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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總是舊事

  “那你知道你們家那幾座在曲屏山脈裏的采石場麽?”葉枯話鋒一轉。


  “曲屏山中的采石場?”李子明微微怔了怔,“不知道,應該是最近才辦起來的吧,我十四歲的時候就離了家,參了軍,好多年都沒回去過了,不是很清楚。”


  葉枯語調微微上揚,“寧安平日的軍務都這麽繁忙?就算再忙,這探親的假軍中總該準個一兩次吧,這麽近的路,都不回去看看?”


  李子明尷尬地笑了笑,道:“不回去,就……不回去了吧,哎,實不相瞞,我也不是不想家,是覺得在外麵沒混出個樣子來,沒臉回去見我爹和我娘。”


  依照李子明的身份,十四歲正是什麽對什麽都懵懵懂懂,該去花天酒地的年紀,他能放下那優渥的生活條件不要,毅然決然地離了家投身軍伍,除了他心中那點知道了在這凡俗世界上還有領一片風景完全不同的世界之後那般不甘平凡心氣,隻怕更多的還是,也隻能是一時的衝動,至於這衝動是因何而起,他不說,葉枯也不便多問。


  兩人霎時都沉默了,李子明與葉枯說話時,聲音壓得有些低,他手下的兵也都很是識趣,不用他吩咐就加快了些步子,隱隱間把兩人拋在了後麵,葉枯與李子明兩人單獨相處。


  李子明低頭走了一陣,似是覺出了什麽不對,抬頭四望,頓時止住了步子,喝問道:“張達,你是怎麽帶的路?這都走到了哪兒來了?”


  兩人說話間是並肩而行,還真像是朋友之間在聊天,領路的人赫然就不再是李子明,而是他的副手,那位名叫張達的人。


  前方不遠處,以張達為首的幾位官兵仍舊兀自走著,似是沒有聽見李子明的話一樣。軍隊最講究的便是作風紀律,道是軍令如山,尊卑有序,如此行事作風,自是軍中大忌。


  片刻之後,那以張達為首的一幹人等非但沒有回話,反倒是加快了腳步,眨眼的工夫便消失在了兩人地視線中。


  “張達!你聾了是不是?聽不見我說話?”李子明顧及到葉枯在場,強忍著胸中怒意,正要大步趕上去好好問個清楚明白,卻被葉枯一下按住了肩膀。


  葉枯好歹也是修出了本命真氣的人,看的還是比李子明要仔細些,那幾人的模樣像是著了魔一般,腳下生風,愈走愈快,單憑幾聲喊就想喚他們回來,斷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們好像被人盯上了。”


  葉枯環顧四周,隻見前方有岩石傾倒,樹枝錯闊,搭出一道拱門的形狀,林間地上有一條道路清晰可辨,想是平日裏有許多人經過,日複一日,就走出了一條本沒有的路來。


  “什麽?”李子明心中除了怒意,本也覺得很是奇怪,他與那幾人平日裏也算是處的不錯,張達他們根本沒有與他對著幹的必要。


  葉枯向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卻也將放在他肩上的那隻手移開了,“光天化日之下,還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真是稀奇。”


  來者不善,張達幾人顯然是遭了毒手,敵人手段之隱秘,就連葉枯也未能提前有所察覺,林子還是林子,林中路還是林中路,隻是些微窸窣聲響,從那一道岩石橫斜枝丫橫逸搭出的那道拱門後傳來。


  他說的“太歲”,自然不是自己,而是李子明這一批官兵。若李子明帶路的方向不差,那此刻就應是已經到了軍營附近,這般截殺官軍,實在是膽大包天,與造反又有什麽區別?

  “你是說……我絕對沒想害你!我隻是奉命來接你,絕無半句虛言!”李子明渾身一個激靈,連忙解釋,轉眼看去,隻見到葉枯的雙眼似兩泓潭水,深不見底。


  葉枯掃視著四周,淡淡道:“我知道。別說我沒提醒你,不管他們是衝著誰來的,這些人既然敢動手,那就沒打算留下活口。”


  言下之意便是要李子明自求多福,以他的實力還沒資格參與修士間的爭鬥,他與葉枯非親非故,葉枯自然也沒有要護他周全的心思。


  李子明心中了然,並不因葉枯的冷漠而亂了方寸,點了點頭,臉上並無懼色,抽出了戰劍,微微伏低了身子,嚴陣以待。


  “張達!”


