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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枯葉返塵 第五十九章 道傷合脈象

  古夏北域廣袤無垠,不知幾何,卻有一處狼藉山川,大片樹木摧倒,大地焦黑,似有萬丈雷芒滾過,生機全無。


  也就是在這一片焦灼枯萎中,卻有一處僻靜所在,或許是本就有些荒蕪的緣故,看上去渾然不受半點影響。


  山崖之底,縱使在這日朗風清的時候仍是有些昏昏暗暗的,隻能借著那一線天光看個究竟。


  一條七尺青鱗蛇纏在木屋的橫梁上,神情懨懨,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上官玄清那日說它可居於木屋中,可葉枯又哪裏會容得它進得屋來妨礙到自己修行。


  這青鱗蛇就是再愚鈍也明白自己的女主人和這看起來滿是書生氣少年關係不一般,隻是在它眼中這等“文文弱弱”的少年郎哪裏有什麽好處,還是那等身體魁梧精壯、虎背熊腰,聲若獅吼的剽悍漢子才有幾分真男人氣概。


  想歸想,它卻半點不敢有忤命,葉枯讓它不得進屋,它是真真個不敢進去打擾。


  屋中的葉枯自是全力以赴,不肯浪費半點光陰。


  當初被淩雲那一匕首狠狠地紮進了小腹,小腹再偏寸毫便是丹田,凡骨修士七品時引下的仙根真氣便聚於此中。那一匕首下去,險些讓葉枯體內的太玄之氣崩潰,化作玄火反噬肉身,好在後來葉枯算是巧借了這一股外力讓太玄氣與玄陰相融,才不至於落得個玄火焚身的下場。


  葉枯之所以落得如此狼狽,主要還是因為駕馭地勢橫渡、山河倒轉的緣故,“勢”乃天道具象,說是最表一層的“道”也不為過,若非孽氣相助,以他如今的手段不可能喚醒那已死的地龍。


  所謂治愈道傷,便是讓“勢”與現實的錯位漸漸消失,同時複蘇衰弱的神魂,神魂清思,稍稍明悟些自己的“道”,以己道斬“天道”,將那無名的“道”在自己體內留下的傷痕“驅逐”個幹淨。


  故而道傷隻能自醫,非絕大才情,絕堅毅力斷不能成,其間所謂的得他物之助,也不過是助你神魂壯大,更容易明了己身道的冰山一角,絕不是如同尋常疾病般開一副方子,貼幾記膏藥就能治得好的。


  天道公允,恒定有常。話說回來,若不是有絕大才情之人,一般也是染不上道傷的。


  他與上官玄清乘龍而起,無意間讓北域龍脊的殘脈再現世間,龍脈的一截被尋回,氣運隱隱有蘇醒之勢,這是一樁莫大的功德,天道公允,在這等事上絕無吝嗇一說,必然會有所回饋。


  “天道總愛捉弄於人。”


  體內道傷與其說是傷痕,以葉枯看來,倒不如將其視作一種考驗,憑他一顆自認無暇的道心不難闖過,隻是他細細觀之,這道傷卻與截脈心象已是渾然一體,不分彼此,頓時讓他一個頭兩個大,不知該如何下手才好。


  所幸這道傷雖與心象合一,讓葉枯輕易間動不得它,但凡是有失必有得,這道傷似被截脈心象所製約,無法衍生諸多變化,自然也就不會留下暗疾,阻礙道途。


  “罷了罷了,待到以後一並解決便是了。”葉枯心下也不知這是好是壞,隻得是當自我安慰般給自己喂了一粒寬心丸。


  修行道上,玄陰融於太玄之氣的助益是毋庸置疑的,氣合玄陰,定是有益無害,隻是其中所蘊含的道則仍需要時間去參悟,這是一人之悟性,也是水磨工夫,不能有半點懈怠。


  而在參悟玄陰中蘊含的道則時,葉枯覺察出周遭天地竟隱隱間有些排斥,仿佛這些道則是一種古物,是舊時代留下的殘骸,無法在這片新天地中尋得一席之地。


  玄陰現世之處會自主刻印下當時的道則,外化為有形的“痕”與“跡”,本身就是一部另類的史書。


  眼下,葉枯體內生出一幅陰陽圖的雛形,靜靜的沉在那裏,一動不動,像是亙古如一的磐石,沉穩而又大氣。


  它居於丹田中央,原本太玄之氣的位置被它所代替,垂下道道迷蒙,這裏本是一片黑暗,此刻卻仿佛是來到了混沌初開,鴻蒙初辟之時。


  隻是陰陽並不對等,陽魚沉寂巋然,陰魚則道紋交織,衍生出無盡的奧妙。


  陽魚難以撼動陰魚分毫,縮成了一團,但孤陰不生,孤陽不長,陰魚不可能完全吞噬掉陽魚,這其中的兩儀奧妙便暗合了天地之理。


  太玄氣與玄陰相合,生出了難以想象的變化。葉枯原本是打算以玄陰作引,經文作基,如得荒氣一般再修出一團氣,直到九團氣成,合心脈九段,助他打通截脈心象,九氣合一,引下真氣仙根,正式踏上道途。


