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平安無事
夜晚的影視城難免冷清，就算偶爾有劇組在拍夜景, 也難以將偌大的地方帶出熱氣。謝玨在路燈下麵狂奔, 越跑越心驚, 他發現地圖指向的地方, 正是那個他跟齊宇軒談過心的小湖。
小俊會自殺？不可能，他才5歲好麽。謝玨焦急的想要跟係統建立聯係, 問問小俊現在是什麽狀況，可惜係統並不理他，或者說垃圾係統根本沒這個功能。
突然, 他聽到微弱的呼救聲, 還有嘩啦啦的水聲。他奔到湖邊，打開手機的電筒往湖中心照。在湖中石橋的位置，一個小小的黑影正撲騰著。謝玨沒時間思考, 甩了鞋就跳進了湖裏。
到底是盛夏，湖水的溫度還不算低, 他奮力的遊到黑影身邊，將那小胖子托了起來。
小胖子顯然嚇傻了，嗚嗚哇哇的說不出話, 下意識的緊緊摟住謝玨的脖子，不停地抓他。謝玨的遊泳技術一般，被蔡明俊折騰了幾下，又嗆了不少水。
“沒……沒事……咳”謝玨用兩隻手拖著蔡明俊, 拚命地蹬水。兩人在湖中心的位置, 離岸邊還有點距離, 雖然旁邊就是石橋，但是實在太高，爬不上去。
“別怕，別怕。”謝玨安慰著郭明俊，心想著小胖子肯定是一個人迷路了，跑到橋上，又不小心掉了下來，受了很大的驚嚇，幸好係統幫他找到了人。
謝玨試著用單手拖住蔡明俊，打算帶他遊回岸邊。“別怕啊，抱著哥哥，沒事。”
郭明俊嗚嗚咽咽的，緊緊摟著謝玨。謝玨費力的往岸邊遊，他水性不好，自己遊都比較勉強，帶個人就有點掌握不好，遊得很慢。而且剛剛著急沒注意，這時才發現腳底下全是水草，踩幾下水就會被纏住，非常的麻煩。
謝玨遊著遊著，感覺腳下的水草越來越多，明明遊過來的時候沒有這樣，不知道是不是方向搞錯了。他沒時間多想，天色這麽黑，根本記不住原來的方向，隻能繼續費力的遊著。
右腳又被纏住了，謝玨蹬了幾下，沒有蹬開不說，左腳也刮到了東西，他一個不穩，向下沉了一下。這一下險些將郭明俊也淹了，郭明俊怕得要命，更加死死抱住謝玨。謝玨被嗆了一下，又被小胖子一壓，更加保持不穩。腳上也被纏得更緊，好像有水鬼在死死拉著他似的。
想到水鬼，謝玨就覺得後心一涼，封建迷信的奶奶從小就愛給他講鬼故事，他又沒讀過太多書，進城之前，對那些東西深信不疑。現在雖然好了一點，但是想到重生都可以，水鬼恐怕也是有的，一時慌張，拚命地掙紮。
他越是掙紮，腳就被纏得越緊，他甚至能感覺到尖利的指甲順著他的大腿往上抓。渾濁的湖水灌進嘴裏，鼻子裏，一股子腥味，謝玨試圖呼救，卻根本喊不出來。隻有被他下意識托起的郭明俊，還能大聲的哭喊。
漸漸，謝玨的意識模糊了起來，手中的重量也消失了，他腦中最後一個想法就是，可惡的係統，這是要收回重生麽？他的任務期限還沒到啊。
謝玨猛得驚醒，夢裏猙獰的水鬼還在抓著他的腿，現實中的男人已經抓住了他的肩膀。
“你醒了？怎麽樣，還好麽？看著我。”謝長琦八風不動的表情終於碎裂了，一張俊臉蒼白的厲害，額角又冷汗凝結。他焦急的湊到謝玨眼前，盯著謝玨的瞳仁看。
