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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曲屏事

  “陸統領,這王方正究竟是個什麽情況?”


  先前在林中聽那老蔡所言,葉枯心中便覺得有些蹊蹺,以那吊睛黑影之後展露出的實力來看,眨眼之間便可將那十個人殺個幹幹淨淨,根本不會給他們反應的時間,更莫說讓那名叫虞濤的人砍中一刀了。


  那黑影不殺別人,偏偏隻取了王方正的性命,放在別人眼中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王方正也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兵,或許是護身符一事的緣故,這人在葉枯眼中便不那麽尋常,想的也更多了些。


  王眉頓時止住了話意,來之前她也對此事略有耳聞。


  陸有定應了一聲“是”,正襟危坐道:“按卷宗記載,那王方正是四年前就入的伍,一直都是規規矩矩的,無功無過,很普通的一個人,說是他偷了玄……偷了東西,我也有些意外,這等偷盜之事在軍中是大忌諱,按軍法,無論價值幾何,一律處斬。”


  “況且便是得了再金貴的東西,在軍中也出不了手,換不成銀錢,更不用之後的說逍遙快活了,實在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葉枯手指敲著床板,道:“他最近幾個月有沒有什麽不同尋常的地方?比如見過什麽奇怪的人?”


  “來之前,與他同鋪的,要好的人我都問過了,都說沒有,沒什麽異樣,他們還不知道王方正偷了東西的事情,隻知道他死了。”陸有定對答如流。


  葉枯不著痕跡地瞥了他一眼,“嘭!”似是氣極了,一下把手邊的鋪蓋卷掃到了地上,怒道:“那這東西就這麽丟了,連個影兒都見不著了?!”


  繞來繞去繞了半天,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不說,仍是沒半點進展,換了誰心中難免都有些惱怒,以葉枯的身份,也有發泄的資本。


  “你別動不動就跪!以後我讓你跪你才跪,別老是突然撲通撲通地往地上杵,怪嚇人。”


  那王眉見葉枯發怒,又要跪下請罪,說來這件事寧安軍方也是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葉枯腳下一踢,卻是把那床鋪蓋踢到了王眉的身下,墊在了膝蓋上。


  她這一跪,連帶著陸有定也隻好跟著跪下,可惜那卷鋪蓋沒這麽寬,隻能墊一個人。


  “殿下,是我治軍不嚴,才會發生這等醜事。”王眉麵有慚色,頓了頓,又道:“關於那護身符的事,我或許知道一些,敢問殿下要尋的那一枚符,是不是從寧安求來的?”


  “你怎麽知道?”葉枯深呼吸了一下,像是把氣捋順了,這才開口發問。


  王眉恭聲道:“在到任之後,我在軍中也見到有人佩戴過那些類似護身符的東西,這等迷信之事,在別處可以,在軍中便不行,我召了幾人來問,都說是在寧安的一處莊園中求來的。”


  “那護身符一事我聽陸將軍提起過,說是能抵一次命,關鍵時候保人不死,那段時間,凡骨七品以下,幾乎人人脖子上都掛了一枚。”陸有定附和著。


  “起來再說,陸統領你傷勢未愈,王將軍就算是為他著想,體恤下屬,也千萬不能再跪了。”


  葉枯待兩人重新坐了,才笑道:“這什麽護身符真有這麽邪乎,人一帶上就變成了貓了?哦,不,還不如貓,貓可有九條命。”


  話說回來,這護身符若真有如此神效,古夏早就稱霸天下,將域外妖族趕盡殺絕了。


  王眉隻對這所謂的抵命一說嗤之以鼻,道:“這些人愚昧的很,我當時便下令,嚴禁再有人佩戴此物,又特地派人查了一番,這護身符是從一處莊園中求來得不假,但所有的符,卻都是被同一個人帶到軍中來的,那人說隻是圖個吉利,沒想太多。”


  說罷,她從懷中拿出一枚菱形的木片,木片上刻有幾道簡單的紋理,菱形一角穿了一個孔,用一根極細的紅繩係了,“這就是那枚盛行一時的護身符了,還請殿下過目。”王眉起身將這護身符放在葉枯身前,略帶不屑地說道:“這東西能抵命?簡直是無稽之談。”


  葉枯將這一枚隻指甲蓋大小的木片翻來覆去地看了幾遍,把它在手中攥緊了,問道:“那人是誰?現在何處?”


  “那人惑亂軍心,在軍中傳播此等鬼神邪說,已被我斬首示眾,以儆效尤。”王眉那濃濃的眉毛微微向中間攏了攏。


  她這麽做也無可厚非,當時這一股邪風立馬被刹住了,將所有的護身符都焚燒一空,隻有王眉自己留了一枚在身上,誰能想到,這麽幾年的工夫都過去了,又會把這件事重新提出來說呢。


  葉枯道:“真是奇怪,既然是求符,那人一不上道觀,二不去佛廟,為什麽偏偏要去要去一個什麽莊園?”


