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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懸劍

  八峰環拱之處,外有無極聖器所化金蓮高懸蒼穹之上,內有青銅古殿巍然矗立,殿前,有人影盤坐虛空,橫劍膝前,羽尊橫屍腳下,劍影橫斜。


  便就在這兩方不可測的事物之間,那八座山峰在方才金蓮斬斷黑霧之時便已是崩塌了,環拱之勢雖仍然尚存,但卻不再有直插青冥之勢了。


  八峰之一的半山腰處,靜湖之中,左丘孤明忍著性子聽完這頭老龍龜那慢條斯理地“深情”發言,輕笑道:“你不必有如此想法,若不是因為你,我此番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到這裏來,自然也就撞不上青銅古殿現世這等舉世難尋的機緣,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輩修道,本就沒有任什麽安穩與凶險可言,我若死了,怪也隻會怪自己實力不濟,本領低微,而不會怪別人沒有出手相救。”


  阿紫心中本就對自己這位以“孤明”做名的姑祖很是親近,她將這番不經雕琢的話聽在耳中,心裏頭對左丘孤明竟是生出了一絲敬佩來,也不怪這位姑祖能在修行途上一路高歌猛進,年紀輕輕便登臨羽境了。


  老龍龜似並不想在這生生死死的話上糾纏,轉口道:“方才與你們同行的那個男娃娃不知從哪裏掉下來,落到了這片湖泊之中,這是他身掉落的東西,就交給你們了,或許在什麽時候,你們祖孫二人還用得著也說不定。”


  說著,一團指甲蓋大小的灰白光芒緩緩浮起,停在了左丘孤明身前,她伸手一抓,光芒散去,才見到這竟是一枚骨片,其上有一道淺淺的紋理,做拐折之狀,但這枚骨片實在是太小,殘缺的有些厲害,實在是無法從其中再推測出什麽東西來。


  “多謝。”


  饒是以左丘孤明的眼界見識,也猜不透這微小之物中究竟藏有什麽玄機,凡骨修士之物,她本是不該感興趣的,但此前葉枯與有德道人的談吐卻讓她印象深刻,她便收了骨片,帶著阿紫就欲離去。


  那老龍龜果真不負“囉嗦”之名,都說人老了就難免囉嗦,卻沒想到龜老了也同樣如此,它念叨地聲音從水底傳來,聽他說道:“誒,你們走的這麽急幹什麽,那男娃娃身上有些詭異,像是接觸過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沾染了不該沾染的氣息,還是離他遠點的好啊。”


  “啊?”阿紫聞言,驚呼了一聲,她想再下去問個究竟,左丘孤明卻不給她這個機會,神虹一卷,兩人便出了靜湖。


  湖畔,阿紫堪堪站定了身形,心知自己方才掙紮地動靜有些大了,連忙解釋道:“姑祖,我是覺得”


  左丘孤明隻一個眼神便將阿紫要說的話給瞪了回去,見此間情景與那湖中老龍龜所說一般無二:金蓮高懸,銅殿巍峨,沒有生出什麽變化,她方才寬了些心。


  “紫兒,出門在外,還是多留個心眼的好,那頭老龍龜本性不壞,它說的話刻意信,但卻不能全信。”


  左丘孤明點了阿紫一句,再次祭出了那片碧玉小葉,隻約摸一指長短的碧綠葉片定在空中,無數道綠芒自其上流轉而出,將祖孫兩人庇護在內,風馬牛不相及地問道:“左丘綺那瘋丫頭在哪兒,她沒跟你一起麽?”


  “姑祖您連這也知道,”阿紫心頭一跳,“我不知道,自從入了古夏,我們兩人就分開了。”她這話說的是半真半假,阿紫與左丘綺是親姐妹,入古夏後分開是不假,但兩人之間卻有過一次玉簡傳信,隻是那內容讓阿紫有些不敢說與左丘孤明聽。


  左丘孤明深深地看了阿紫一眼,那眼神隻看得阿紫心中發毛,就算她與左丘孤明之間是血親,但一位羽境尊者的目光也不是那麽好承受的。


  “也好。”


  左丘孤明悠悠地歎了一聲,便她分明什麽都還沒說,阿紫卻覺得自己這位神通廣大的姑祖已經是什麽都知道了似的。


  遠處,金曦耀天,無極聖兵高懸之處隱隱有風雷吞吐,那些參與布置了雲彌天荒之陣的修士都已遠去,顯然,事態的發展已是超出了淩家的預料,再多的人,也是堆不死一位“仙”的。


  無極聖兵都鎮不住的事物,憑如今的淩家又怎能算的到、算得盡呢?