謝玨做了兩個深呼吸，才總算能夠開口，“沒事，我沒事。”嗓子幹澀的厲害，連帶著聲音都是嘶啞的。
謝長琦趕緊從床頭櫃上拿了水杯，用小勺子給謝玨喂水。
謝玨喝了兩口，動了動身子，感覺似乎並沒有太多不一樣，微微用力，便撐起了上半身。他搶過謝長琦手裏的水杯，咕咚咕咚的將水喝完了。
謝長琦趕緊扶住了謝玨，將枕頭豎起來，讓謝玨靠著。“你昨晚上還沒喝夠麽。”
“昨晚上那水太難喝了，我要漱漱口。”謝玨調侃道。他感覺身上沒什麽傷，應該是被人救了。影視城再冷清，湖邊再昏暗，他跟郭明俊撲騰那麽長時間，也該被發現了。就算沒人發現是溺水，總有工作人員來提醒禁止下湖遊泳吧。
“你還有心情開玩笑，我被嚇得差點心梗你知道麽？”謝長琦握著謝玨的雙臂，眼裏滿是埋怨。這讓他看起來甚至有點像小媳婦，董事長威嚴穩重的形象蕩然無存。
謝玨沒忍住，噗哈哈的笑了起來，“不行，這台詞太像我演的電視劇了，我忍不住要笑場了。”
“你演電視劇的時候怎麽不笑場。”謝長琦氣惱的將謝玨按進懷裏，緊緊地抱住。麵對謝玨，他總有種智商無處施展的懊恨，心情被左右，連從容冷靜都快被磨沒了。
謝玨悶在謝長琦的懷裏笑了一會兒，笑得肚子裏都有些抽抽，才停了下來。他伸出手回抱謝長琦，見係統無聲無息的沒有閃警告，便肆無忌憚起來，在謝長琦緊實的後腰上摸了好幾下。
“別說了，我昨天晚上才是嚇死了，被水鬼纏上了。”謝玨說著，張嘴啃了兩下謝長琦的肩膀，一嘴的柔軟布料。
謝長琦放開謝玨，沒好氣的說，“什麽水鬼，是水草。那湖幾個月不除水草，根本不能遊泳。”
“什麽，幾個月不除水草，太過分了，影視城是不是得賠我錢。對了，小俊沒事吧。”謝玨這才想起來，自己昨天是為了救蔡明俊才下湖的，緊張的問。
“沒事，他比你好多了，在隔壁病房，他爸爸媽媽陪著呢。你說你下樓買個可樂，怎麽惹出這麽多事兒。”謝長琦昨天已經聽郭導說了事情的經過，對謝玨的多管閑事非常不滿。
敲門聲響起，接著就是門把轉動的聲音，郭導從門外走了進來，看到謝玨醒了，明顯非常驚喜，“你醒了，怎麽沒叫醫生。”
謝長琦非常淡定的起身，按響了謝玨床頭的呼叫鈴，叫醫生。謝玨用眼角掃謝長琦，露出促狹的表情，謝長琦難得會忘記什麽事情。
“昨天真是謝謝了，你救了我們全家的命，小俊沒了，全家人都要崩潰。”郭導走到床邊，誠懇的開口，她的神色還有些憔悴，想必昨天晚上熬了一夜。
“應該的，都怪我亂插嘴，不然你也不會讓小俊跑出去。”謝玨也趕緊道歉，這樣最好，諷刺導演的事情就算過了，不然平白無故得罪一個導演，他這個二流都不到也是很傷的。
“你不是亂插嘴，你說的對。昨天是小俊嚷嚷著要我帶他去坐旋轉木馬，我被吵煩了，凶了他幾句，他才跑的。是我太忽略他了。還對他說那樣的話，他還這麽小，如果當真了，可能一輩子都會不好過吧。”郭導輕聲說著。
“不會的，你愛他，他能體會到的。”謝玨柔聲安慰。他從小就覺得媽媽不愛自己，不想要自己，這是一種不太好的體驗，直到死之前，他才終於體會了一把，自己在母親心中的價值。
