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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離開

  總是說幾千年前,寒來暑往,滄海桑田,分明是那麽大的一段時間,說起來卻好像是不過彈指一揮間而已,葉枯總覺得自己這段日子裏來,聽到了好多個“幾千年前”。


  是幾千年前,上官帝族興盛,入主中洲,建立了古夏皇朝,將妖族逐出了這片大地,劃開了方內方外,域外域裏,那時閻家、淩家這等可與上官一族並駕齊驅的古世家、古聖地盡皆沉默,是以天下共尊一主,開創了萬代千秋。


  是在幾千年前,人榜之爭如火如荼,劫難無數,先是月魔教傾全教之力聯合幾方大勢力,為一己之私而惹得人榜震怒,降下人世大劫,縱使底蘊盡出仍是難擋滅頂之災,再有人頂風作案,窺天機而奪造化,仿造了假人榜,惹出一場血雨腥風。


  也是幾千年前,“霄雲”禍起,羽尊遭劫。一門九羽之盛景轉眼間便隻餘下了衰頹的破敗,九羽同天成悲境,萬古蓬蒿共一丘,九位羽尊瘋魔,屠戮宗親,血流成河,族滅魂殤,隻餘下了一座古殿,“霄雲”空懸。


  同樣是在幾千年前,最後一位叩開了生死玄關的王者破塞入關,離陽隕落,音信杳無。


  這位離陽妖王雖是入了古夏域內,但卻並未走出北域,所以這件事雖然在當時是傳的沸沸揚揚,攪動了五域風雲,但在幾千年時間洪流的衝刷下,倒也隻有北域的人還能記得了,王眉是從上虞鈞天府調派過來的,本身也不是北域的人,不知情也是正常。


  葉枯站起身來,道:“那依陸統領的話來說,古之四脈這次不是去尋寶,而是去盜墓了?”


  在曲屏山中,透過那斷木樁上的“緣”字見到的那“八處翠峰、八條銀龍、一座古殿、滿山仙童”似猶在眼前,那般歌舞升平,人間仙境般的景象,很難讓人把那處山穀與妖王墳墓這四個字聯係到一起。


  當然,那一處“緣之殿”也並不一定就是古之四脈此行的目的地,葉枯倒是好奇的很,這曲屏山脈到底有什麽奇異之處,

  王眉與陸有定也跟著站起身來,後者搖搖頭,道:“都是傳說罷了,誰都沒有親眼見到離陽的屍首,我隻是說一些我知道的事情而已,至於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我也不好說。”


  “那就各自忙各自的吧,我也不打擾了,告辭。”


  葉枯望了他一眼,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再多說什麽,轉身就欲離開,王眉上前一步,勸道:“殿下,近日這寧安一帶或許會不怎麽太平,再加上有前車之鑒,為了您的安全著想,最好還是……”


  “哪裏都是一樣。”葉枯拋下這句話後便身入遊物,自顧離開了。


  他這遭走,卻是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回了那位“庭山真”的營帳內,事情該善始亦該善終,是想起了這裏還有一個人在獨守空閨。


  那位真的庭山真人是醒不過來了,聽朱全講,庭山真人昨夜已是暴斃在了林中,把這“女眷”往軍營裏帶,軍方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去理會,但你要亂搞卻是決計不允許的。


  但這隻能看不能吃的滋味可是端的不好受,這才會出了庭山真人這麽一檔子事兒,這等醜事,自是秘而不宣。


  這片區域裏住的全是應召而來的修士,每一個人都有一座獨立的營帳,營帳與營帳之間隔的極遠,是為了讓每個修士都有獨處的空間。


  說是營帳,實則卻是比營帳氣派多了,獨門獨院不說,頂上還懸著一塊匾額,流光溢彩,散著淡淡的藍芒,卻是這庭山真人故意為了彰顯門麵做的小把戲,葉枯抬頭看了一眼,便知曉這是一座簡單的禁製,形成了一個無形的壁壘將這處營帳封鎖起來,與外界隔絕。


  關於這禁製的事兒朱全早已向葉枯說明了,葉枯拿出一快令牌,放入門上的凹槽之中,不需推,兩扇刻著山水的門板嗡嗡一顫,便自己退向兩側,他則邁步而入。


  還未進到裏屋屋,便有一串如鶯如鈴的笑聲從屋內飛了出來,那你一言我一語當然,其聲也乖,其音也巧,裏麵明顯是不止一人,葉枯有眼珠子轉了轉,暗罵那庭山真人不要臉,心想:“養一個也就罷了,這養一窩是要幹嘛?”


