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最痛的人是她
韓猙走了後，他委托鄭無雅照顧沈暖嬌。鄭無雅欣然答應，畢竟這兩個孩子她都很喜歡，隻是在她出去買吃的時候，沈暖嬌沒有聽她的話，乖巧坐在病床上，而是悄悄地出了病房，去了隔壁。
喬伊容正閉著眼睛，躺在床上，了無生氣。
沈暖嬌心中難過，急忙走過來，坐在她床邊，看到她這樣子，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
“小伊，是我對不起你。”她小聲嗚咽著，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似的，一個勁的往下掉落。
她不敢哭得太大聲，怕喬伊容被吵醒。可這嗚咽的聲音，更是抓人心髒。
喬伊容本來就睡得淺，這會迷迷糊糊的聽到有人在哭，一下子就醒了。
“暖暖？”等看清楚身旁的人是誰時，她十分驚訝。
她醒了過來，沈暖嬌嚇得急忙擦幹淨臉上的淚水，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來。
“抱歉小伊，把你吵醒了。”她把臉別到一旁，隻為能讓自己等會的表情看起來好看一些。
喬伊容揉了揉眼睛，點頭，“嗯，不過暖暖你怎麽哭了？”
她剛才就是被哭聲吵醒的，現在沈暖嬌眼睛紅紅的，那哭的人肯定就是她了。
沈暖嬌故意笑著，語氣裝作十分輕鬆的樣子。“誰說我哭了？小伊你看錯了吧，我沒哭，可能是外麵的人。”
說完，她還展開一個燦爛的笑容，力證剛才哭的人不是自己。
喬伊容知道她在說謊，神智清醒了之後，也知道她哭的原因。頓時心疼泛起，還有一絲絲的難受。
得把話說清楚，否則她們以後連朋友都很難做。
“暖暖，我知道是你，別否認了。”她輕飄飄的一句話，讓沈暖嬌所有的偽裝頓時破裂。
眼淚像是開了閘的洪水，轟隆隆的宣泄出來。
見她哭得傷心，喬伊容心裏也很不是滋味。
“暖暖，這件事不怪你，真的。”她把手放在沈暖嬌的後背上，輕輕地拍著，以示安慰。
然而沈暖嬌沒有半分釋懷，反而哭得更凶了。
“小伊，如果不是我提議去海鮮餐廳吃午飯，你就不會吃那麽多對你不好的東西，餘秋自然也沒機會把那藥給我們，都是我的錯。”沈暖嬌捂住臉，淚水一點點的從縫隙中流出來。
她覺得這一切都怪自己，如果自己沒有提出去海鮮餐廳吃飯的建議，那麽之後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都怪她，一切都怪她。
喬伊容看著她自責的樣子，心裏更不是滋味了。
“暖暖，知道我懷孕的人有幾個？”她沉著的語氣，讓沈暖嬌稍微安定了些。
她擦了擦淚水，答道：“當時你隻告訴了我一個人，部門裏應該沒有其他人知道。”
說起這個，她也覺得疑惑。“既然這樣，那小伊你懷孕的消息，餘秋是怎麽知道的？”
喬伊容點頭，眼神倏然間變得幽暗無比。
“要麽是我告訴你消息的時候她偶然間聽到的，要麽就是咱們什麽時候不小心說漏嘴了，但是我覺得更有可能的，是她早就在監視我們，所以我們說什麽，做什麽，她都知道。”
喬伊容雙手握緊，骨節突兀得十分明顯。她知道沈暖嬌的性格，這消息非同一般，沈暖嬌絕對不會隨隨便便就說出去的。況且了，餘秋雖然性格開朗，但平日裏與她們的交集不算太多，她們又有什麽機會說漏嘴？
聽到喬伊容的猜測，沈暖嬌隻覺得身子骨裏有股冷氣冒了出來，嗖嗖的，快要讓她的骨頭都冷裂。
“所以小伊你覺得她在監視我們？”沈暖嬌也顧不得哭了，抱住肩膀，隻感覺那股寒氣越來越濃。
“不然呢？她是怎麽知道我懷孕的？我臉上又沒清楚寫著，而且在海鮮餐廳的時候，她一個勁的讓我吃螃蟹，桂圓等等，現在一想起來就覺得是蓄謀的。我與他沒仇沒怨吧？她這麽做的理由究竟是什麽？”
喬伊容的臉色仍舊蒼白，但是眼神之中的銳利，卻是蒼白掩飾不了的。
沈暖嬌擦幹眼淚，不管自己現在的樣子有多狼狽，分析道：“我打個電話給阿猙，讓他看看我們的位置上，有沒有什麽奇怪的東西。”
說完，她拿出手機就給韓猙撥了過去。
把事情說完後，她才收了電話。隻是猜測過後，她的自責又不由自主的湧上了心頭。
看著她微微發皺的眉頭，喬伊容就知道她又在想什麽了。
