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十年約定
薛湛還在忐忑,薛晉之卻已經做好了決定,隔日下朝回來就叫了人到書房,關上門伯侄倆談了足足一個時辰。豎日,薛晉之上奏折請封薛湛為定遠侯世子,皇上批複,這事就這麽定了。
首先第一個炸的就是說侯夫人劉氏,第二是前世子夫人顧雨蓉,以及兩個女人身後的娘家,顧氏離的近直接哭上門來,也不罵就一個勁抱著顧雨蓉說她命苦,先哭年紀輕輕沒了丈夫,後哭人笨沒本事連孩子都護不住,老太太常氏可沒被這點風雨嚇到。你罵可以你哭可以,結果已經擺在那裏。
不日聖旨以及新世子服下來,薛晉之做主開祠堂,到場的除了侯府這些主子,也請了薛氏一族的長輩來。莊重森嚴的祠堂內站滿了人,薛晉之點香跪於蒲團敬告祖先,嘮嘮叨叨咬文嚼字了好一番這才步入正題:“.……二弟嫡子薛湛文韜武略恭敬孝順禮愛子妹……”
薛湛捂臉。求大伯別這麽誇,侄兒臉皮薄~~
薛晉之說完起身恭敬把香插到香爐,薛湛掀起衣袍跪到蒲團,接過薛晉之遞來的香,仰首目視祖先牌位:“先祖在上不孝子孫湛敬首。”
侯夫人劉氏表麵平靜但絞緊帕子的手卻還是泄露了心裏的一平靜,看著旁邊嶄新的世子服跟聖旨文書,侯夫人劉氏眼裏就像染了毒一樣的烏黑,視線掃過二房,隻是原本該興奮高興的二房薛尉之跟白雅卻並沒見高興,反到眼眶通紅像是哭過。
薛氏旁係你看我我看你,這二房的情形好像有點不對?
“我與大哥自幼一起長大情義非常,如今大哥逝去,湛心痛之餘唯有兩事可做。一為平刺洲匪盜為大哥報仇血恨;二為扶持大哥幼子視如已出如同親子,待十年後承逸長大成人世子之位原物複還,在此十年內,湛願不娶妻不生子。先祖明鑒。”
薛晉之驚詫莫名,一把捏住薛湛胳膊:“我不同意,阿湛先起來。”說著抬首掃到薛尉之:“二弟快拉阿湛起來!”
“我意已決。”說著起身一手捏香一手擒拿一句‘得罪’手臂挪推間讓其後退兩步,待薛晉之站定三根香已然穩穩插入香爐。
這時候別人才如夢初醒。
老太太常氏看眼旁邊的老二跟老二媳婦,眼裏含過心痛最後轉為堅毅,拐杖重重一跺:“好!這才是我薛氏的好兒孫!”老太太握住薛湛的手,視線掃過一圈在侯夫人劉氏及顧雨蓉身上若做停留堅定語氣:“有這句話我看誰還敢在我老婆子眼下作幺!”
侯夫人劉氏神情一凜,侯爺薛晉之隻覺臉上發燒。他雖不是‘作幺’的,但‘作幺’的是他的夫人!妻之夫過,終究是他失察才弄的府裏流言肆起烏煙瘴氣!以前看在兒子的麵上一直來對劉氏管家行事手法睜隻眼閉隻眼,如今卻是越發輕狂了。想到這裏薛晉之眼色一沉,是該好好管管了。
不說薛晉之如何管妻,老太太這廂回房轉手就是一拐杖抽薛尉之身上!
白雅嚇了一跳!薛湛眥了牙花。果真是夫妻同體,這抽人的架式都同老頭子如出一轍!
薛尉之疼的倒吸涼氣:“娘!”
老太太人老氣勢在,狠狠瞪人罵道:“別叫我娘!我沒你這麽個逆子!”