  “吱呀~”


  葉枯推開門,一股淡雅的清香便撫在了臉上,他一抬頭,隻見四雙水汪汪睜的大大的正一個勁的盯著他看,其中一雙眼睛中有一絲慌亂,見到是葉枯,這一點慌亂便立刻消失了


  一團團雪白繞著薄薄的紗衣就那麽胡亂地在床上堆著,那張床卻是大的有些離譜,幾乎要占了一半的空間去。


  是他匆匆一瞥,才會覺得亂,看不見那錯落有致的風景,葉枯看著那大得快張的床鋪,隻感歎這庭山真人真是講究,打坐也要舒舒服服地,硬的不行,隻能是軟的。


  見那四人似是想要一齊下床來,葉枯嘴角一抽,搶先道:“幾位還是先把衣服穿好,我們再慢慢聊也不遲。”


  “是。”那姑娘應了一聲,眼中閃過一絲失落,似是感覺馬上就要失去些什麽了,是一些不知名的東西落了空,自顧便去拿衣服,回頭卻見另外三人呆著不動,斥道:“真人說話,你們沒聽見嗎,還不照辦?”


  被那白昱真人送過來的三人儼然是以那位原來就跟著真庭山真人的姑娘為首,似這才回過了神來,紛紛照做。


  待四人換好了衣服,小跑著下了床來到屋外,那姑娘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到葉枯虛按的手勢,便有再多的話也隻能咽了回去。


  葉枯指了指那三張生麵孔,“這是什麽個情況,你還有三個姐妹呢?”


  那姑娘便將白昱真人的事說與葉枯聽了,“我說不要,白昱真人卻說你無論如何都要收下,我拗不過他,隻得接下了,那次去問了你回來,我就照你的吩咐把她們打發走了。”


  葉枯好看的眉毛微微皺起,心中對這把人當貨物一樣送來送去的做法有些反感,掃了那三位一眼,隻見她們都低著頭,透過那柔順的黑發,隱約能見到那下頜那彎好看的弧度。


  他心裏又不陰暗,活的也算自在,自是不需要再用色欲來慰藉自己,“那三位怎麽還在這裏呢?”


  那姑娘又要開口,葉枯瞪了她一眼,“她們又不是沒有醉,讓她們自己說。”


  片刻沉默之後,又在葉枯的耐心耗盡之前,三人中較高挑的那位開口道:“啟,啟稟真人,被燕姐姐送走之後,我們回了白昱真人那裏,白昱真人把我們罵了一通,還動手打了我們,罵完打完,又把我們三個趕了出來,我們,我們……”


  “我們沒地方可去,隻好到你這裏來,求一口飯吃,我們很勤快的,什麽都會做。”三人中又有一人開口,接過了話茬,眼睛撲閃著,望向葉枯。


  葉枯一聽,隻覺得一頭霧水,這白昱真人發什麽瘋,催著趕著往這裏送人,看這三個嬌滴滴的可人兒,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想到之前隨口道:“暖床也會?”


  “會!”那姑娘重重地點了點頭,臉上泛出點點紅意,隻直勾勾地盯著他,毫不避諱。


  賣給誰不是賣,白昱那張塗得跟白鬼也似的臉她早看膩了。


  “可惜。”


  葉枯撇了撇嘴,渾沒在意這等香豔之事,“我要離開了,也不需你們跟著,這些錢你拿著,去找朱全,呃,去找朱統領,就是那天帳裏開會一身紅鎧甲,坐在首位上的的那個,就說是葉枯讓你去的,”說著便掏出數張銀票,遞給了那位原本就跟著庭山真人的姑娘。


  “那她們呢?”


  “你想帶就帶上,不想帶就不要帶,讓朱全幫你解決就是。”他交代完,身入遊物,眨眼間便消失在了院中。


  “原來你叫葉枯。”那姑娘低聲呢喃了一句,抓緊了手中的那幾張寫著“壹仟兩”的銀票。


  葉枯到了軍營外,他腦中有王初晴留下的地圖,這幾遭走下來,卻是將這附近差都不多摸了個清楚。


  林中隻一片寂靜,惠風和暢,翠枝輕曳,搖下滿地的斑斕,行不多遠,古木漸漸茂密了起來,橫出大朵大朵的綠雲。


  他去的方向,卻不是趕回寧安,而是往那處樹根交織出的地洞行去。


  “嘩嘩!”


  忽有一陣窸窣聲響,風止林靜,卻是與那位雙眸空洞的老怪物出現時地動靜有的一拚,葉枯差點就做了驚弓之鳥,轉念一想想:“這才走出軍營沒幾步路,總不至於又來一次吧,這軍營還給那些人包圍了不成?”


  一個人影從灌木叢中跨出,定睛一看,卻是一個四五十歲模樣的男人,腰間的薄甲上別著一個酒壺,渾身上下並無真氣波動,看樣子不像是來殺自己的,葉枯隻下意識地退了幾步,便站定了,靜觀其變。


  見了葉枯,那人似是有些心急,加快了腳步一路小跑著迎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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