,溫熱的眼淚落在謝長琦的肩膀,漸漸洇濕了一片。過了好一會兒,謝玨調整好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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