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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征兵

  葉枯別了眾人,獨自行事,卻沒覺得有多少自在。


  山中樹木蒼翠,重重疊疊,密不透風,葉枯不入遊物,也沒那個望天上瞧的心思,待他轉出一處山坳,才發覺今天竟是陰的厲害,此時正午方過,遠遠望去,寧安次城頂上有黑雲過境,像是被人糊上了一塊濃墨。


  城郊漸近,人聲漸聞,十幾座低矮的茅草屋出現在眼前,這處城郊離官道大路頗遠,尋常過往的商旅遊人少有到這邊來的,除了自己之外,葉枯還沒有看見一個背著行囊帶著護衛的外來人。


  葉枯到了有人的地方,下意識地放慢了步子,他是警惕成了習慣,許多時候,這般示敵以弱的行徑倒是能避人耳目,讓他少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大抵是因為人總會關注比自己強的人,而不會去注意看起來比自己弱的人。


  “砰砰——”,“哐啷——”


  當他路過一間茅草屋時,屋內忽有異響陣陣,呯裏哐啷,亂跳入耳。


  葉枯隻以為都是些瑣碎的拌嘴打鬧,這人真生氣起來,砸個鍋摔個碗本就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卻不想這一次偏偏不是。


  “不行啊,我就這麽一個兒子,你們不能這麽狠心啊!”是婦人撕心裂肺地哭嚎


  “呸!滾遠點!”


  “你他娘的,讓你放手,老子是讓你兒子參軍,又不是要殺他。”


  “你們這群該下地獄的畜生!”那婦人隻一個勁地罵,咬牙切齒。


  葉枯循著聲音,偏了偏頭,一扇窗戶被一根竹竿撐著,他便從窗口向屋裏看去,隻見到中年婦人抱著一個漢子的腿,怎麽也不肯鬆開那漢子膀大腰粗,滿臉橫肉,手裏像是提小雞似的抓著一個十二三歲男孩,那男孩四肢無力的垂下,想必是早被打暈了過去。


  在他們旁邊,這男孩的父親已是倒在了血泊之中,胸口開了好大一條口子,死不瞑目。


  這漢子被婦人拽的心煩,腳上使力一蹬,那婦人吃不住這股大力,“砰”的一聲,撞在了灶台上,眼看是不活了。


  葉枯看得皺眉,卻也沒有要管這閑事的心思,正要邁步繼續向前,便見到先後有十幾條漢子罵罵咧咧地從幾座茅草屋中行出,有兩男兩女,都是青少年,被他們推搡著出了屋子,屋內隻聞哭泣哀嚎之聲,不聞謾罵之語。


  想來是那些罵了人的,全被這些惡漢殺光了。


  那膀大腰圓的漢子提著男孩從屋裏,葉枯這才看見,這人臉上有一條刀疤,這一刀瞎了他一隻眼睛,眼框裏全是眼白,看起來有些嚇人。


  “老大,這破地方都偏成什麽樣兒了,每家都看了,就抓到這麽幾個崽子。”


  “就憑這些窮死鬼,料他們也下不出幾個蛋來,老五你就知足吧,這五個小崽子也能換整整五十兩雪花銀子,夠咱哥幾個樂嗬一陣子了。”


  這刀疤眼是這群惡漢的頭兒,見他出來,那十幾個人頓時圍了過來。


  刀疤眼在那人頭上拍了一巴掌,訓道:“老三,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咱們這是在征兵,你他娘的不要亂說話。”


  “是是,老大英明,英明。”


  刀疤眼在自己這些兄弟臉上掃了一圈,厲聲道:“都給我記住了,是妖怪打過來了,邊關吃緊,統領這才讓咱們這十幾個好兵出來,招人入伍,看看有沒有人願意參軍報國,記住了沒有!?”


  他說這話就是要讓別人聽見,葉枯搖了搖頭,心想:“什麽妖怪,是妖族才對。但若真是到了這一步,別說抓了這五個壯丁,就是抓五萬、五十萬、五百萬個壯丁過去,也都是白搭。”


  這十幾人聚在一處,把本就不寬的路全占完了去,葉枯搖頭也是為此,他不得不退回去,繞路而行。


  “那邊那小子,站住!”那個被漢做“老三”的精瘦地痞注意到了葉枯,頓時眼前一亮。


  葉枯像是沒聽見一般,自顧往回走去。


  刀疤眼使了個眼色,十幾條漢子頓時衝上來,將葉枯團團圍住,那老三指著葉枯的鼻子,罵道:“老子讓你站住,你他娘的聽不見麽?”


  葉枯從不以伸張正義為己任,這些凡俗中的事情,他根本懶得插手,冷漠地掃了那幾個被捆起來的少年少女一眼,淡淡道:“有事?”


  “你有你媽個……”


  老三髒話還沒罵出口,刀疤眼在他腦門上一抽,拿出一張紙,單手提著展開,接話道:“剛才我說的話你也都聽見了,這是征兵令,兄弟意下如何?”