  讓他意外的是,太玄氣合玄陰後竟有陰陽圖生,一陰一陽兩尾小魚銜首抵足,抱合歸元,頗有些相濡以沫的妙意,得了道法自然生萬物,兩點陰陽化太極的真意。


  但卻不能不說這變化讓葉枯有些措手不及,這與他九氣複心脈,九氣種仙根的想法大相徑庭,不知是好是壞。


  修行一道本就如此,不可能事事皆在掌控之中,唯有一個“變”字才是永恒,如淩雲逸所言般變則通,通才能久,修士所做的便是把握這天道間的“變”與“不變”,勇猛精進,向道而不知止,踏破而不知休。


  葉枯猛然睜開雙眼,眸中有一黑一白兩尾小魚,俶爾消逝。


  一股木香飄來,不烈不淡,合中得宜,這倒托得上官玄清慧眼識木,於這茫茫山脈中挑得了這上佳之料。


  盤坐屋中,葉枯的身上已然積了不少灰塵,他渾然不在意,隻稍稍斜立,一陣敲金擊玉之聲頓起,其中卻已隱有低沉嘯音,似有真龍被囚深淵之底,嘶吼怒嘯,蓄勢待發。


  這以真龍為原型的呼吸淬體法門妙處難以窮盡,葉枯於那伏羽葬龍凶地見得地龍真形,無形間便對這真龍法多了幾分心得,勢之龍,必定是窮盡玄妙之物,那是最本源的勢化作的最原始的龍,讓葉枯多了幾分心得也不足為奇。


  所謂真龍法,一在得其皮相,二在得其真身,三在得其真神,若得真龍之皮相便算是入了門,此時皮中沒有筋骨,沒有血脈肌肉,是空有其形沒有肉骨,若是能給葉枯尋得一條活著的真龍,剖其龍身,觀其脈骨,將其肌肉、血脈、筋骨、神韻統統印入腦海,化生為一,這一法門才算是到了盡處。


  隻可惜葉枯第二段記憶中也隻是得見真龍驚鴻一麵,斷沒有這等剖龍觀骨的機緣。


  本是懨懨仄仄地纏在屋外橫梁上的青鱗蛇忽然聞得屋中異響,隻覺自身血肉竟在顫抖,隱隱有共鳴之勢,肉身乃是這等妖獸最大的倚仗,根本出不得半分差錯,蛇心下駭然,一溜煙就下了屋梁,躲到了老遠的地方,這才好受了許多。


  忽而異響絕聲,青鱗蛇見得一身上滿是灰塵的人出了屋來,行至水潭邊,一個猛子就紮了進去。


  待葉枯將一身都洗淨了,才舒舒服服地出了水潭,太玄陰陽氣一蒸便將一身水珠滌蕩一空,也不知是不是湊巧,上官玄清也出了屋來,青鱗蛇見得自家女主人出來,趕忙湊到了近前,一副殷勤懇懇的模樣。


  葉枯見她一身素衣、不然俗塵的模樣,調侃道“崖底木屋思過已久,靜極尚思動,你難道還真要當那放鹿青崖,梅妻鶴子的隱士不成。那可得小心不知不覺生了皺紋,染得滿鬢霜華,羞去看那百煉青銅了。”


  言罷他也不管上官玄清,足下生力,借著那崖壁上零星突出的幾點頑石,幾個縱越就上了崖去,他這般顯然是做給這山崖下的女孩兒看的。


  葉枯上得崖來,入目不說滿目瘡痍,可也是焦痕遍地,狼藉一片,不遠處一座山峰都差點被削平了,那裏似是這場爭鬥的中心,受創頗重,生機凋敝,隻餘下了被雷劈的黑一塊白一塊禿石,觸目驚心,可以想象那日於此交鋒時法術輝映掀起的驚天動地的大威力。


  隻是無論那日激鬥之人手段如何了得,修為高出葉枯多少,也都妨礙不到他分毫了,葉枯太玄氣一催,遊物之境的身法展開,穿梭林間,心頭一時對著這久違的自由自在生出了些快意來。


  遊物一法盡了“勢”的玄妙,遊於物外,片葉不沾,約莫隻行了一半山程,葉枯便在一棵被攔腰劈斷的古樹旁見到了幾個修道之人的屍身,渾身焦黑,不成人形,像是被雷劈死得一般。


  葉枯本還想趁機占個便宜發一筆橫財,撿得一些漏來,隻是以一口本命真氣鑄成的器已經隨著這些人的身死消散於天地間了不談,這些人所使的其他道器都已是成了焦黑的廢銅爛鐵,便是被尋常上山砍柴的農漢見了都隻會一腳踢開,更遑論入葉枯之眼了。


  複前行,沿途葉枯又見得了十數具屍體,這些的死狀要好上些許,並不如之前葉枯見到那幾人般被劈成了焦炭。


  隻是這好卻也好不到哪裏去,隻依稀看得出是個人形,那手腳軀幹臉什麽的卻渾然見不得了。


  當葉枯快近了那座山峰,前方卻現出一道人影,攔住了去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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