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收白靈
說白靈蛇尾橫掃,直往蘇清清身上抽去。
“啊!”
“啊——”
兩聲隻不分先後,一者是驚呼,一者卻是痛嚎。
白靈畢竟是化境妖蛇,縱使幻術無用,但這簡簡單單的掃尾卻不是蘇清清能反應過來的,待到那“呼呼”如雷鳴般的破風聲入耳,這聲響霎時一滯,這姑娘才後知後覺,一下子轉過身來,卻隻見到那條大白蛇的蛇軀被一把漆黑大劍貫穿。
劍上似有魔火燃燒,陰火在沸騰,騰騰跳動,散出陣陣直逼神魂的寒意,躍動的漆黑火苗又化作無數小劍,連同那柄貫穿了白靈身軀的大劍一道,將大白蛇死死地釘在了地上,扭動著身子,連連哀嚎。
黑極陰劍斬落,不是白靈妖王沒有流血,而是那些血跡在湧出蛇軀的刹那,還沒來得及流淌開去,便被陰火灼燒一空,發出細微的“呲呲”聲響。
蘇清清瞪大了眼睛,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的神色,她不知道自己哪裏惹怒了這條大白蛇,但隻聽那呼呼風聲便知道那一下定是含怒一擊,勢大力沉,要是打在自己身上……哪有人不怕疼,尤其是像蘇清清這個年紀的女孩兒,她想到此處,不禁打了一個寒戰。
“呼。”
但現在已是無事,蘇清清一直提心吊膽,直到現在才吐出胸中那口濁氣,這一下她才意識到,堵住自己嘴的東西不知何時已被拿掉了。
她猛地一抬頭,正好對上了葉枯那近在咫尺的雙眼,“砰”兩人的額頭碰到一處,葉枯經曆了幾次淬體洗練,“皮糙肉厚”的倒是沒覺得痛,蘇清清一下捂住了額頭,腳下蹬著想往後退去,卻忘了身後已是石壁,實在是退無可退。
白靈妖王畢竟是一條蛇妖,自不可能如人族居家那般講究要將這洞府石壁都一一打磨了去,所以這石壁是凹凸不平,有個把的岩石掛角如鉤也不足為奇。
“嘶啦!”
適時白靈吃痛的慘嚎已是弱了下去,這布帛破裂的聲音在這間洞府之中便格外的清晰,蘇清清自是知道發生了什麽,心中羞惱,連忙轉過了頭去,臉上浮出一抹淡淡的暈紅,不敢去看眼前的少年。
葉枯隻想著幫蘇清清把塞住了嘴巴的綢緞取出,卻不想她反應會這麽大,先是兩人的額頭撞在一起,又是發生了這麽尷尬的事情,他本是半蹲著,一下就站直了起來,咳了咳,從布袋中取出一套衣物遞給了蘇清清,走了開去。
“青鱗,你看什麽看?還不走遠些。”
其實青鱗蛇不懂得什麽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它隻對蛇感興趣,所以根本往這邊瞧,隻是葉枯正尷尬,難免就要找個話來說。
青鱗隻覺得冤枉,轉念一想,也沒什麽好反駁的,懨懨地吐了吐信子,蜿蜒著七尺蛇軀,繞了一圈,來到了白靈身旁。
葉枯這一劍是占盡了偷襲之利,出其不意攻其不備,遊物之境最擅於方寸間的變化,這出劍收劍俱是快到了極處,隻在刹那之間,根本容不得這白蛇有所反應。
白靈雖是化境妖蛇,但這一身化境的修為卻是揠苗助長而來,並不紮實,再加上它最擅長的乃是幻術,最好是殺人於無形之中,這般近身相搏硬拚並不是它的強項,它雖是有一身蛇鱗,但仍是擋不住葉枯這凝聚了黑極陰氣的一劍。
青鱗拱了拱身旁奄奄一息的白蛇,不甚牽動了劍傷,白靈龐大的雪白蛇軀卻全無半點反應,是黑極陰氣壓製了白靈體內的生機,隻讓這條白蛇癱在了地上,根本無法集中精神,自然就更不要說以幻術禦敵了。
葉枯到了白靈身旁,蹲下身子,撫摸著它頭頂正中央的兩個大包似的凸起,道:“你以妖蛇之身在這山中修煉到了凡骨九品,也算是不容易了,可惜一步行差,就算是臻至化境,今生也難以有所寸進。”
白靈妖王那兩隻蛇瞳中滿是恨意,陰森森地,直欲把葉枯生吞活剝了去,它怎麽也不會想到,青鱗蛇竟已認了葉枯為主,一人一蛇聯起手來騙過了自己,被當做傻瓜一般戲弄,它焉有不恨之理。
它被黑極陰氣化劍貫穿了身子,虛弱無比,錐心刺骨的痛意陣陣襲來,再加上恨意纏心,一時間竟沒注意到葉枯話中隻說它辛苦修煉到了凡骨九品。
“覺得被陰了,不服氣?”葉枯笑了笑,接著說道:“其實你也不必有這麽大的怨氣,就算不玩陰地,你也未必是我的對手。”
他這番話說的很是無賴,偏偏是陰過了才在這裏大言不慚,白靈心中氣憤,隻想與葉枯拚個你死我活,可無奈被漆黑大劍死死釘在地上,身子顫了顫,連尾巴也沒能挪動分毫。
葉枯見白靈還想掙紮,暗暗搖了搖頭,不緊不慢地說道:“終究是你鎮壓了她魂海中的道印,雖然這不是你的本意,但無論如何也算是幫了我一個忙,況且你雖然有殺人之心,但也是出於妖獸本性,情有可原,也並沒有真正害了這其中哪個人的性命,所以要我饒你一命也是不難。”