  葉枯有些意外,他真沒想到,這些人還真能拿出一道征兵令來,在北王府時,這等官府公告檄文葉枯不知見了多少,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瞥了一眼,葉枯不禁嘖嘖稱奇,但見這征兵令從用詞到格式再到落款處那一枚鮮紅的大印,從頭到尾還真讓人看不出什麽破綻來。


  隻可惜他們遇見了葉枯,這一道檄文最致命的缺陷,就是上麵沒有簽發人留下的精神印記。


  古夏朝中早有嚴令,但凡涉及軍機的公函、文件,每轉一次手,那經手人便需要在上麵留下一道精神印記,所以呈到北王府來的軍機函件上留下幾道,甚至是十幾道精神印記都是常有的事情。


  這道告示上寫的明明白白,就是要青壯年參軍入伍,男女不論,這些惡漢搶了這處城郊,銀兩財物半分不動,隻把人抓了壯丁。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這官府的告示寫的明明白白,還有什麽好想的,兄弟,去不去,給個話吧。”刀疤臉見葉枯不說話,追問道。


  葉枯笑了笑,指了指那張征兵告示,道:“這上麵說了是自願,你們這又殺又搶的,可不像是軍人做出來的事,說是要打妖族,這還沒打呢,是先拿古夏的老百姓練練手了?”


  這膀大腰圓的漢子臉色一變,筋肉絞橫間,那一道刀疤愈發駭人,獰笑道:“嘿嘿,兄弟這是不打算為我古夏對抗妖族出一份力了?”


  “哦?”葉枯佯裝詫異地看著他,道:“惡犬倒也有忠心,你們口口聲聲說古夏古夏,想必是自娘胎裏出來就打定了捐軀報國的心思了。”


  “你他娘的是找死!”


  那刀疤臉勃然大怒,麵色通紅如棗,不知從哪裏摸出一把大刀,大頭一搖,“刷”地一聲,當頭劈下,刀鋒凜冽,削骨的銳氣似要把葉枯對半剖開。


  原來這刀疤臉最恨別人提起他的出身,他的娘親是個青樓女子,是個有娘生沒爹養的野孩子,他恨透了這個下賤的身份,葉枯這一聲“娘胎”是紮紮實實地戳到了他的痛處。


  “砰”


  葉枯神情淡然,隨手一掌將大刀打得一偏,陰氣順著刀身纏上那刀疤臉的手臂,似輕冰見日,陰氣每上一寸,那條手臂便消融了一寸,葉枯借勢一轉,抓向那柄大刀。


  “哧!”


  整條手臂似冰般融化,刀疤臉的漢子還沒反應過來,胸口一痛自己的刀已是斬入了自己胸膛,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插了個對穿!

  餘下十幾條惡漢這時才反應過來,自家老大已經被紮了個透心涼,有幾個人見勢不妙,二話不說,轉頭就跑,倒真有些樹倒猢猻散的意思。


  “老大!”那被死去的刀疤臉叫做“老三”的人雙眼通紅,轉頭卻看見平日裏稱兄道弟的人臨陣脫逃,氣得破口大罵,“老七!王山!你們他媽的給我回來!慫包!孬種!有種的以後別讓老子遇上!”


  “我呸!傻帽還真當自己是個東西!”逃跑的人也不甘示弱,腳下不停,嘴上也不停,邊跑邊罵。


  葉枯玩心一起,身入遊物,退到了包圍圈外,指著那些逃跑的人,道:“相比你們這種欺軟怕硬但還講些義氣的,那些人更讓我惡心,我放過你們,你們可不能放過他們。”


  那逃跑的幾人回頭罵著,見葉枯先是鬼一般脫身而出,又伸手指來,都嚇了個不輕,也不顧不上還嘴了,倉惶飛奔,一時間隻恨爹媽少給自己生了兩條腿。


  “放過你狗屁!”


  那精瘦的“老三”滿眼都是血絲,怒喝著推開擋路的人,在腰間摸出一對判官筆,雙筆互擦,發出呲呲之聲,碧綠幽芒生於筆尖,刹那間便覆蓋了整隻毫筆,上下攻來,直取葉枯脖子與胸口兩處要害。


  餘下的惡漢驚於葉枯的身手,先是一招殺了刀疤臉,再是神不知鬼不覺地飄了出去,一時間竟隻敢眼睜睜地看著“老三”衝過去,不敢輕舉妄動。


  這精瘦“老三”也不過凡骨二品的實力,一對判官筆拖出兩道綠芒,似兩條綠帶,又似兩條毒蛇,雖說是有些花把式,但以他這點微末道行,自不可能是葉枯的對手。


  “我雖然是欣賞講義氣的,但可不欣賞對別人講義氣的。”


  葉枯嗤笑一聲,絲毫不覺得他這要為自己老大報仇的行為有多麽了不起,遊物一掠,奪下他手中的兩隻筆,“哧哧”兩聲輕響,筆上綠芒反噬,刺穿了“老三”的脖子和心髒。


  “還不快去?”


  葉枯隨手將筆丟在地上,掃了那幾個呆若木雞的惡漢一眼。


  這幾個漢子平日裏雖都是一副蠻橫,但大都是欺軟怕硬之輩,說是會審時度勢也好說是懦弱沒點血性也罷,葉枯一眼掃來,每個人都別開了眼,也不顧上答話,更不提什麽報仇。


  修士之間因爭鬥殺人是尋常事,但在居住於這處城郊的人看來就不尋常了,這些剛被搶過的人紛紛從茅草屋裏出來,聚在一起,看向葉枯的目光敬畏交加,議論的一陣,似是眾意推出了一個人,欲要上前。


  “不必過來,”葉枯轉過身,陰陽玄氣於指上閃沒,抬手在地上畫出一道圓弧,以示勿要接近,“不管你們是想謝我也好,還是罵我也罷,那個孩子的父母死了,你們這些做鄰居的,可能賞他一口飯吃?”


  圓弧一成,葉枯順手一帶,指向那個十二三歲模樣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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