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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枯葉返塵 第九十四章 天靈地秀

  日已上三竿,落在樹梢,順著樹枝進到了江荔的屋中。


  隻是屋中的人並不如外麵的日頭一般可喜,眉頭不展,雙目緊閉,麵若寒霜,芊芊細手“把玩“著一個茶杯。


  江荔的不耐煩都寫在了臉上,讓人不禁為她手中的茶杯感到擔憂。


  無他,門外已不知是第幾次在催促了。


  “江竹溪,你都拖了七天了,你這孩子到底是怎麽想的,來的時候急得跟什麽一樣,真到了這時候又說不著急。今天可由不得你耍性子,說什麽都必須得去!”


  “砰!”


  大廳中,江橫跨坐首位,大掌一按,身前的木桌頓時就稀裏嘩啦的碎了一地,是忍了又忍才沒把這一掌拍在江荔房間的門上,隻拿了一張桌子撒氣。


  他本就是個直來直去的人,這要不是自己的親侄女,江橫早就把門一踹衝進去把人拖出來了。


  先是他之前頗為賞識的葉枯突然失蹤,這小子之前與江竹溪走的有些近,這一下子消失了倒也是好事一件,隻是這般不聲不響的就不見了人,多少讓江橫心中有些不爽。


  再就是自己這侄女,整整七天,去參加仙門選拔的日子被江荔是一拖再拖,第一日說是緊張要調節一下心態,後來又說身體不舒服,再後來竟幹脆拿月事做起了文章,把江橫氣了個半死。


  江橫看著外麵熙攘的人流再想到自己那一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不聽話侄女,心中是又急又氣。


  寧安的熱鬧都匯聚到了今天一天,門外或是車馬喧駕,或是三五成群,這些人去往的也都是一處。


  古靈選拔弟子的地方不是在城中,而是在城外的一座山上,山前樹了一塊牌坊,其上刻了天靈地秀四個大字,山北有瀑布一掛,飛瀉千裏,不知墜入何處,山南的半山腰處被開出了一塊大坪,每到這選拔的時日都會多出幾張木桌木椅,幾個仙人在上麵坐了,過與不過,行與不行全憑這幾位的一張嘴。


  這般仙門選拔人人皆能參加,隻是真要見這幾位派下來的仙長就先得徒步登三千七百五十八階上到半山腰,過一座雲橋,才能上到那大坪。


  尋常凡俗人家,不管你出身如何,是富是貴是貧是賤,不管你名聲再盛,都得老老實實的走這兩道門戶,方能見到那些仙長。


  隻這兩關,大抵就將十之七八的人都攔在仙門之外,這樣再一看,那允許被選中的人帶隨侍入門的規矩也就不怎麽稀奇了,因為這被選做隨侍之人也須得過了這兩道關卡才行,這等人物在凡塵中已是不俗,又有幾人願意寄人籬下,低人一等呢?

  當然,如莊墨新收的那兩名侍女,想必本也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她們卻是完全心也甘情也願的了。


  江橫看著那扇任憑他怎麽催都不肯開一點縫的門,手在大腿上一拍,憤然道:“都是被慣出來的脾氣!”


  他煩,江荔更煩。


  她已是等的不耐,在屋中左右踱步,時不時就抬起頭往那探進來的樹枝處看上一眼。


  奪舍江竹溪時她的腦海中全是不甘與怨恨,想的隻是進入古靈,尋到橫刀奪她摯愛的小師妹與她拚個魚死網破,至於這其中的艱難險阻,譬如怎麽入古靈,怎麽找到那位師妹又拿什麽與人一搏就全然沒去想了。


  後來見到葉枯,江荔才清醒了幾分,當時她被仇恨衝昏了頭腦,蒙蔽了心智,照她那般胡來,隻怕連仇人的麵都沒見到就被古靈門中的長老活活煉死了。


  “噠”


  江荔也知道自己是第幾次抬頭了,終於,一個小紙團順著樹枝滾了進來,她心中暗暗嘲笑葉枯的幼稚,展開一看,卻是兩字輕快落筆:

  “出發。”


  見江荔推門而出,江橫還以為是自己這侄女終於想通了,前一刻他還是滿麵怒容,下一刻立馬就換了一張好臉色,帶江荔上了馬車,催促著下人們趕快啟程。


  今日的寧安有萬人空巷之盛況,莊墨四人不約而同地選了此日上山,一訪仙緣。


  山腳,販夫走卒放下手裏的夥計,碧玉閨秀們邁出了深鎖的高閣,“天地靈秀”的牌坊周圍早被前來看熱鬧的人群裏三層外三層地圍了個水泄不通。


  與莊墨齊名的三位早已讓眾人飽了眼福,步上了三千台階,上了雲山峰境去。


  喧鬧間,人潮入水波般一分為二,正中讓出一條道。


  有一襲青衫落拓,徐徐而來,莊墨行至人群前,向著在場的諸位微微拱手,步上了眾人專為他讓出的路。


  若是旁人如此難免有做作賣弄的嫌疑,徒惹人厭,可莊墨此人,一言一行間似是合乎天地間的某種韻律,讓人隻覺得理應如此。


  三千階下,天靈地秀之所在,不知什麽時候起,已有四位女子亭亭而立,不說傾國傾城絕色,但也當的起一句勝雪欺霜,明豔動人,見莊墨來了,四女皆是微低螓首,盈盈一禮,讓這片明媚的日光都黯了些許。


  “上山。”


  這位翡霞山莊的大公子隻淡淡道了句,身形一晃,在出現已是越過四女,踏上了三千階的第一步,拾階而上,漸漸消失於一片雲蒸霞蔚之間,四女紛紛啟程跟隨莊墨而去。


  “莊公子怎麽現在才來,可是先天就比那三位落後了不少啊。”


  “去的早有什麽用,又不是賽跑比誰第一個到。”


  “說的也是,誒,你們說這四位中有幾位能拜入仙門做神仙啊?”


