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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九焱冥銅火符甲

  符甲巋然,立於這片滿目瘡痍的大地之上。

  群虎環伺,都想把這一塊到嘴邊的肥肉扎紮實實地吃到肚子里去,所謂這一山不容二虎,更何況是有這麼多的紙老虎都圍攏了過來,焉能有善了之理?

  「九焱冥銅!這副甲胄竟是以一整塊九焱冥銅鑄造而成!這……這……」

  相傳,這九焱冥銅來自於冥府無間,堅硬非常,若世人能將其點燃,便可短暫地打開通往冥府的路,撇開了縹緲無蹤,無跡可尋的傳言,其本身也是後天火精之一,主五行之火,是難得的好料。

  這群人中亦有識貨之人,聞言,人群頓時躁動了起來,雖然仍是有許多人都未曾聽過這九焱冥銅之名,甚至連這四個字該如何寫都不清楚,但人云亦云。見那人臉上誇張的表情,不需說也知道,這定是了不得的東西。

  葉枯望著那因一句話便躁動起來的人群,一眼便從那「茫茫人海」中攫出了那一道矮胖發福的身影,這位有德道人此刻正雙手捂著嘴,瞪大了眼睛,眼中全是懊悔的神色,似是恨自己嘴快,說漏了這麼重要的事,惹了麻煩上身。

  方才正是這位有德道人,點出了這「九焱冥銅」四個字,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這天殺的缺德道士,又在打什麼鬼主意?說來,我把他給的那塊道牌交給了阿紫,也不知這一步是對是錯?」

  葉枯躲在亂石堆中,眯了眯眼睛,對於這胖道人出現在這裡他是一點都不奇怪,這麼大的動靜,這麼多的寶物,他都到了寧安了,不來才是怪事。

  看那邊的情形,必是有人在「逼」那有德道人開口,要他把這九焱冥銅四個字解釋清楚,那有德道人便一臉惶恐地為他們解釋。

  這些修士固然想直接出手將這具甲胄佔為己有,但若不明就裡,胡亂動手,為別人作了嫁衣,那可就是大大的不美,所以便也都有耐心一聽有關於這所謂「九焱冥銅」之事。

  「他們在幹什麼?」

  衣袖被往下拽了拽,緊接著,蘇清清的聲音便飄到葉枯的耳朵里,葉枯回頭看了她一眼,輕聲道:「在守著一具大紅色的符甲嘮嗑,估計快要打起來了。」

  或許真是要注意到一個人的時候,才會感覺到某些東西,比如當葉枯回過頭來,他才嗅到了那一股如如蘭似麝的馨香。

  「符甲?大紅色的?」

  蘇清清愣了愣,呵出的氣撫在葉枯的手背上,她蹲著的樣子就像是一隻貓,或許也是因為這一點相似的緣故,葉枯才會覺得手背有些痒痒。

  葉枯眼中有莫名光彩,閃爍不定,見了蘇清清的模樣,疑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那九焱冥銅火符甲到底是什麼來歷?」

  「九焱冥銅?火符甲?」蘇清清重複著這兩個字,不假思索地搖了搖頭,「沒有聽說過,也或許是我忘了?」

  她記憶有缺,葉枯是知道的,但這兩樣事物卻不該是蘇清清能知道的,無論其記憶是否有缺,葉枯看著她那張嬌俏的小臉,她不但是一隻貓,更是一隻花貓,想來也是因為貓有九條命的緣故,她才敢拿著剪刀刺自己那纖細的脖頸。

  「沒事。」

  或許是背後灼痛擾得人心煩意亂的緣故,葉枯忽然覺得她臉上的頭髮有些礙眼,便抬手將其撥到了一旁。

  或許蘇清清也早覺得這頭髮搭在臉上不舒服了,葉枯這麼做是合了她的心意,她也沒有說什麼,眼瞼寸斂,水波不興。

  「啊!那盔甲的手指,動動動,動了!」

  就在這時,也是那有德道人話音剛落,那符甲周遭忽有驚呼傳出,那人面色慘白而驚恐,絕不似做偽,手指顫抖著,點向那一具火符甲。

  在眾人心中,早已認定了這副從青銅古殿中衝出甲胄是死物,眼下聽聞其死而復生,焉能有不驚之理,心裡俱都是漏了一拍,畢竟這副「盔甲」與青銅古殿之間沾染頗甚,動輒便是千年歲月,讓他們怎生承受得起?

  「哪裡動了?分明沒有動,你不要在這裡胡說!」

  「是啊,這副盔甲中沒有一點生機,千年歲月侵蝕,早已是死物了,道友不可妄語,還需慎言才是。」

  「嘩啦啦!」

  正當眾人議論紛紛,或是出言斥責,或是出言自我安慰時,那具九焱冥銅火符甲微微一震,身上的積塵簌簌而落,甲胄中忽有灰燼飄逸而出,那飛灰像是被燒焦后的餘燼,染著金輝,在這片蒼茫天地中紛紛揚揚。

  經由這麼一出,那甲胄似是輕了些許,積塵落下,身上的道文便清晰了許多,只那該是銼痕的地方仍是模糊一片,無法復原。

  那灰燼雖是飄揚紛飛而起,不多時便散做了一蓬金光,不見其蹤跡,但卻好似又是積在了每個人的心裡,悲痛莫名,好像是有什麼生靈已悄然而逝。

  「道長,這又是怎麼一回事,這甲胄中原先是有什麼東西不成?道長……咦,那位道長呢?」

  四下顧盼,仍是不見那有德道人的蹤影,這胖道士竟不知何時跑的無影無蹤了。

  不同於那群圍攏在九焱冥銅火符甲周圍的人,葉枯心中咯噔一跳,他與那道士雖說相交不深,但就是從零星半點之中便知曉了這自稱「有德」,實則是「缺德」的胖道士的為人。

  無利不起早,逢危遇險必定是第一個跑。

  下一刻,似是為了印證葉枯心中所想,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那本該是死物的九焱冥銅火符甲竟緩緩抬起了手,掌心懸空托著一隻巴掌大的小爐,三足兩耳,道文明滅,玄機難定,古樸無華,只不是實物,卻是虛影!

