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殺淩
黑白交錯而過,沒入那層層密密的金色焰影之中。
葉枯以陰陽入五行金火,這一下卻是把握住了分寸,隻想著把他打成重傷便好,沒想著取了淩燁然的性命,倒不是他怕了其身後的淩家,他與淩家之間,再添一筆血債也是無妨。
他也不覺得這樣出手偷襲就落了下乘,卑鄙的人便應該敗在卑鄙之下,況且眼下的情形,葉枯自覺也算不得事偷襲,頂多算是“明襲”罷了。
齊元鋒的劍芒已是讓淩燁然疲於應對,此時正是舊力用盡,新力未生之時,哪裏還能錯開身來,突如其來的黑白一如兩條吐信毒蛇,吻上他的後背。
“噗嗤!”
分明隻是兩道黑白玄氣,淩燁然卻隻感覺是被兩座大山撞在了身上,全身的骨頭都要散架了一般,背後的那副盔甲上被擊穿,留下兩個指頭大小的圓洞,鮮血然後了他的背心,他一張嘴,吐出一座寶塔,快速放大,將他整個人都收了進去。
淩燁然周身光華收斂,整個人被一團金光裹著,瞬息入了七層玲瓏寶塔之中,寶塔上有七色光華閃爍,卻是層次分明,尤其以金、赤二色為盛,大放光芒,將齊元鋒追擊而來的劍芒盡數擋下,化成一道神芒,飄忽之間,不是以力抗力,而是將那可割裂天地的劍氣盡數化去。
那座七彩寶塔好似一個大磨盤,將那衝擊而來的劍氣盡數磨滅。
淩燁然心中知道,一個齊元鋒已是讓他捉襟見肘,再加上一個陰損的葉枯,自己定是討不到好處,當下也顧不得什麽琴姑娘,顧不得什麽顏麵,不得不龜縮於這七彩塔樓之中。
淩燁然盤坐寶塔之中,擦去嘴角的鮮血,赤金焰芒閃爍的眸子中卻無半點霸道與聖潔,隻陰霾密布,麵容扭曲而猙獰。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齊元鋒,還有那個小子,今日之恥,我淩燁然定會銘記終身,”恥辱之感填滿了淩燁然的胸腔,這是他牽頭的聚會,隻想著在那位琴姑娘麵前表現一番,卻不想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反倒是自己落荒而逃。
想到這,他心中猛然一震,是想到了葉枯方才說話地神情,拳頭捏地咯吱作響,心頭卻想:“這對狗男女!好你個琴姑娘,在我淩燁然麵前裝清高,不知死活!”
淩燁然雖是熏心,心中有恨意滔天,但卻還算是有些理智尚存,眸光閃爍,呼出一口濁氣,盤坐間,催動七彩寶塔,衝上高空,就要離去。
葉枯望著一座小巧的七層小塔,眯了眯眼睛,卻是沒想到淩燁然身上有這麽多的寶物,那寶塔上的玲瓏七彩,分明是在鑄器的過程中雜糅進了一點七彩晶金,這是讓羽尊都要眼熱的身材,可合先天後天之五行。
先天五行隻金、木、水、火、土,後天便加上了天地二數,蓋是人駕馭五行,合之以天地人三才品貌。
正當淩燁然駕馭寶塔,騰空而上時,驟然間,明亮的天光霎時一暗,轉出一片蒙蒙的灰暗,莫名的力量禁錮了七層寶塔,將其逼了回去,任憑那寶塔綻出如何光彩,如何顫動,卻始終無法脫出身去。
裴堅白謔的一下站起身來,凝視著上方那被道紋禁錮,顫動不休的精致七彩小塔與那抹像是早有預料,沒有半分遲疑,直斬而下的劍光。
葉枯心中了然,此地早被有心人布置,刻印下了道紋,凝聚了此方天地二勢,將淩燁然鎖在了這裏!
他心思如電轉,雙眸一掃,將場中眾人的神色盡收眼底,此間的主人是問琴,若是凝聚天地二勢的道紋沒有她參與其中,葉枯是說什麽都不會相信的。
隻是讓他失望的是,一眼掃去,卻仍是沒有在這些人當中發現問琴的身影,這道紋是她所刻,還是刻紋者另有其人?
齊元鋒周身,衣衫飄動,單手執劍,在那邁入劍道大門隻半步的劍意指引下,隱隱約約間,似乎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激蕩開來,周遭的一切都安靜了下來,安靜的能聽到一根針掉落的聲音,風吹草的聲音,樹葉沙沙的聲音,塵礫撒落的聲音,甚至連每個人自身血液緩流的聲音、心髒波動都仿佛能聽得到。
“這齊元鋒,說不定還真能被他叩開那一扇門。”
問琴不肯現身,在這片小天地中便尋不出她的身形來,葉枯收了這個心思,抬頭望去,不禁有些訝異,在這等關頭,齊元鋒竟是在追尋劍意的路上又進了一步!
