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人為財死
「你就是凌家的一條狗!在這裡嚶嚶狂吠!蠱惑人心!」
「你敢罵我是狗?!我看你是活膩了,說我蠱惑人心,也不看自己是什麼蠢物,還不讓人說了!?」
便是泥菩薩也有尚有三分火氣,話到此處,就是不動手都不行了,故而才有了神華璀璨,匹練縱橫。
反觀妖族一側,似乎就要和諧友穆的多,雖也在罵,在爭,在吵,但至少沒有大打出手,徹底撕破臉面。
這時,閻家的一位老人眉頭微微一皺,出手間一拂衣袖,輕描淡寫間便破去了這兩人絢爛奪目地攻勢,他望妖族那方瞥了一眼,眼中的敵意絲毫不加掩飾,斥道:「丟人現眼!妖族那些牲畜尚且知道些輕重,有所克制,我們人族這裡反倒是先動起手來了,哼!」
這位老人一出手,雖只是拆了這兩位罵的最厲害又最先大打出手修士的招,但人族一邊的人卻都紛紛陸續止住了手中的招式,場中,狂暴的真氣霎時平靜了下來,沒有人再出手了。
這些人雖是嘴上罵著如閻家這樣的古世家,但若真遇上事,卻也都不敢拂了閻家人的面子,況且這位老人所言甚是在理,妖族在側,人族卻先內訌,自亂陣腳,這豈不是白白讓妖族看了笑話去又是什麼?
閻家老人與那兩位被拆去招式的散修非親非故,話卻說的很是難聽,就差直接罵他們是牲畜不如了,但這兩位散修忌憚於閻家老人的強大,轉念一想,又為自己的失態而慚愧不已,自覺臉上無光,趕忙是退了回去。
兩族之間有血海深仇,況且能在此時趕到此地的大多都是北域修士,各家各路親戚、祖輩難免便有參軍禦敵報國之人,這是藏在骨子裡又化進了血液中的仇與怨,只四兩話語便可撥動這千斤之恨。
當然,這其中固然有人不識大體,只一副小人心腸,但大勢所趨,閻家的老者已然出面發話,大多數人又皆已停手,這等只顧一己私利之輩大多都是不折不扣的小人,小人又怎麼肯犯眾怒?故而便成了這「猶厭言兵」之局面。
「大家盡可放心,我上官一族絕不會做出那等殺人滅口的事情來,畢竟,這片天下還是複姓上官的。」妖族在前,便可一致對外,上官家的一位老人也站了出來,做出承諾。
上官一族是天下共主,這位老人此時來說這話倒也合了時宜,反正這承諾也不會損害他們的利益,說了也就說了。
只奇怪,偏就是這麼一句打圓場兒的話,竟也有人要抬杠。
「我看未必吧,所謂天下合久必分分久閉合,你上官一族自近古傳承而下,底蘊深厚,但也不敢自認是天下第一,無人、無族能出你之左右吧?更何況……」
「吼!」
這人話只講到一半,便聽聞龍吟震蕩,空中不知何時竟有一頭周身透明的黑龍升起,裹挾風雷,龍影倥傯,撲殺而下!
黑龍撲殺間,如一掛黑色洪流也似,龍身足有二十餘丈,栩栩如生,須、爪、角、鱗、筋、骨、肉、血,竟無一處不真。
龍吟不絕,根本不給那出言抬杠之人反應的機會,一衝而過,便將那人攔腰而斬,鮮血衝起,讓所有注視此地的人眼瞳中都多出了一抹猩紅!
游龍去勢不減,橫衝而過,帶著那兩截殘軀直衝而過,沒入了遠處的密林之中,轟然而鳴,草木摧折,塵土漫天。
這一道游龍所去之方位,並不在人族修士一方。而是在妖族一側,沿路上的妖族莫不變色,匆忙避讓,一時間竟是推搡不斷,甚至還出現了倒成一片的滑稽景象。
在那身如水缸般粗細的黑龍衝來時,那些來自王族的大妖卻並沒有出手阻攔,似是對這些妖族的死活漠不關心。
人族一方,許多人都是變了顏色,尤其是離那位被腰斬的修士近些的,更是臉色煞白,那人怎麼說也是一位化精境界的修士,竟連一絲一毫的反抗都不能,便下了冥府,入了無間。
「狼心狗肺之輩,死不足惜!在這種時候,說出這種無中生有的話來,無非是想挑撥離間,其心當誅!」出手的正是方才閻家那位出面「勸架」的老者,義正辭嚴,一臉正色。
凌家這時也有人出來表態,道:「說的不錯,妖族當前,內鬥大可不必,挑唆之語更是絕不能有,這等小人,確實該殺。」
三大古世家都表明了態度,在場的人族修士自是再不敢在這個問題上有何異議,況且這本就是大勢所趨,大義所趨,許多人都還是有幾分良知,知道在妖族前應是一致對外,不可內耗。
遠處,葉枯小心地藏在者處山峰上,他與那群生靈之間的距離,在尋常人看來自是已經夠遠了,不會被發現,但在修士眼中卻遠不是如此,不說化神境界的修士可以神識外放,掃視天地,便是凡骨九品之人,若是修有瞳術,要從那廢墟之外望到這裡也不是什麼難事。
在見到那黑龍的一刻,葉枯非常吃驚,在寧安軍中的那一晚,他與陸家叔侄一同去找那夜練的王方正時,遇見的那駭人的吊睛黑影所用的手段,不也是如此模樣么?
