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沒有白狐
那女人渾身一個激靈,這聲音她是熟的不能再熟了,她看著她那係著圍腰,光著膀子,身上沾著碎肉和血沫子的丈夫提著刀就向自己這邊衝了過來,霎時就慌了神,什麽都不知道了。
這含怒一刀,自是劈不到葉枯,葉枯微微側了側身子,那劈下的砍刀就落在了空處,反手一抓,擒住了那男人的手腕,一用力便聽“哐當”一聲,那把砍刀便掉在了地上。
葉枯一腳蹬在那男人的胸口,那男人隻感覺胸口被一柄重錘砸中,一下飛了出去,葉枯這一腳卻是看準了位置,是把這人往院裏的房子牆上在踢,也收了力道,不至於死人。
“砰!”
那男人拋飛的身形狠狠撞在房子的土牆上,震起滿目的黃塵飛揚,那女人被這一聲悶響驚得回了神,也顧不得葉枯了,趕忙是奔了進去,去扶自家的男人。
葉枯也跟著進了院中,手一撫就帶上了門。
是葉枯收了腳上的力道,那男人身型健碩,五大三粗,並沒有昏過去,一把揮開了自家媳婦的手,噌的一下站起來就賞了那婆娘一個耳光,罵道:“你個賤人!你他娘不要臉,老子還丟不起這個人!”
那女人本是清清白白的,這下一聽,登時就火冒三丈,她也是個潑辣的主兒,是銅鍋遇到了鐵刷把,捂著臉就罵了起來,“你個死鬼,一張嘴臭的跟茅房一樣,誰不要臉了,誰下賤了,你說,你說啊!”她罵著罵著就又衝了上去,扯著自家男人的頭發,長之間在那光膀子上抓出一道道紅痕。
“噝!”那男人疼得到吸了一口涼氣,反手就按住了女人腦袋,扯著她的頭發把她推遠了,橫起一隻胳膊護在臉前,回罵道:“現在這大白天,你就和這小白臉家門口親親我我,要不是老子今天回來的早,你們還不滾到床上去了?你說你要臉不要!”
那婦人啐了一口,“死鬧心的,啥都不清楚不明白,就在這裏胡說八道,你這麽想自家女人,你就不丟人了?”
“我是敢想,你是敢做!不要臉的東西!我當初怎麽會就娶了你這麽個水性楊花的貨色?!”那男人越說越是生氣,說著就要去找自己那把砍刀,那把刀卻剛好正在葉枯腳下,葉枯一踢,那把砍刀便旋轉著飛了出去,撞在了門上,一刀嵌了進去。
他正想開口說話,卻沒想到那女人已是哭了起來,嗚咽著抱怨道:“我水性楊花?你怎麽不說你沒個屁用?你不想娶我,我還後悔嫁了你這麽個狼心狗肺的男人呢!”
葉枯在一旁,把方才發生的一切都看在眼裏,隻覺得是哭笑不得,插嘴道:“我說兩位,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這位好漢,我可不認識你媳婦。”
那男人像是被雷劈了一下,晃過了神來,看了看葉枯,又看了看自家婆娘,半信半疑道:“小……那你剛才給她的那錠銀子,又是怎麽回事?”
他想到了方才葉枯展露出的身手,再加上葉枯看起起來年輕得很,不像是看得上自家媳婦兒的人才是。
他們兩口子昨天才吵了一架,今天一大早,男人便又氣衝衝地出了門,本想著提前回家認個錯兒,這事兒也就過去了,卻沒成想剛好撞在了葉枯把那錠銀子放在自己媳婦手中的節骨眼上,登時就火冒三丈,被憤怒衝昏了頭,不由分說地就提著刀砍了過來。
葉枯隻好是將自己的來意又解釋了一遍,說完,也不顧這演完一出鬧劇的兩口子,推開房門便走了進去。
適才掃了一便小院,並沒有什麽發現,葉枯進到屋內,但見一切都是大變了模樣,暗暗歎了口氣,心知是不會有什麽收獲了,念頭一動,身入遊物,消失不見。
出了小院,來到大街上,葉枯循著記憶,需是要穿鎮而過,才能去往那座破敗的古廟。
大街上張燈結彩,熱鬧非凡,一派喜慶適時並不是什麽節日,葉枯好奇之下,拉過人一問才知道,今天竟是李家少爺成親的日子,無論什麽人,隻要穿著紅衣裳,打扮的喜慶些去祝賀,都能領到一貫銅錢,葉枯心下了然,怪不得方才那女人穿的是一身大紅色的衣裳。
“這火石方采石場被獸群圍攻,死了那麽多人,這李家少爺還有心思成親,這是擱這裏衝喜來了?”
