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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 凡聖

  沒有人可以真正駕馭無極聖兵,古時生死境尚未絕跡時不能,今時就更是無人可為此事。


  天際,金蓮耀空,很難想象,淩家所擁有的聖器分明是以“將旗”為名,卻總是以金蓮之象示人,還總是以劍器殺人。


  曾有好事者打了個形象的比方,說是開創了淩家的那位生死境老祖大旗一搖,便搖出了這麽一個不朽的傳承。


  這話或許不實,但那“大旗一搖”四個字卻不是一個比喻,而是真實發生,被世人口口相傳的真事,昔年淩家那位老祖宗大戰一位不弱於他的人物,本是旗鼓相當的對壘,可將旗一搖,那位生死境的人物根本無法抵禦,灰飛煙滅。


  那算是真正打出了無極聖兵之威嗎?無人可知,亦無人可曉,無論是無極之器亦或是生死玄境,對於大多數人,大多數修士而言都太遙遠了,根本無法考證。


  可今日,旗影未顯,卻有金蓮耀空,這是此前未曾現世之異象,但無極聖兵本就是難以揣度之物,任其有再多的變化也都不足為奇,聖威落而劍影現,滔滔劍氣如大河逆流,匯於天穹之上!

  蓮瓣開而蓮心吐瑞,金色劍氣縱橫,卷蕩高天,風雲在匯聚,雷吼陣陣,劍氣如川,波瀾起伏萬裏橫亙,聖威如河,奔騰滔滔從神龍之形!


  “千秋。”


  一聲沉喝,震動高天,是九天銀河染了燦金,倒瀉而下,金色劍氣聚做天河一掛,河從神龍之形,龍遊一刹,便是萬裏之遙。


  淩家家主屢次以神識與那殿前盤坐的身影溝通,對方卻如一方頑石,沒有半點回應,他猶豫再三,終是決定出手一搏。


  一劍千秋意。


  “轟隆隆!”


  金色的能量在狂暴,在沸騰,天河瀉落,勢不可擋,如風卷殘雲,似大浪淘沙,所過之處,一切都化作了虛無,虛空都被這掛劍河洞穿了!

  山川被夷平,所有的奇石都化作了齏粉,八峰環拱奇勢不再,隻頃刻之間,那股磅礴的力量便將山勢抹平,平其青雲之形,斷其中天之勢!

  劍河奔騰,無物可阻,天穹要搖晃,大地在顫抖,這股力量超出了世人的想象,便有千秋在前,也定是被一劍掃平!

  在場之人,心頭無不震撼,在那聖威垂落的刹那,全都馭起神虹,倉皇遠遁,沒有人敢多做停留,隻恨不得多生兩條腿,是怕慢了一瞬,便要做了那無辜池魚。


  古之四脈,古葉、古真、古木三脈來人隻餘下了不到雙手之數在苟延殘喘,隻有古靈一脈,折損的人手最少,收獲亦是最大。


  但此刻,無論修為高低,無論人數多寡,無論是宗門修士還是閑雲野鶴,俱都隻顧各自逃命,這等層次的交鋒,遠不是他們有資格插手其中的。


  其實早在那朵金蓮顯現之時,此間之事便已不是他們所能插手的了,任古靈眾人如何精心籌措,仍是想不到淩家竟會如此大動幹戈。


  但話又說回來,就算是想到了,又能如何?


  聖意難測,聖威難擋。


  “無極聖威!是淩家動用了族中的無極聖兵,打出了無極聖威!”


  “這,這,這,這怎麽可能?難道在淩家中有生死玄境的人物?若非此等人物出手,便是連靠近聖兵都做不得,便要被那聖威壓成齏粉!”


  此言非虛,淩家家主能攜族中聖兵前來,依仗的乃是祖先前人日夜祭煉,在無極聖兵與淩族修士之間建立起的那種莫名的聯係,而絕非是憑了自己的力量。


  “古世家之人日以繼夜,祭煉不斷,便是真被他們尋出了驅馭聖兵之法,也不是不可能!”


  “這就是無極嗎?幾與天威何異,真是,真是”


  一劍意千秋。


  黑夜入白晝,燦爛金霞席卷高空,無邊夜色被金色劍河劃破了,幕布被剖開,要讓這天地都看個分明!

  所有人,遠退之後,俱都忍不住的駐足仰望,心中滿是震撼與疑惑,是為了這無極聖兵威而震撼,也是為了這無極聖兵之威而疑惑。


  萬古之前,在那生死玄境尚未絕跡之時尚且無人能做到的事,在這萬年之後,卻被淩家做到了。


  淩家當真有如此能耐?這些自上古傳承至今的古勢力的底蘊究竟就多深厚?“萬年無人叩關生死”,這是世人所公信之事,但“無人可馭使無極聖兵”之言,又何嚐不是被世人所公信的事?