  「哐!」

  不待眾人有所反應,爐開焰起,三色神火滔天,一下將那火符甲周圍的所有人都卷了進去。

  火燒九十九里,焰起三十三天。

  烈焰遮天,熊熊而然,三色神火將所有人都淹沒了,火舌噴吐,蒼白與燦金交織,焰浪卷盪,燦金與赤紅交融,無形無質之爐生有形有象之火,似可煉太乙,化初玄!

  沒有半聲哀嚎,也沒有半點反抗,在那一剎那,上至步羽,下至凡骨,所有人皆做飛灰,灰飛而煙滅,那三足兩耳小爐一吐后再是一吞,似是一隻饜足的小獸,將那三色神火盡數吞入了爐中。

  「哐當!」

  蓋合而爐閉,至此,唯有那具火符甲還立在場中,它身形甚至都沒有挪動半寸,便於眨眼間取了數百條性命,甚至沒有留下半點痕迹。

  葉枯瞳孔猛的一縮,那九焱冥銅火符甲強絕至此固然讓他吃驚,但有胖道士這個信號,如此一幕倒也在意料之中,只是沒想到會如此乾淨利落。

  最讓他驚訝的莫過於那火符甲掌中所託著的火爐虛影,葉枯現在只覺得胸口一陣發熱,怪不得這符甲會向自己這裡墜來,原來是他自己撿了一個燙手山芋,招惹了這一尊大佛!

  是匹夫懷璧而不自知,葉枯只覺無處申冤,誰能想到,這三足兩耳小爐竟與這九焱冥銅火符甲之間有這麼大的牽扯。

  「清清,你信不信我?」

  蘇清清還沒來得及回答,便有一道赤芒沒入她魂海之中,一路暢通無礙,沒有遇到絲毫阻隔,她只覺得渾身都暖洋洋的,那神芒像是一團暖火,將她整個人都包裹了進去。

  下一刻,蘇清清只覺一陣天旋地轉,再之天地換顏,四周天地皆被火焰充斥,或繚或繞,如點如撥,變化不定的三色神火寂靜而然,一股柔和的力量將她包裹著,那些火焰對她似是有一種親近,所以才不願意傷害她。

  葉枯不由分說地便帶著蘇清清躲入了那三足兩耳小爐之中,方才那一道赤芒卻是向她度去了一縷火苗,以此保住她在這爐中不受傷害,免了被三色神焰灼燒之苦。

  蘇清清該是信他的,她若是心有抗拒,那一縷火苗就不會如此輕易地進入其魂海之中。

  葉枯雖是尚未在爐中種下精神印記,但方才以火行主神識與此爐共鳴,卻是讓這隻三足兩耳小爐與自己「親近」了不少,故而可在這三色神火中久立而不傷。

  若是以肉身與真氣硬抗,依方這三色神火之威來看,定是極度危險之事,葉枯不曾,也不敢嘗試。

  只是,讓葉枯沒想到的是,就是那開蓋入爐的片刻功夫,卻仍是被「小人」所乘,現在這爐中不止有他與蘇清清,還有一道微微發福的身影!

  有德道人渾身被一層厚厚的黑冰包裹,黑色的玄冰表面不斷有幽光閃爍,明滅不定,抗拒爐內三色神火的侵襲。

  說是被「凍」在冰塊中,但那黑冰只更似中空,如絲如縷的霧氣在那黑冰中飄蕩游曳,只這霧氣並不濃,只兩三縷、四五片,遮不去有德道人那張欠揍的臉。

  「小友,我就說我們有緣,這緣分是命中注定的事情,這不,在這般境況下,竟然又見面了,你說這緣分得是多深才是?」

  黑色的玄冰中,胖道士呵呵笑著說了,又向葉枯打了個稽首,算是見過了禮。

  見他這自在模樣一舉一動,一言一行毫無滯澀之感,想來這塊黑冰並非是外力加諸於其身,而是這胖道士不知從哪裡搜刮來的靈器寶物。

  胖道士似這時才看見了蘇清清,發出一陣「呀呀呀」的怪叫,像是看見了什麼了不得的事物,黑冰飄動間就到了蘇清清身旁。

  還沒來得及讓他開說些什麼,葉枯便一把將蘇清清拽了過來,「離這位道長遠些,這位道長身上屍氣……仙氣太重,我等俗人承受不了。」

  蘇清清身子被帶的一偏,雖是覺得那道人胖胖的,頗有福瑞之態,卻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忤了葉枯的意。

  「道長,你是不是早就盯上我這爐子了?」

  葉枯向上指了指,此時爐蓋已被合上,就是想出去也難。

  有德道人收了那副耍寶的誇張模樣,正色道:「小友這說的是什麼話,常言道朋友妻不可欺,朋友夫不可扶,朋友寶不可覬,你這話可是把貧道貶低了。」

  「咚!」

  就在這時,一記悶響在三人心中盪開,葉枯只感覺整個人猛地往下一沉,一陣失重感襲遍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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