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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一十九章 無意

  “裴堅白,你怎麽會在這裏?”


  臨近那芳菲之間,柳樹之畔,才見到一襲白衣如雪,靠在涼亭外,立在這片花紅柳綠之中。


  葉枯眯了眯眼,將心中的驚訝很好的掩了下去,這飄雪之地的傳人不是應該在軍營中麽,聽朱全說,這裴堅白此次半是應召,半是為了探友而來。


  “這人是誰,我怎麽從來沒見過,裴堅白,我說你這個飄雪之地的傳人怎麽什麽人都往這裏帶。”


  涼亭的另一側,一個桀驁的身影箕踞而坐,嘴裏叼了根草,倒也有幾分放蕩不羈之意。


  裴堅白冷冰冰地應道:“你齊元鋒都能來,為什麽葉枯就不能來?”


  “葉枯?”


  箕踞而坐的齊元鋒上下打量了葉枯幾回,最終是搖了搖頭,“沒聽說過。”


  他神色平靜,隻一副實話實說的模樣,並沒有刻意要羞辱的意思。


  葉枯也懶得理會他,隻等裴堅白答他的話。


  “接到密信,讓我不要淌曲屏山脈這趟渾水。”裴堅白虛手一引,同樣是冷冰冰地說道:“請。”


  葉枯向裴堅白手引的地方看去,卻隻見到一個矮矮的樹樁,心想把這當座位,與這座莊園相比,這位琴姐姐也是夠磕磣的了。


  那小金童子頓時不樂意了,橫跨一步擋在了葉枯身前,道:“這位大哥哥是客人,是來花錢求符的,跟你們這些來白吃白喝的可不一樣。”


  齊元鋒“嗤”了一聲,這才有些不屑,道:“我還以為你是裴堅白的朋友,原來隻是來花錢求符的,小金,你把他引到這裏來,可是你的不對了。”


  葉枯瞥了這位齊元鋒一眼,但見這位嘴裏叼著一根草的不羈少年一身真氣有如滔滔河水,洶湧澎湃,卻是毫不掩飾的,很是張揚,隻他也不理會這位齊元鋒,隻問小金童子,道:“你說的那什麽琴姐姐,就是在這裏見了嗎?”


  小金點了點頭,道:“是在這裏了,隻是琴姐姐還沒來,要你等上一會兒,你別急,我去給你搬個舒服地椅子來,你是客人,與他們不一樣的。”說罷便自顧走開了,看樣子真是去為葉枯搬凳子去了。


  那齊元鋒見葉枯不理會他,自討沒趣,許是覺得與葉枯計較丟了身份,切了一聲,不見他如何動作,身旁的兩弧草齊齊彎腰,卻是兩道無形真氣,交錯斬向葉枯的腳踝,他卻也有分寸,這一下若是打實了,也隻會絆葉枯一個跟頭,讓他臉著地,摔一個狗啃泥。


  青草折腰,兩弧真氣眨眼間便到了葉枯腳下。


  葉枯像是完全沒有察覺道有兩弧真氣斬來,隻尋常般地上前兩步,道:“裴兄,你隻說了你為什麽從朱全那兒離開,可還沒說為什麽會在這兒呢,剛才我進來的時候,還在前麵看見了好多人。”


  可巧就巧在,兩弧無形真氣偏偏就隻斬了個空,,撞在不遠處的一座假山上,無聲無息間,消弭殆盡。


  隻這一手收放自如,便可看出齊元鋒對真氣的把控,稱得上精妙二字。


  裴堅白也不是碌碌之輩,自然也知道剛才無聲間是發生了什麽,見葉枯不著痕跡地便為他自己解了圍,卻也沒多少驚訝,“來參加一場聚會,這聚會又恰巧借了這地方一用罷了。”


  齊元鋒那一招被葉枯化解,依他的本事,自不會認為對方是全憑了運氣,也收起了輕視之心,嘿嘿一笑,插話道:“難得聽你說一句人話,那些人確實是無聊的很,天天聚聚聚聚的,直接把自家宗門改茶館不就好了?”


  “什麽聚會?”


  葉枯看那些人都很年輕,這個年紀的人,多是不愛這種虛與委蛇的表麵事的,至少他不喜歡,一如在北城的那一場。


  齊元鋒方才吃了個暗虧,卻也不覺得臉上無光,許是知道裴堅白惜字如金,主動解釋道:“就是一群自以為天才的人聚在一起,聊聊天,喝喝茶,吃吃東西,交流交流感情。”


  “大言不慚。”裴堅白冷冷道,絲毫不給齊元鋒留麵子。


  “是我失言了,畢竟裴兄也是受邀請的與會者之一啊,哈哈。”齊元鋒笑著擺擺手。


  “忘了告訴你,是淩燁然邀請我來的,我沒記錯的話,你好像在他手中吃過虧?”