屋裏服侍的仆人極有眼色低著頭出了頭,回首不忘掩上門。
薛尉之跪地叫屈:“這是湛兒自己的主意跟兒子無關,是,”
“住口!阿湛不懂事你是他老子也跟著不懂事由著他胡來?阿恒是我孫子難道阿湛就不是我孫子了?娶妻、子嗣這兩件猶關一生的大事怎可如此兒戲?我打死你個逆子!”老太太氣呀,哪怕在其開口前知道她就是拚著沒臉也要阻攔,偏生話已出口,薛氏先祖在上,當著薛氏旁係的麵她唯有力頂不能拆台!
老太太牙好身體倍兒棒,揍起兒子來那叫一個不留情。偏生薛尉之是個孝子就跪在那裏讓人揍,白雅是個心疼丈夫的,心中雖有怨但還是咬了咬牙跪到旁邊。
“媳婦不孝,婆婆息怒。”
老太太是罕見的好婆婆,抽兒子那是毫不手軟,嬌嬌弱弱的兒媳婦卻是舍不得動一下的。老太太還心疼的親自把人扶起來:“我知道你是個好的,這事不怪你。怪隻怪這逆子太胡來!”末了拍拍白雅手一臉柔和,回頭卻是瞪著薛尉之恨不得再抽幾拐杖。
這麽胳膊往外拐的娘也是沒準了。薛尉之很心酸。
眼見老太太脾氣撒的差不多了,薛湛這才湊上來:“奶奶別氣,不過十年功夫罷了,很快就過去了!”
老太太轉手一拐杖抽到薛湛身上:“你給我閉嘴!平日你調皮搗蛋沒個形也就算了,這娶妻的終生大事跟子嗣能拿來開玩笑?我看你是皮癢了!要老頭子知道他最心疼的孫子受了這些委屈估計能從墳墓裏跳出來!”
“孫兒不委屈,孫兒很高興。”
老太太紅了眼睛:“哪能不委屈,娶妻生子這是人生中兩件最重要的事,哪能說耽誤就耽誤?”
薛湛壓低聲音勸道:“奶奶,誠如孫兒所說十年後孫兒也才二十九,我大明英傑輩出而立之年才談婚謀嫁的男兒不在少數,孫兒隻是其中一位罷了。孫兒並不是莽撞行事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一來堵住眾人悠悠之口,二來也全我跟大哥的一片兄弟情宜,百年後泉下相遇我也有顏麵好見大哥。”
“可是,”
薛湛打斷她:“奶奶要相信孫兒,孫兒會好好的。”
老太太張了張口,最終化為一聲沉痛。
“委屈我的乖孫了。”
這日天未亮落楓閣已是燈火透明,薛湛換上嶄新的世子服戴上烏紗,區別於以前的裝扮立時讓人眼前一亮。
薛瀾圍著轉了圈,嘖嘖道:“以前真是白瞎了這張臉。”
薛琨眼睛發亮:“哥我從來沒有發現你這麽帥!”
白雅作勢要打把兩人攆開,抬手扶平世子服上的褶子眼含柔和:“到了宮裏麵前天子,我兒需得謹記君臣之儀,勿使性子冒犯天威。”
薛湛頷首:“兒謹記。”
“任職軍中一朝為臣,兒需謹言慎行不可再任性妄為由著性子胡來。”
“兒知。”
承世子爵位撐虎豹營,在別人那是天大的榮譽在白雅這不及兒子安危半分,在她來說什麽名譽什麽榮耀都是虛的,隻要一家子平平安安團團圓圓就什麽都不求了。
白雅還在嘮叨薛尉之卻是攔了人:“夫人就放心吧,阿湛也不是三歲小兒了,做什麽該做什麽他心中有數,我們言之太多反讓他束手束腳,不若信他。”
“爹娘放心,兒不會莽撞行事。”
時辰不早述話終有結束的時候,薛湛拱手拜別。這一步走出去他也不知道是好是壞,但總歸不能讓老頭子用血肉換來的家業就這麽走向衰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