“暖暖，你怎麽又開始胡思亂想了？”她無奈的歎了口氣，把沈暖嬌擁進自己懷裏。“我都說了不怪你了，你為什麽還是自責？”
沈暖嬌的聲音哽咽，“我知道小伊你不怪我，可我還是沒辦法原諒自己。我始終認為，要是沒有我的建議，就不會有後麵的一係列事情。”
想到喬伊容大出血的場景，以及她癱軟在地的樣子，沈暖嬌隻覺得自己的心髒像是被人用尖刀狠狠地刺中，疼得她快要不能呼吸。
她的話，也讓喬伊容想到了類似的情景。
下腹絞痛，大出血，小東西一點一點的從她身體裏滑落……無論哪一個場景，都是她這輩子的噩夢。
然而日子還是要過的，未來還是要走的，一味地難過過去，並不能解決什麽。
“暖暖，我們都知道了餘秋是蓄謀已久，就算這次沒有出現，下一次還是會出現的，不是嗎？以她的性格，指不定下一次就是謀害我的性命呢？”
喬伊容的聲音清淺，但其中蘊含的沉重，足以表達她的心情。
沈暖嬌被最後一句話嚇住了，整個人怔愣在原地。
看到她的表情，喬伊容不禁歎了口氣。“所以你不要自責，我應該慶幸，這一次她就忍不住了。要是下一次，她的仇恨值堆到了最高，恐怕就不隻是讓我流產這麽簡單了。你說是嗎，暖暖？”
喬伊容眉眼一抬，讓沈暖嬌的神魂瞬間歸位。
“啊？是，是。”沈暖嬌喃喃答完，又陷入了沉思。
喬伊容也不打擾，任由她的思緒在自己的世界裏沉浸。
病房裏的氣氛很安靜，就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夠聽到。這樣的氛圍持續了一分鍾左右，就被鄭無雅打破了。
她端著一罐子的雞湯，一進來就看到沈暖嬌滿臉淚痕，而喬伊容則是滿臉無奈。
“這是怎麽了？”她笑著走過來，把雞湯放在一旁的櫃子上，然後坐到了喬伊容床邊。
沈暖嬌早就把眼淚給擦幹淨了，見她坐過來，笑著說：“雅姨，沒什麽啦，我們剛才在聊天。”
喬伊容也順應點頭，肯定了她的話。
鄭無雅知道她們是不願意說，也不介意，而是拍了拍沈暖嬌的脊背，慈祥說道：“暖暖，小伊，你們都是大人了，有了自己完整的世界觀。有些話就算我這個長輩不說，你們也都知道該如何做，如何說。我隻希望你們，友誼長存，健康幸福就足夠了。”
鄭無雅這番話說得很感性，聽得沈暖嬌的眼眶又紅了。但她卻是一直笑著的，沒讓一滴眼淚往下掉。
喬伊容點頭，眼裏盡是淺淡的笑意。
“媽，我知道，暖暖和我之間，不會因為這件事而有任何隔閡。相反的，這件事會讓我們的友誼更堅固，也讓我們成長了許多。”說完，她看向沈暖嬌，兩人相視一笑，剛才所有的難過全部消失，出現的是相互理解。
“對啊雅姨，我和小伊不會被影響的。我們啊，要做一對長長久久的閨蜜，以後的日子裏，會在工作上相互扶持，生活上相互監督與依賴。”沈暖嬌說著，鼻子不禁發酸。但她忍住了，沒讓自己在這麽感性的場合裏流淚。
幾人又是聊了一通，不多時，沈暖嬌和鄭無雅就出去了，說是不打擾喬伊容的休息。當然，沈暖嬌也是個病人，喬伊容再三叮囑過後，她們才是離開。
剛出門，沈暖嬌就哭了出來。她淚眼朦朧的看著鄭無雅，盡是愧疚。
“雅姨抱歉，我沒保護好小伊。”剛才那些話，都是說給喬伊容聽的，為的是不讓她感到為難。
現在隻有她和鄭無雅兩人，她才能宣泄自己的情感。
見到她痛哭流涕的樣子，鄭無雅也很難受。她把沈暖嬌攬進懷裏，輕聲安慰著：“暖暖，我和小伊都沒有怪你，是餘秋太狡猾了。聽話，別再責怪自己了。”
鄭無雅的聲音很輕很柔，有著一種讓人不自覺想要沉浸在其中的魔力。沈暖嬌半閉著眼，淚水無聲的流淌。
“我忘不了小伊癱軟在地，說自己孩子沒了的場景。雅姨，我忘不了。我和小伊的關係那麽好，最後卻害得她連孩子都保不住。我沒辦法不自責，沒辦法不難過。”
那個場景，就像是電影一樣，一次一次的在她腦海裏重複播放。她很想追趕，但沒有用。
她這麽一說，鄭無雅心裏也很不是滋味。本來小外孫流掉了她的心裏也很不好受，現在聽沈暖嬌提起了當時的場景，她更是覺得疼痛不已。
隻是沒辦法，她是長輩，這種時候她不能垮，她得撐住。
“暖暖，如果你不想小伊一直陷在那個場景裏走不出來的話，你就必須得學會忘記，學會安慰。這件事情發生，最痛的人是她，不是你，也不是我。你懂了嗎？”
沈暖嬌揚起淚流滿麵的臉，似懂非懂的點了頭。
“對啊，最痛的人是她，我又有什麽資格在這痛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