  “哦?那小子怎麽跑到寧安這邊遠之地來了,我齊元鋒是在他是在他手裏栽了一回不假,但裴小白你消息未免也太不靈通了,士別三日,即更刮目相待,他早是我手下敗將了。”齊元鋒一聽這名字,更為得意。


  裴堅白挑了挑眉毛,難得口氣不再是那麽冷冰冰的,道:“待會兒他來了,你再這麽說也不遲,他脾氣可不像我這麽好。”


  齊元鋒卻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是不遲,再告訴你一件事,我這次是不請自來的。淩燁然根本就不知道我就在附近,就算是知道,以他那要麵子的小人性子,隻怕也不會請我。”


  是淩燁然好麵子,是故齊元鋒一雪前恥的事情知道的人很少,齊元鋒雖也有自家宗門在背後撐腰,但也不願輕易招惹淩燁然背後的淩家,此事便一直秘而不宣。


  他又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地說道:“我還知道一個秘密,就看你們倆願不願意聽了。”


  裴堅白不理他,自顧道:“聽說淩燁然還請了幾位,待會兒,應該是會一起過來。”


  齊元鋒見沒人接他的話,卻也不惱,諷刺道:“能跟他混在一起的,多半是一丘之貉,蛇鼠一窩。”


  葉枯一聽是淩這個字,隻覺一陣頭大,他隻知道淩家派人占了古靈山門,卻沒想到淩家子弟竟會在這個節骨眼上下山來,“這淩燁然跟淩雲逸和淩峰是什麽關係,還有淩璿,又是什麽關係?”


  淩家有雙子星齊耀世間,隻是近些年來淩雲逸的名頭太大,光芒太盛,幾乎要把淩璿全遮了下去。


  裴堅白頓了頓,似是在措辭,末了也隻是言簡意賅地說道:“很複雜,不好說。”


  齊元鋒不知何時到了裴堅白身旁,拍了拍後者的肩膀,嗬嗬笑道:“有什麽不好說的,淩家的事兒也不是什麽秘密,那一家人偏要說兩家話,所以這有時候家業太大也不是好事。”


  “淩燁然和淩雲逸那怪胎不是一脈人,中間起碼是隔了……嗯,總之是沒什麽關係,他是淩璿那一脈的人,但跟淩璿也大概攀不上什麽親,淩家太大也太亂,就算是他們家那位生死境界的老祖宗從棺材裏跳出來,隻怕也捋不清咯。”齊元鋒話中滿是戲謔和調侃。


  裴堅白卻道:“淩燁然在淩家年輕一輩中算不得什麽。”但卻沒說他不算什麽。


  “那是自然,有淩雲逸在上麵壓著,嘖嘖,一個小小的淩燁然,自然算不得什麽。”齊元鋒雖然語出驚人,把淩家那位生死境老祖宗都說進來了,但提到淩雲逸,卻還是看得出一絲敬畏。


  “椅子給您搬來了,您坐。”


  三人正說話間,便見著小金背著一把大躺椅往這邊走來,那小身板直像要被壓塌了樣子,他把椅子往葉枯身旁一放,卻是臉不紅,心不跳,氣不喘的,好像很是輕鬆。


  葉枯道了聲謝,也毫不客氣地坐了,他沒想躺下去,可這身子一挨著這椅子,不由自主地就臥了下去,一抬頭,卻是柳絲輕擺,萬條千絛撫在那涼亭之上,蕩在涼亭之間,珠簾之後。


  他像是這時才想起來,場中竟還有一個人,一直安靜地坐在那重重珠簾之後,聽著或沒有聽著此間的談話,看著或沒有看著他們三個人,心想:“這人是誰?是那位"琴姐姐"嗎?”


  “剛才就聽人說,裴兄你先到了,倒是我淩某人來遲了。”


  正當葉枯心生疑惑時,這一處精致小院外忽有人聲傳入,很快,一個身材勻稱,衣服上鑲著一圈淡淡金邊的俊郎青年走了進來,身後還有五六人,看樣貌,也俱都是年輕一輩中的人物。


  裴堅白還未說話,齊元鋒便搶先橫跨了一步,擋在兩人中間,咧嘴一笑,森白的牙齒上似有不懷好意的寒光射出,道:“淩燁然,好久不見。”


  “齊元鋒?”淩燁然眼裏閃過一抹異色,是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臉上卻沒什麽反應,淡漠如水,“齊兄也來的這麽早,真是難得。”卻是絲毫不提自己並未邀請齊元鋒之事。


  “不遲,正好。”


  裴堅白冷冰冰地應道,他這一聲中的“冷”卻又與方才隻葉枯和齊元鋒在的時候不同,他與淩燁然之間也不過是有數麵之緣罷了,是熟悉是陌生,立刻便能分清楚。


  “哪裏不遲?哪裏正好?琴姐姐都在這兒等了好久了,肯定是很遲,肯定是很不正好了。”


  這時,又有一抹嬌小的身影走了進來,一身合襯的青色道袍,卻是那位叫小玉的女童子,見她到來,站在葉枯身旁的小金趕忙是迎了上去。


  “小玉,不許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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