  就在這時,數道身影從那道拱門後行出,李子明定睛一看,不是方才失了神般往前走的張達幾人又是誰?隻是這一回不用葉枯提醒,他自己也多了個心眼,隻站定不懂,戒備地盯著那幾個人。


  “哧”


  葉枯瞥了他一眼,黑白覆手,彈出一道黑弧,淩厲的鋒銳使得周遭草木寸折,掀起了一陣罡風,陰氣鼓蕩間,從張達幾人的腰間一劃而過。


  是一刀兩斷,幾人的身軀從腰間一分為二,詭異的是,隻見到屍身拋飛,卻不見鮮血噴湧,不像是斬在人身上,而隻是推倒了一堆隨意拚起來的積木。


  葉枯眼神一凝,抬手虛握,落手壓下,橫過天際的黑極陰弧頓時倒折而回,化作一支支黑色的羽箭,箭頭上有黑火熊熊燃燒,濃烈的黑霧於箭尾上翻湧,似是一顆顆黑色的流星,將虛空都燒的扭曲,傾瀉而下。


  “叮叮叮叮”


  陰火四射,黑霧洶湧,如雨點般撒下的羽箭頓時將那一堆隻剩半截的屍身射成了篩子,黑色火焰包裹著殘碎的屍體,劈裏啪啦,傾倒的亂石中夾雜著折斷的枝丫,像是屋子塌了,霎時間那道天然的拱門便不複存在。


  “退!”


  從張達幾人再次出現到葉枯出手,再到這燃著黑火的箭矢落下,一切都隻發生在一瞬之間,修士之間的交手隻爭電光火石之利,李子明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見葉枯一聲大喝,身旁有黑影閃過,卻是葉枯抽身暴退。


  葉枯說了不會管李子明的死活,便也真的就是如此做了。且不論這李子明關於自身身世有沒有說實話,就算是真的,因為那采石場的事情,他對李家本就沒什麽好感。


  “哧!”


  多年多年磨礪訓練出的本能讓李子明退了兩步,回過神來,正要邁開步子,數根蒼白的骨刺從地下鑽出,刺穿了李子明的腳心!

  這根骨刺從地麵冒出,刺到了腰間,好在李子明平日裏肯下苦功修煉,又跟著軍隊出任務積累了實戰經驗,關鍵時候下意識弓起了身子,這才沒有被直接刺個對穿。


  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因為心有餘悸,細密的汗珠爬滿了李子明的額頭,若是沒有葉枯的提醒,沒有退開那關鍵的兩步,隻這一下便會要了他的命去。


  那骨刺似是活物,其誌也不在李子明,一擊不中,立刻縮回了地下,李子明就算是再硬氣,這一下也疼的他倒吸了一口涼氣,腳上血肉模糊,怎麽也使不上勁,更別談邁開腳步了。


  是那骨刺上有毒。


  忽然,一道黑灰霧氣憑空出現,翻湧間向著李子明射來,臨近了才看清,那黑灰霧氣隻是表象,其中卻是一隻白骨爪,向著他的天靈蓋抓來。


  李子明瞪大了眼睛,心如死灰,他知道自己與修士之間的差距,曾經圍剿修士的行動他也參與過,也知道以自己的實力若是經常與這些人打交道,早晚會有翻船的那一天,他在這刹那間想到了曲屏的家,想的家卻又不想回的家,也恨葉枯的冷漠,不肯出手相救。


  “愣著幹什麽?”


  突然,李子明隻感覺全身一輕,整個人都被拋飛倒了空中,兩側的景物枯木殘枝在他眼中飛速後退,背上似是有一股大力將他狠狠往上一拋,他整個人頓時又向上升了升,竟是高過了整片樹林,俯瞰之下,一覽無餘。


  是葉枯救了自己!

  “小心!”


  畢竟也是在軍中受過訓練的人,這般高度摔下去,又有樹葉樹枝緩衝,李子明並不怎麽害怕,借著林中反光,忽見一點亮光生於葉枯背後,他下意識地大喊,出聲提醒。


  葉枯身入遊物,將身一扭,整個人在一瞬間憑空拔高了數尺,黑極陰氣生於腳上,一腳踩下。


  “咚!”


  似是一記重鼓,又像是一記悶雷,葉枯神色無波無瀾,遊物再起,腳踏實地,落了下來。


  “嘩嘩”


  水響淅瀝,一股迫人的寒意從四麵八方逼來,似是要刺進葉枯的骨子裏,周遭草木凋零,隻在轉眼間便由盛轉衰,成了枯寂的灰白,一輛輛殘破的,不知以何種材質鑄造而成的戰車,戰車上有獸麵猙獰,鬼臉獰怖,形成了一個大圓,葉枯圍在當中。


  戰車上載著或立或坐,或是兩人成行,或是三人成伍,載著一車車的骨兵,身披殘破甲胄,行進間鏗鏗亂響,那蒼白的骨指間握著鏽跡斑斑的武器,或刀或戈,不一而足。


  “嘩嘩嘩!”


  水聲亂響,那戰車竟是淩空而行,所過之處,虛空生水痕,黑色的幽水似是從冥泉中湧出,四濺開來,而戰車則是分水踏浪而過,好不詭異。


  葉枯掃了一圈,心中隻覺著有一種說不出的奇怪,這些戰車十分古老,獸麵鬼臉,栩栩如生,攝人心魄,那是一種隻有時間才能磨出的滄桑古意,而那些手執戈矛長刀的骨兵卻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似是倉促間找來充數的。


  “是你這小子殺了褚十力?”


  這時,有一道低沉的聲音在林中升起,盤旋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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