  ……


  人群喧嚷,在莊墨上山後不久,葉枯也總算是等到了江荔,他嚴重懷疑這頭女狐鬼是不是故意走得慢些,借此一撒心中的怨氣。


  “叔叔,你就在山下等我的好消息吧。”


  陸陸續續都有人踏上三千尋仙路,葉枯與江荔隻不過是這些人中兩個不起眼的存在,根本不會引起旁人的注意。


  “兩個時辰之內登上此三千七百五十八階,可見雲橋。”


  葉枯踏上第一級台階,這段話便出現在了他的心中,回頭望去,熙熙攘攘的人群已不見了蹤影,有的隻是一團團白蒙蒙的霧氣,不斷有人從白霧中行出,踏上石階,開始了自己的尋仙之路。


  這些人或是懸刀佩劍的武者,或是氣度不凡的儒生,甚至有別著一把殺豬刀,才從屠場趕過來當然殺豬匠……各行各業,形形色色,說是一副人生百業圖也不為過,仙道的大門對所有人敞開,不論你是王宮貴胄還是一般的貧賤百姓,能不能跨入此門,全看一個緣字。


  “怎麽了?可是見到了誰?”


  江荔來到葉枯身邊,順著葉枯的目光望去,所見盡是凡俗的臭皮囊,無甚新鮮。


  “沒怎麽,走吧。”


  葉枯收回目光,淡淡回道。


  身後的江荔看著葉枯的背影,之前總覺得這位葉公子神秘莫測,看之不通,猜之不透,現在再看,卻隻覺這人似白紙一張,渾身上下沒有半點神力,她也想不明白,搖了搖頭就跟了上去。


  兩千步已過,周遭人影漸疏,葉枯也不關心他人如何,隻顧自己往上,不疾不徐,見旁人喘氣,他也攀著一塊山石喘幾口氣,見旁人累的一屁股坐下,他也找個地方將灰塵拍幹淨了再坐下。


  頂上有山風吹下,雲氣卷蕩,卻不是讓人神清氣爽的涼風,而是阻人前行的打頭浪,朵朵雲氣好比浪花,一吹一拂間便把不少咬牙堅持的登山人吹下了山去,同時也把他們吹出了仙途之外。


  “頂著打頭狂風,尋常人想要兩個時辰登上山頂也是不容易,這風的本源是一道神紋,把住這關卡也不是隻憑借一股勁道,隻怕非得也要修出了真氣之人,才能單憑一身體魄攀上山去。”


  身後的江荔似有不支,江竹溪的肉身太弱,江荔本是鬼魂之軀,不敢在此顯露法力,葉枯將她手腕一把,尋了一處沒人地方,入了遊物,不在猶猶豫豫片刻後便邁過了三千七百五十八階,來到雲橋之端。


  比葉枯早到的山嶺一片寂靜,人聲、獸語似都消沒了,葉枯隻感覺有一浪海潮撲麵湧來,每滴水都重逾千斤,強大的壓迫猝然臨身,全身筋骨在這股巨力下嘎吱作響。


  葉枯心中駭然,緊守那一點清明,這個老人太過恐怖,並未刻意施為便讓他無法掙動,渾身如淩遲般痛,神識亦是一片冰涼,似要凍結了一般。


  相較之下,淩家所謂大修如同懵懂孩提,學步未久便招搖過市。


  老人抬起另一隻手,似慢實快,向著葉枯眉心點出一訣,大片虛幻衍生,有無垠大河河水渾黃,翻騰怒湧,怒濤裂岸,似天上來水,奔流不回,一道金橋橫跨冥冥虛空,架於大河之上,連通兩方未知處,其上有雲霧繚繞,仙禽獻瑞,觀之隻覺神台清明,似可助人朝悟萬法,得道一夕。


  這分明是於那神秘裂穀中悟得《荒經》時所見之景!

  葉枯看在眼裏,恍如再臨其境,登道橋之上,步雲海之巔,見珍禽異獸,再悟荒經之法。


  這老人的手段太過不凡,應是在他身上尋到一絲氣機,倒溯而回,這好比向時間長河中探手,尋得那一尾三寸小魚,這等修為,超越了葉枯迄今為止見過的所有人。


  他似在細細揣摩,滄桑臉龐上皺紋堆積,片刻後,似是未能尋到心中所想,一揮袖拂散了滿目虛幻,大河收、道橋沒、仙禽隱,化作道紋消散於虛無,再點出一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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