  淩家家主雖然還未現身,但族中聖兵已至,也沒有比這還要明顯的信號了,淩家定是不甘心的,族中精心謀劃已久,放出風去,引來這麽多人為他們做了替死鬼不說,費盡心思推算、聯合古靈尋齊五行靈體、調兵遣將布下雲彌天荒以引出六丁六甲,其間種種,可謂是用盡了心機與手段。


  但結果卻不怎麽好看,淩家最多也隻是得到了金、木、水、土四行符甲,這五行甲胄缺了火之一行便成不了陣勢,威力自然是大打折扣,而付出的代價卻是一位羽境尊者,他們此行必是為了銅殿而來,卻連青銅古殿的大門都沒有摸著,這叫他們如何能甘心。


  如淩家這等古世家,定是不止一次經曆過青銅古殿現世之事,定也是知道,從沒有人能進入那一座座或是相同或是不同的銅殿之中,揭開其中的秘密。


  八峰環拱、神城廢墟固然凶險,前人卻也有相應布置,是危險,更是機遇,淩家便是想借此前人之力,以無極聖兵主攻,以解此千古未解之迷。


  而那盤坐虛空,橫劍膝前的人影便是最大的變數,他隻巋然盤坐,便可驚得聖兵聖主避退。


  “走吧,殺機已解,臨近些看看,隻要小心謹慎點,不會有什麽大礙。”


  祖孫兩人一道向前走去,左丘孤明一邊前行,一邊以強大的神識掃視四方,仔細觀察著周圍的動靜,雖是與此前一模一樣的荒涼,但因銅殿之變,便讓人覺得其中藏著什麽不可名狀的凶險。


  “此番入古夏,他們都派出了多少人馬?”


  提到族中之事,左丘孤明的語氣就變得冷硬而生疏,隻一個“他們”,便將自己和阿紫都給摘了出來,非但是自己不願與這個“他們”有所沾染,更是下意識地不願讓左丘紫與“他們”有所牽連。


  阿紫隻一五一十地說了,她不會去勸,也不想去勸。


  左丘孤明嗤笑一聲,道:“人榜爭位靠得可不是人多,那幾個老不死的真是糊塗了不成,派這麽多人來送死。”言及此處,她睬了阿紫一眼,接著道:“紫兒,不要怪姑祖話說的不好聽,以你的實力,去爭那人榜隻能是一個死字。”


  她眸光轉冷,又道:“這個道理,那群老不死的不會不懂,他們卻還是這麽做了,當真是被鬼迷了心竅,一來是讓你們為那幾個真正的天才後輩打掩護,二來便是撞運氣似的養蠱,你們這一支脈,這一輩該是隻有你、左丘綺和左丘琴三人吧?要是都死在了古夏,我那好姐姐豈不是要絕了後了?”


  “姑祖”饒是知曉那目中冷冽並不是衝自己而來的,阿紫仍然是覺得有寒意透骨而來,“琴姐姐她是跟著大家出發,來到古夏的,我被小綺纏住,耽誤了些時辰,到了古夏後還沒來得及與琴姐姐匯合,便遇上姑祖你了。”


  “人榜之爭,本就無益,修士修道,求的是大道,求的是長生,不是留名榜上,名垂青史,古往今來有大成就之輩,也並非人人都在那人榜上占有過一席之地。”左丘孤明語氣平靜地陳述著,是長輩對晚輩的教導,也是那道途先驅之輩的一點感悟。


  萬年來,無人叩開過生死玄關,羽境便是最高的一個大境界,於情於理,左丘孤明都是說得這番話的。


  “至於那氣運之說,真也好,假也罷,到底是脫不開一句‘信則有,不信則無‘,人榜之爭,若是為了自我磨礪,那去鬥上一鬥倒也無妨,但若是為了那虛無縹緲的氣運,那就大可不必。”


  說話間,祖孫兩人已是又回到了鏽黃溪水的盡頭,斷崖如削,那溪水是寂靜無聲的,是在一片荒涼之間,有靜水流深,這深處又是不知名的,不知其往何處去。


  “那是”


  隻見在山坳間的那片荒涼之上,赫然有一道身影,身分黑白二色,蹣跚前行,欲往那青銅古殿而去!


  “他還真敢?!”左丘孤明一眼便看出了那道身影就是葉枯,“真氣分黑白二色,這股氣息”她微微頓了頓,轉而道,“紫兒,你看那人懷中是不是還抱著誰?”


  阿紫雙眸中有紫氣流轉,凝視著那道熟悉的背影。


  “刷!”


  還不待左丘紫看個清楚明白,忽然間有花草景象於眼前紛呈,她似是草叢中的一隻螞蟻,眼前有草葉如山峰般旁逸斜出,將頂上天宇割地支離破碎!

  “啊!”阿紫隻覺眼眸猛地一痛,似是被一根金針紮在了瞳仁上,兩道血淚頓時就流了下來。


  碧綠葉片光華大作,在祖孫兩人之前,斷崖之外,赫然有劍影空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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