  王眉解釋道:“這事我也派人查過,那家莊園的主人姓陳,是一個老婆婆,膝下無兒無女,在寧安住了有些時候了,我看著護身符上並無什麽可疑之處,不像是出自修士之手,就沒有上門打擾。”


  葉枯摩挲著手中的菱形小木片,沉吟片刻,道:“眼下妖族之事未平,軍中又事故頻發,這樣吧,你們先把自己的麻煩應付了,至於這找東西的事,就不用你們操心了。”


  話音剛落,一道青光閃沒,王眉手中便多出了一枚玉簡,打入一道真氣,玉簡上散發出一陣柔和的淡青色光芒,“是古葉和古木的人到了,還沒來得及向殿下稟報,這件事……”


  “這事兒我知道,”葉枯在見到那一道青光時便將菱形木片收好了,末了,又補充道:“大概知道一些。”


  王眉微微一怔,想到了葉枯是通過那召集告示由李子明引路到這兒來的,點了點頭,道:“古之四脈找上我們,說是要聯手攻入一處神秘山穀,取得其中的秘寶,當時妖族才露出苗頭,我本打算拒絕,但那古之四脈卻說隻需借我們一個名頭,不需我們真正出力,我與另外兩位將軍商量過了,陸銘遠與虞久山兩位將軍都是主張應允,我也就沒有推辭”


  陸有定突然接過了話頭,道:“王將軍是近些年才到任,可能對這曲屏山中的事不太熟悉。”


  “陸統領這話是什麽意思?”王眉冷眼橫了過去。


  陸有定並不接話,隻道:“將軍有所不知,他們要去的這座神秘山穀,在寧安,甚至是在北寧城,都有很多有關於它的傳聞。”


  “說來聽聽。”葉枯一副頗感興趣的模樣,向王眉壓了壓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陸有定頗有些深沉地說道:“像什麽山穀中藏著萬兩黃金,玉器珠寶的民間俗話我就不說了,這座山穀有些詭異,從沒有人找到過,或許有人找到過,隻是沒有人從裏麵活著出來過。”


  葉枯見陸有定把話說的高深莫測地模樣,心道:“還沒人從裏麵出來過呢,現在不但有人出來過,連蛇都從裏麵出來過”他心裏這麽想的,臉上卻是不動聲色。


  陸有定又道:“幾千年前,妖族最後一位叩開了生死玄關的妖王沒有任何征兆地犯我邊境,那位妖王已是垂暮之年,一條命隻如風中殘燭,那時候它本在坐死關,不知為何突然破關而出。”


  這是一段千年前的往事,在古夏北域也算不得秘密,這位自號離陽的妖王也稱得上是驚才豔豔,昔日人榜奪魁,名列榜首,占去了莫大的氣運。


  人族自不可能看著這等天才成長起來,可這位離陽卻是夠狠,其後又硬生生從人族高手的截殺之下殺出了一條血路,回到了域外,按理來說,其心中應是對古夏人族恨之入骨,

  那時古夏中已久未有人叩開生死玄關,可這位離陽妖王功成之後,非但沒有攜滔天妖威叩關,反倒是一改此前張揚做派,蟄伏了起來,許是達到了另一種更高層次,回首往事,昔日的爭鬥恩仇不過是幻滅的雲煙,不值一提。


  那位離陽妖王破出死關,隻身獨影來到紫塞之時,縱使是有雄城萬丈,高牆如林,鎮守紫塞的羽尊傾巢而出,仍是阻不了其半分,離陽並未大開殺戒,過了紫塞,入了古夏,古夏一時人心惶惶,上虞帝令一下,五域尊者齊出,趕赴北域。


  隻是與所有人想的都不同,離陽妖王入了紫塞之後,便似如同是泥牛入海,音信杳無,這幾千年的時間過去,便是生死王者也敵不過時間,隻能是落個身死道消的下場。


  關於離陽妖王隻身過紫塞一事,卻是確鑿無疑,不容置喙,但關於它入塞後發生的事情,便是眾說紛紜,莫衷一是,畢竟叩開了生死玄關的人當世獨一,沒有人能捕捉其影跡,其中傳的最盛的,便是說離陽死在了曲屏那曲曲如屏的崇山峻嶺之中。


  “幾千年前?”葉枯對這個年份有些敏感。


  “離陽妖王入關一事,書中是有明確記載,但這具體是多久,這就不得而知了。”陸有定對這些傳奇故事很感興趣,語氣重有些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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