葉枯撇了撇嘴,嗤笑出聲,正當這時,便見著有人肩挑背扛著幾口大箱子招搖過市,那幾口箱子不僅材質上乘,用料考究,在大街上都能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更是在箱子上,用朱紅色漆著一個大大的“尚”字。
那人收了葉枯的碎銀子,見葉枯望過去,格外殷勤地解釋道:“這是尚家的隊伍,千裏迢迢趕來道賀的啊,人都說千裏送鵝毛,禮輕情意重,人這遭是禮重情意更重了。”
葉枯看著這一隊送禮的人馬浩浩蕩蕩而過,突然想起了什麽,問道:“這尚家,是不是有位小姐,單名一個暖字?”
“是啊,尚小姐的名聲在我們這幾座鎮子裏都傳很開的,若不是這遭她拜入了仙門,這李家少爺要娶的人多半就是她了。”
萬事就怕一個巧字,這尚家也如李家一般,也是一個憑了幾位拜入仙門的子弟修出真氣而興旺發達起來的家族,葉枯一下想到了在那團雲尊喝出的雲上,尚暖把自己的家指給他們一行人看的情景。
隻是這些事都與葉枯無關,他總不可能也不會傳的一身紅去領那一貫銅錢,便就此與那隊尚家的人馬逆著行去,擦身而過,出了曲屏。
又入林中,上次是在心魔中失神,無意中才發現了那座破敗的古廟,這一次卻是自己主動來尋,隻是那廟中已是沒有了那座迷人眼的幻陣,也不見了那一抹嬌俏的白色狐影。
十裏不同天,方才在曲屏中看,還是一派風和日麗,正是成親的黃道吉日,這才走了沒多久,天色便陰了下來,哭喪著臉,是快要下雨了。
這一次卻沒有遇到那位老伯,葉枯身入遊物,穿行在林中,不多時,那座小廟便出現在了眼前。
“嘩——”
他前腳剛邁進小廟,下一刻,雨滴便從天上落了下來,打在那修長而翠綠的竹葉上,滴在地上又跳起,沾濕了他的後腳跟。
這是隔了多久又回來了?葉枯也記不清,隻見著眼前這一座小廟更加的破敗了,以前還有一張案桌積塵,兩個空盤落灰來撐些顏麵,現在倒好,那案桌空盤也被人盜走了,隻餘下那一座灰撲撲神像孤零零的在台上坐了。
唯有幾束昏暗的光海眷顧著這座小廟,隻是這從缺漏的屋瓦中透進來的光束除了將那紛紛揚揚的灰塵串起來,然後將這裏襯得更加破敗不堪之外便再也沒了什麽用處。
黑漆漆的廟宇中,露出灰泥胎的神像,一張臉都被蛛網蒙住了,像是被割的支離破碎了一般。
外麵的雨並不大,半天才從那漏風的屋頂上漏下一滴來,比上一回遇見江梨和嶽丘時要小得多了。
葉枯將這座破敗的廟宇重新審視了一遍,除了惹到了一身灰塵,也是一無所獲。
“問琴錦囊中所說的,該是此處不假,隻是這裏已經沒有可以供我遇見的狐了。”其實他也不知道,那錦囊之意,究竟是不是讓他故地重遊。
沒有陣法,也沒有什麽機關玄機,葉枯甚至跳上了神台,將那尊神像都摸了個遍,又想到土壩村中淩雲帶他與上官玄清走過的那一條暗道,甚至每一塊地磚都敲過了一遍,仍是沒有發現什麽異樣。
“難道是問琴故意捉弄我,或者真是以故弄玄虛之法,將我引到這裏來?”
葉枯停止了搜尋,立在小廟正中,幾縷光斜斜地落下來,與他擦身而過,投在地上,他獨對那一尊不知是神是佛的泥胎,眼中漸漸蒙上了一層陰霾,片刻後,就又為自己的想法覺得好笑。
前者,問琴何必作弄於他,後者,若真是在此
設下了埋伏,請君入甕,那埋伏在此的人早就該現身了,況且他幾乎把這座小廟翻了個底朝天,也並沒有見到什麽異樣,再退一步來說,問琴憑什麽就知道他葉枯一定會乖乖的聽了那錦囊中不知真假的話,來到這個地方。
葉枯靜了靜心神,將這些細小的雜念都踢出腦海,抬起頭,從這角度望上去,那一尊破敗的不成模樣的泥塑竟有些高大,也就是由著這一股高大,便生出了些威嚴來。
“江梨也曾這樣望過這尊泥像嗎?”葉枯低沉的聲音在廟中回蕩,隻是此間沒有人,也沒有狐會回應他了。
“誒,你看,前麵有座廟子,正好可以避避雨。”
“快走快走,這鬼天氣,說下雨就下雨,老天爺翻臉真是比翻書還快。”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廟外傳來,聽那聲音,該是隻有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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