固然,修士所使真氣並無固定形貌,但卻總是會與其所修之法,所悟之道脫不開干係,那時是夜晚,夜色茫茫,葉枯又只是在戰局之外,樹梢之上,隔岸觀火,看的不很真切。
「那道那人竟是閻家的人?只是閻家的人為何要與軍方作對,還敢這麼明目張胆的來殺人滅口嗎?」
「哧哧哧!」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龍影方歇,破空聲起,數十道神虹乍現,消息走漏后,第一批臨近此地的修士終於是趕到了,只是若論及出身,與三大古世家這樣的龐然大物相比就太過渺小了。
那幾十人按落遁光,出現在場中,立時便有人迎了上去,快速向各自族中、門中的長輩說明了情況,這些人有意無意地掃了眾生靈一眼,目光在妖族,閻、凌、上官三大古世家和那些威風凜凜,神異非凡的妖獸身上多停留了剎那。
見了來者,並不是古世家中的強者,場中不少人都舒了一口氣,寬了寬心。
這些後來者的身上都帶著些血跡,深淺不一,但卻都不是他們自己地血,而是在來的路上撞見了一批妖族,人族一方几乎是三對一,數量上佔據了絕對的優勢,自然是將那些妖族都殺了個乾淨。
另一側,妖族中有不少生靈臉色都很不好看,方才被那黑龍弄得十分狼狽不說,這遭又被人接了胡,死了不少同族,已是吃了不小的虧了。
「嘖嘖,又有人趕來了,這急匆匆的,俗話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自古如是啊。」
葉枯在那座山頭上,將那山坳間的一切盡收眼底,他抬頭望了望四周,微微眯了眯眼睛,只因有些人跟他的想法一樣,或是只想遠觀一番,看有沒有機會撿漏,或是乾脆便是要做那坐收漁利的老翁,伺機出手。
這些人都很「講禮」,各自佔據了各自的山頭,並不輕易地惹是生非,招惹他人,葉枯來的最早,所以他這座山頭的位置是最好,其他的不是在側面,便是或多或少被擋了些視線。
山坳間,隨著這些人的到來,人群方才平息的躁動又浮了出來,很快,除開古世家這等超級勢力之外,人群很快便分做了多寡懸殊的兩團,寡者在後,多者在前。
隨著這批修士地到來,不少人的心思都活泛了起來,是不願等也不想等,也知道等不起了,越多人到此,能分到他們頭上的古寶越少,若是等古世家中的大人物趕來,只怕是連一口湯都沒得喝。
方才上官家的老者只保證了不會殺人滅口,可沒答應會讓出利益。
他們欲要結伴同闖這一片廢墟,去往那一座青銅古殿,尋求那所謂的,也沒有人告訴過他們的機緣。
妖族一邊,見人族這般動作,似也不甘落後,分出了人手,欲往青銅古殿而去。
似乎應了一句人多力量大的話,許多人都願意賭這一回,只因對於大多數天資不高,又沒什麼機緣的修士來說,只有敢賭,才有可能贏,若是不賭,連輸的資格都不會有。
其實人多並不會力量就大,只是見到許多「別人」都如此做,人自己心中的畏懼便會被無限的削弱,最終才能假裝「壯」起膽子,去賭這一回。
大多數人都是願意賭的,哪怕他們其實並不相信自己會贏,但他們同樣也不願意相信自己會輸。
人族中的古世家,妖族中的王族後裔,一人未動,一妖未發,他們似是成竹在胸,一點也不擔心被人捷足先登。
只有那不為人族接受又不為妖族所容,最近於原始野蠻的妖獸不為所動,十幾頭大妖均是冷冷地看著宮殿另一頭那些攢動的生靈身影,眼中似有譏諷之色。
八峰環拱之間,滿目蒼翠所及,青銅古殿之外,人、妖兩族,兩撥人馬,各懷心思,便這麼浩浩蕩蕩地闖入了那片廢墟之中。
遠處山頭上,葉枯看著那兩撥生靈,各取了八方之一,進入了那片廢墟,無論是人還妖,都走的極其小心,沒有生靈敢有絲毫的大意。
早在此前,佔了這地勢之利,他便注意到這片廢墟看似是胡亂鋪陳,實則是以那座青銅古殿為中心,走八座山峰之位,好似一個巨大的八卦,橫陳於這山坳之間。
這片廢墟能讓若古世家與王族駐足於外,不敢向前,其中定有端倪,不會是表面上看去那麼簡單。
「這些古世家的老猴子一個個精的很,看到寶物只恨自己爹娘少給生了兩條腿,連他們都在此止步不前,這群人還抱著僥倖去送死。」
人為財死,自古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