在他說話時,白靈心中的怒火也不似之前那般盛了,現在的情形是自己的性命全在這不要臉的人族少年一念之間。說到底,白靈與葉枯之間根本沒有什麽不可化解的仇恨,若是能活,自然沒有必要死磕到底,它艱難地張了張嘴,頓時有一股蛇腥味直衝葉枯的鼻腔。
“好。”
白靈被黑極陰氣壓製了生機,能吐出一個字來已是拚了大力氣。
葉枯下意識地側了側身子,屏住呼吸,緩了緩,才道:“你既然取了白靈為號,想必也是對這兩個字很滿意了,我就直接叫你白靈好了。白靈,你要活也不難,隻要願意奉我為主,那就一切都好說。”
青鱗見葉枯一招就製服了白靈妖王,暗自心驚的同時也不禁為自己的“高瞻遠矚”而自豪,白靈不過初入化境就能統禦一方山野,占山為王,而葉枯能一劍把白靈紮個對穿,在它看來自然是葉枯比白靈妖王厲害許多,至少也能是占個幾十匹山頭的人物了。
“白靈你就從了他吧,今後跟著葉枯,保管你頓頓有肉吃,也不用住在這迷宮似的爛山洞裏了,哦,對了,還有一個……”
葉枯想要收服白靈,青鱗也覺得這事不錯,一青一白正好湊成一對,便也為葉枯搖旗呐喊,想的是如果白靈歸順了,那從此之後便是一個屋簷下的一家人了。
葉枯見青鱗一副鬼鬼祟祟地模樣,瞪了它一眼,頓時讓青鱗蛇把之後的話都給咽了回去,他摩挲著白靈頭上的兩個大包,道:“估計你心裏也明白,這一身化境的修為來的甚是蹊蹺,卻是為了眼前小利而斷送了自己的道途,我倒有一法,可以讓你回到凡骨七品境界,重新來過,就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白靈那兩隻蛇瞳縮了一縮,隻是背上黑劍仍在,它便也隻好忍著那錐心的痛去琢磨葉枯這番話。
從凡骨九品臻至化境,求得便是將體內那一口本命真氣行遍周身十二經脈與奇經八脈,通透穴竅七百又二十個,所謂是“以地泉湧靈直上天樞,借四極之妙而化無極”,雖然有誇大的成分,但無論如何,道理卻是講的透徹明白。
這經脈穴竅之說雖是人人皆知,但萬事皆是知易行難,人為萬物靈長,都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五官雖有而這如何拚湊成一張臉又大有不同,雖都有十二經脈、奇經八脈,七百二十穴竅,但這人與人之間的細微差異又哪裏是一段話、一部書就能說清楚的。
世上沒有兩個完全相同的人,自然也沒有兩條相同的蛇。蛇妖竅穴雖無七百二十之數,但天道公允,自然不會留下這等空子讓人去鑽。
白靈妖王已是在凡骨九品停滯了數十年,難有寸進,但數月前忽有一道碧綠光束自天外而來,投在它身上,映得它周身通透,將諸般竅穴經脈清清楚楚地呈現在天地之間,既然如此,那妖氣遍遊經脈穴竅自是輕而易舉,白靈也是趁此機會突破,邁入了化精境界。
先前葉枯這麽說時,白靈正在氣頭上,全然是半個字都沒聽進去。這一回就不一樣,還是那句話,這一人一蛇之間沒有不可化解的仇恨,再加上有青鱗蛇這同族的“前車之鑒”,白靈其實也並不那麽抗拒。
葉枯見她意動,心念一起,黑極陰劍頓時散去散去。
沒了陰氣壓製生機,白靈隻覺得重新活了過來,像是溺水的人被撈上了岸,一身妖力去了十之****,整個蛇軀竟快速的縮小,到了最後白蛇的體型竟隻與青鱗相仿。
白靈到底是山中妖獸,全然不似青鱗一般圓滑,它既已服輸,卻又不肯向崖底時候青鱗蛇對上官玄清那般極盡討好之事,隻拚著餘下的力氣一擺尾巴將青鱗從自己身旁掃開,到了葉枯腳下,放開了自身魂海。
妖獸之間的臣服便是如此簡單,讓對方在自己的魂海中種下精神烙印,那就是真正的臣服。
白靈既然擅長幻術,這幻術便是在神魂神識中下功夫,對於自己神魂的變化自然是了如指掌,但等了許久,卻並沒有感覺到什麽異樣,隻聽見青鱗在耳邊聒噪。
“哈哈,這種方法早過時了!現在講究的是心悅臣服,而不是靠精神烙印這種粗暴野蠻的手段,白靈你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啊,沒事沒事,來日方長,我都會耐心講給你聽的。”
白靈猛地轉過頭,瞪了青鱗一眼,化境獸威一壓,青鱗頓時蔫了下去,不敢再多嘴了。
許是為了表忠心,青鱗與白靈傳音並沒有瞞著葉枯,葉枯這才知道白靈到自己腳下意欲為何,隻是青鱗這番話讓他好一陣無語,不知道條青蛇是從哪裏學來的。
兩條蛇之間的事情,葉枯倒也由得它們自己鬧,懶得去管,順水推舟,道:“青鱗說得也不全錯,你若真心臣服於我,倒也不必用這種法子。”說話間,葉枯無意瞥見了一抹雪白,暗道了聲罪過,趕忙轉頭去查看璃渃幾人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