一劍平刺,齊元鋒的身形,連人帶劍,似乎都慢了下來,無形的大勢凝聚在那一劍之中,劍鋒綻出一縷青芒,空氣如水波一般被切開,劃出一到淺淺的漣漪。
下一刻,清亮的劍光已是點在那一座混有七彩晶金的玲瓏寶塔之上。
“轟!”
似是銀河垂落,撞擊蒼茫大地,一劍斬下,如水如月的通明劍芒將那七彩玲瓏寶塔震飛了出去,搖搖晃晃,堪堪穩住身形,便聽見淩燁然驚怒交加的聲音。
“齊元鋒,你還不收手,真是瘋了不成?!”
淩燁然這時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這齊元鋒不僅是要自己顏麵掃地,更是蓄謀已久,甚至是合謀已久,要在此地,取他性命!
就在那七彩玲瓏寶塔將才穩住之時,一杆大旗不知從何處衝出,騰空而起,定在高空,亦或是其本身便藏在那濃稠如墨的之中,此時此刻方才顯露形跡。
大旗飄揚,染著黑血的旗幟如漆如墨,霧氣迷蒙,似有一股魔性,要將人的心神神魂整個吞噬進去。
“這是什麽?又有人出手了!”
“這是早已謀劃好的殺局,淩燁然是自投羅網!”
“這……他畢竟是淩家的人,齊元鋒膽子再大,也不敢這樣公然殺害淩家的天才吧。”
“淩燁然死就死了,還把我牽扯進來,到時候淩家追責,我們誰能脫得了幹係!”
殺局已成,許多人這才後知後覺,不管他們願意還是不願意,都已經與這件事脫不開幹係了,紛紛破口大罵,一改此前高談闊論的從容淡定,醜態畢露。
他們嘴上罵的事淩燁然,心中卻是將齊元鋒,隻是對於後者,他們不敢罵出口來,畢竟現在是齊元鋒一方占盡了上風,誰敢保證,這位少年劍客不會選擇殺人滅口,讓他們這些“證人”永遠的閉上嘴?
天空上那一杆大旗黑的愈發恐怖,黑的瘮人,似是為這篇天地蓋上了一層黑幕,高高飄揚,獵獵作響。
漆黑如墨的大旗在高空飄揚,似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擎在掌中,黑旗漫卷,霧氣翻騰,烏光洶湧,一道道黑血般的氣流似重於千萬斤,刹那間便將那七彩玲瓏寶塔卷了起來,黑氣的另一端連向高空,似是四道烏金神鎖,拖拽著七層小塔墜向地麵。
“啊!你們殺不了我!”
淩燁然不甘地怒吼從那被牢牢鎖住的寶塔中傳開,被黑霧鎖鏈禁錮的的塔身中,有凰影振翅欲飛,嘹亮的鳳鳴響徹天際,有刀槍齊鳴鏗鏘有聲,隻無論他如何掙紮,騰起的凰火總被那如大浪般打來的黑氣撲滅,顫鳴的刀槍亦被黑霧吞噬。
“妖煞黑旗!難道是軍中的人出手,要取淩燁然的性命?”登時便有人驚喝出聲。
這妖煞黑旗中凝煉了十八尊妖族羽境尊者的魂魄,煞氣滔天,乃是紫塞中的一位大人物所有,古夏軍隊代表的是朝廷,朝廷背後就是上官帝族,而淩燁然的背後則是那超然世上的淩家,這其中或有或無的牽涉,著實令人心驚。
“不要亂說,當心禍從口出!”
當即便有人怒斥,喝住了這等言論,“不是真正的妖煞黑旗,若是那等人物出手,又以這羽境尊者神魂祭煉而成的重寶攻殺,縱使有七彩晶金護身,塔中的淩燁然也斷然無法支撐片刻。”
他們這群被淩燁然請來的人,此刻卻無一敢上前助拳,是心知其中差距,也是唯恐惹禍上身!
“你以為這七彩晶金鑄成的烏龜殼就能保的住你?!”
天穹之上,黑旗之側,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身影,一身青灰衣衫,邪氣凜然,赫然便是陸無常!
什麽淩家,什麽古世家,什麽超然世上,陸無常目空一切,傲立天穹之上,他眼中有嗜血的光芒在閃動,滿頭黑發狂舞,雙臂揮動,似慢實快,結出道印。
“雷卷。”
陸無常邪笑,輕喝一聲,忽有風定墨止,隻餘下那一杆戰旗獵獵,被血染紅,又被歲月染黑的旗幟狂舞不休。
“轟隆!”
璀璨的雷芒如流星般貫穿了天地,拖出數十米長的焰尾,焰尾之上,如蛇閃電有金蛇狂舞之姿,劈啪作響,漫天風雷炸鳴,黑霧翻湧,一如滔天的巨浪衝霄直上,與那粗大的雷柱合在一處。
是湧動的黑霧裹挾著炫目的雷光,不偏不倚,轟在那一座七彩玲瓏寶塔之上!
正中淩燁然盤坐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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