  無極聖兵之威又真是如此麽?若是還則罷了,若這還不是,那其勢其威,又究竟是達到了哪般境地?沒人能說得清。


  便就在此眾人皆亡命奔逃之時,靜湖之畔,一道略微發福的身影便顯得格外突兀。


  靜湖所背靠的山峰被夷平了,這塊沉璧失了倚靠,顯出幾分孤苦伶仃之意來,金色劍河自頂上奔湧而過,隻此一人、一湖與湖中那才露出半個頭來的老龍龜,巋然不動,似是獨立於這片天地之外,不受那金劍大河影響。


  這道身影不是別人,正是方才在那青銅古殿顯露真容時與葉枯、左丘孤明等人走散了的有德道人。


  隻見他那短小的手指連連掐動,口中念念有詞,低聲道:“殘芳得主,如此輾轉,貧道真是算無遺策,無極兵鋒初露,這淩家中倒也出了些了不得的人物,劍走偏鋒,不以人禦器,反其道而行之,而是以器禦人,”


  有德道人臉上一副洋洋自得的神情,話至此處,轉而問那湖中老龍龜,道:“你說他們這算是打出了無極武器之威嗎。”不待那老龍龜回答,他便自顧自地說道:“依我看,隻怕是還差得遠,將旗此物被淩家這些後輩如此使用,要是給他們那位老祖宗知道了,隻怕他的棺材板就要按不住了。”


  胖道士揶揄話音未落,天地之間,忽有劍吟鵲起!

  金劍大河呼嘯奔騰,繚繞於青銅古殿之上的迷霧被那蕩了個幹幹淨淨。


  銅殿如城,雄城之外,虛空之上,驚現聖蹤。


  人一頭白發如雪,無拘無束間,肆意淌下,好似一掛雪瀑,那似是從域外之外,自那極北之地奪來的一抹白,其麵如冠玉,俊朗神豐,似有千年風霜冽其眉目,萬載時光琢其風骨。


  有匪公子,舉世無雙。


  劍橫膝上,此劍無鞘無匣,似取秋水而鑄,隻一閃沒,便不見了蹤影。


  劍揮三尺水。


  三尺之水,便可斷萬裏長河,可摧無極之鋒!

  “嘶啦!”


  像是一段布帛被從中剖開了,金色劍氣長河被一分為二,散做滿天金輝,星星點點,飄飄揚揚。


  天都似要塌了。


  在這掛長河之中,有三尺之物,勢如破竹,倒襲萬裏,切開長河一掛,斬在那金蓮之上!

  “轟!!!”


  大象無形,大音希聲。


  世人皆知,無極聖威人力不可抗,唯有同層次的事物方可與之抗衡,但今日,偏偏便有人逆此時局,以凡劍撼聖兵!

  那三尺秋水於那萬丈金河而言不過是滄海之一粟,但自古以來,人不可以貌相,器亦不能以形量,便就是這渺小到幾可忽略的三尺之物,亦可摧那萬丈長河,與神聖爭鋒。


  就在此天地無象,天地無聲之時,山坳之間,銅殿之外,一隻三足兩耳小爐自不遠處急掠而來,三色神火於其上繚繞,它似一隻小小鸞鳥,直向那青銅古殿而去。


  金色劍氣長河一處,山坳之間,那阻了葉枯與蘇清清兩人前進的層層劍域便如薄紙般被捅了個對穿,離火爐外,再無劍域阻隔,葉枯雖身處爐中,卻對爐外之事了如指掌,自是不可能放過此等絕佳時機,自當驅使火爐,長驅直入。


  話說回來,若不是有那層層劍域在外抵擋,葉枯與蘇清清兩人縱使身居爐中,在那金色劍河傾瀉而下時也會被震個骨斷筋折。


  離火爐飛馳,在臨近那六具橫陳殿前的屍首時停了下來,殿前那一頭白發似仙神的俊美男子憑膝前劍便可與攜聖器而至的淩家家主分庭抗禮,觀其勢,穩如泰山,巋然不動,似還在這爭鬥中占了山風。


  如此存在,容不得葉枯有半點馬虎,隻眼下,那如謫仙人般的男子,心思該都是在那天穹之上,與無極聖兵相鬥,該是半點都分不得心的。


  三色神焰歸於爐中,載著葉枯與蘇清清的三足兩耳小爐緩緩下沉,落在了那六具屍首的旁邊,這六位尊者都是被一劍穿心而亡,許是這飛劍來的太快,他們反應不及,所以其死相倒也不算猙獰。


  葉枯意外地發現,殿前六劍已去其一,生花草之象,滴殷紅之血的那一柄劍已是不見了蹤影,在那具衣袖上繡有星辰屍體的胸口,赫然有一道劍傷。


  “清清,這幾把劍,你能控製嗎?”


  離火爐中,葉枯伸手碰了碰蘇清清,後者卻又是搖了搖頭,絕了葉枯想將這幾把劍一並收走的念頭。


  “嘩!”


  就在此時,天穹之上,金曦漸落,凡鐵鬥無極,終是要有個結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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