“總之我不會說那樣的話了，怎麽能讓我的寶貝兒子，覺得我不想要他呢。”郭導笑笑，還要再說幾句，醫生卻走了進來，她也就沒再繼續，告辭走了。
醫生給謝玨量了心跳血壓，問了他幾個問題，確定他沒有大礙，就離開了。房間裏又隻剩下謝長琦和謝玨兩個人。
“聊聊麽？”謝長琦坐在床邊，輕聲開口。
謝玨正垂著頭，想起韋柔的事情，讓他心裏有些難受。他抬頭看謝長琦，挑了挑眉，露出疑問的神色。
“我覺得你需要聊一聊，關於母親的話題。”謝長琦柔聲說。
“幹嘛，你查戶口啊。”謝玨撇嘴。
“你知道，韋阿姨不是我的親生母親，是我的繼母。我媽媽剛生下我沒多久，就產後大出血死了，那時候我很小。爸爸就請了韋阿姨來照顧我，後來爸爸就愛上了韋阿姨，我三歲那年，他們就結婚了。我對生母的印象不深了，但是韋阿姨就跟我親生母親沒有區別。”謝長琦輕聲說著，如果不是他神色太過溫柔，謝玨簡直懷疑他在炫耀。
謝長琦說完，就沉靜的看著謝玨，等著謝玨也跟他坦白心事。可惜謝玨隻是看著他，眼神卻不聚焦，不知道在想什麽。
“不跟我講講你媽媽的事情麽？”謝長琦再次開口。
謝玨扯了扯嘴角，其實也沒什麽不能說的，“我媽啊，就是我剛出生就跑了，然後就改嫁了，我長大了才知道她是我媽。”
謝長琦微微皺眉，似乎對這樣的母親很不讚成。
“也不怪我媽，主要是……我那個……生理上的，你懂得，那個，比較垃圾，我媽忍不了他，也是正常的。”謝玨試圖給那個女人找借口，或者說，證明那個女人離開並不是因為他，“我也跑了的，我長大了我也跑的，所以也不怪她。”
“他打你麽？”謝長琦用他指代了那個男人，他清楚謝玨可能受過苦，挨過打，因為謝玨身上有一些很深的傷疤，哪怕謝玨的膚質再好，也無法使那樣的傷疤複原。
“不打我，我奶奶不讓他打我，我是獨苗苗，你知道農村很封建的。都是打女人的。”謝玨信誓旦旦，說得自己都信了。其實他奶奶確實挺護著他的，到底是他們老王家的根兒，連名字都給他取了蛋，對他的蛋蛋那是相當愛護。隻可惜那個男人並不是一個老太太能攔住的。
“是麽？”謝長琦輕輕呢喃，不自覺的將手伸進被子裏，摩挲謝玨的腳腕。他記得謝玨的右腿上有一道非常深的疤，可以確定是骨折。
“別趁機占便宜。”謝玨將右腳一擺，伸出被子去踢謝長琦。
謝長琦一把握住謝玨的腳腕，不自覺的勾起了唇角。
“唉？我的平安扣呢？”謝玨卻一驚，形狀好看得腳踝光溜溜白嫩嫩的，上麵什麽都沒有。他明明記得，他把平安扣掛上去了啊。
謝長琦低頭去看手裏的腳腕，也終於想了起來。謝玨在《劍指長天》劇組因為平安扣跟人爭執了幾句，那之後就不把平安扣掛在脖子上了，改成係在右腳腳踝上，可是如今，幹幹淨淨的腳踝上什麽都沒有。
“你給我摘下來了？放哪兒了？”謝玨看向謝長琦，一雙丹鳳眼裏閃著星星似的，格外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