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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說孽求佛

  葉枯看著她睜眼,兩人有剎那的四目相對。

  他別開了眼睛,卻聽到上官玄清說:「你怎麼不拜」

  葉枯指了指自己,答道:「我怎麼要拜」

  「你不拜,你帶我來這佛寺幹嘛」玄清有些惱,也有些不解,許是不敢在佛前造次,她難得的沒有直接發火而是溫聲問到。

  「討個彩頭,」葉枯笑了笑,很是人畜無害,「我們也算是一起見過佛祖了,也請佛祖見證了我倆,有道是來者都算是緣,你說這話可沒什麼佛心了。」

  葉枯的聲音在這小廟中輕輕的回蕩,當然是伴著一字一頓的如金銀鏤刻般的誦經聲。

  「見之無用,作壁上觀。無用見之,觀於壁上。」突兀的聲音,不知從何處響起,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葉枯兩人正奇怪這是誰發出的聲音,又聽這個聲音接著說到:「假佛!佛假!」話語雖是大逆不道的話語,但聽在耳朵里卻不讓人覺得惹人厭。不知在何時面前三人中那個長發披地的那個「和尚」已經轉過身來,正迎上了葉枯的目光。

  「來的路上我聽臨近的人都說這如願寺很靈驗。」葉枯上前一步,隱隱把上官玄清護在身後,原因無他,他覺得這人甚是古怪。那是一股「勢」,彷彿那長頭髮和尚的一舉一動之間與這片天地有某種牽扯。

  「那是我佛,不是假佛。」這個和尚嘴巴不動,但聲音確確實實從他傳出的,原是腹語之術,葉枯兩個人自信不會聽差。不待兩人再答話,只聽正中間那位正統和尚不知從哪抽出一根竹條,對著那長頭髮和尚頭上一敲,呵斥道:「胡說!還不快給兩位賠禮道歉」

  那位頭髮披地的僧人蹭地一下子站起身來,有些拙劣地合了個十,一板一眼的向葉枯兩人彎了腰、道了歉。

  「再給這佛祖道個歉。」那正統和尚斜手一劃,竹竿順勢就指向了那一尊「四不像」的佛,到也看不出什麼敬仰虔誠之意。

  長發披地的人也照做,依舊是生澀的合十,一板一眼的彎腰道歉。葉枯兩人看著這一出鬧劇,心中奇怪更甚了一籌。

  就在這時,剩下的那個一字一頓誦經停了下來,那捲經書被他拿在手上緩緩的放到了佛像前那一盞點燃著的蓮花佛燈之上,火焰一下子吞噬了經書,把它燒了個乾乾淨淨,經書灰燼如墨般滴下,三僧一下子靜了下來,口誦佛號,似在超度著什麼。

  似是佛血如墨,稠似紅塵。

  葉枯兩人站在有些遠的地方都能感受到那一股突然騰起的熾熱。那人燒完了經書,卻不知又從哪裡拿出來一卷,繼續打坐,也繼續一字一頓的念著那些經文。

  「佛也拜了,我們就不打擾三位大師清修了。」兩人都覺得這三人古怪,上官玄清不願意多待,拉了葉枯便想走。

  誰知那正統和尚拿著竹竿只又是一劃,道:「我看這位男施主身上孽氣深重,何不留下來一同靜心參讀佛經,修一修來世因果」

  「孽氣」葉枯一下子停住了腳步,擾的上官玄清一頓。

  那僧卻不答話了。

  這話聽在上官玄清耳中只覺得荒唐莫名,葉枯才過了十六的年紀,更何況這些時日接觸雖然不多,但至少沒見葉枯殺過人,甚至是都沒見過葉枯生氣發怒。

  「莫名其妙。」葉枯嗤笑一聲,「我們走吧。」那和尚也不攔,就這麼看著他們走了,只剩下了上官玄清敬上的三支香證明葉枯兩人來過這裡,禮過了佛。

  如願寺是修在如願山裡的,山是普通的山,寺廟也是普通的寺廟,只是裡面的人怪怪的。下山時葉枯兩人也遇到前來拜佛的香客,只有兩三個,看穿著都是臨近地方的普通鄉民,身上也並無修道人的氣息。

  「那個老和尚怎麼說你有什麼孽氣」上官玄清疑惑道,她覺得那三個人不簡單,所以雖然當時忍住沒問,可卻很是上心。

  「佛道人就喜歡談玄言怪,你看我像是作孽多端不眨眼的魔頭嗎」葉枯嘴上敷衍了過去,可實際上卻留心了。最是那「孽氣」一詞,勾動了他的心緒。

  上官玄清顯然是不懂,只以為那和尚說的是殺孽,是佛門講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罷了。葉枯神色平靜,心中卻有些波瀾,許那和尚所說的孽氣與葉枯所想並非一物,但他卻不敢大意,這東西牽扯太大了,若今日種下了因,也不知會結出哪般模樣的果。

  孽氣與殺氣不同,如那上過戰場廝殺的卒子手上沾了人命便會沾上殺氣。尋常人殺人愈多,殺氣便愈濃,十人者初窺殺生門徑,尋常人眼中只覺得凶戾,不願意靠近接觸,過千人者便有兇相顯露,血腥氣震人使人避之而走。常人到此已差不多是到了極致,不過這些都是對於普通人而言,對於修士卻又有所不同。

  修士以一口本命真氣溝通天地,殺與被殺皆是截靈,靈之一字便在於可由虛化實。弱者可震懾心魂,讓人未戰先怯,有甚者是血光衝天,有怨魂纏於識海神魂之上,這種人手上的人命不可計數說是魔頭也不為過,更甚者以殺入道,怨魂退散莫敢近身,這種人與天道相背,是不世出的殺神,觸怒天道,於理不容,於世難存。

  殺之一道雖然對於武者修士與人廝殺有相當的助益,可天道總是公平,有利則有弊。殺意惑人心,心志稍弱者易墮入瘋魔之境,替天道作了一部沒有自我意識的殺人機器;再則是冥冥中的業力,據說這玄之又玄的東西會在無形中影響人的命格,人們常常所說的天煞孤星便是命格的一種,天道並不厭惡殺戮,但卻不喜過度的殺,更有佛道者說會影響到前世身與來世身,總之凡是沾染到命格之物都不可作凡物論之;再言者,怨魂纏繞識海神魂之上會影響人的神思,讓修士無論是參悟道學還是修鍊真氣每每遇到關節之處都會有所窒礙,更傳言那些達到殺道境界之人眼中世界血紅一片,不見翠山翡水,也不見柳綠花紅諸般美好,只見血幕千疊人間苦難,駭人至極,當為人屠。

  而孽氣並不同於殺道,單純的殺人並不能夠染上殺孽,所謂孽是要截天道命數才能成就之物。要截取天道命數要麼是憑手段與天一爭,要麼殺掉原本持有者將其佔為己有,要麼就是悟性逆天,能在茫茫鴻冥中窺見那一絲一縷天機,攫取出一道天道命數,這無一不是需要莫大的機緣,並且修士本身要承受這一道孽氣也是需要冥冥中一些不可說的特質,一人至多一道,任憑你手段通天也不可逾越,除非那人已超越了鴻鴻大道了。

  葉枯身上那一道孽氣他自己自然知道。孽氣的玄妙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它跨越了時空,循著道之河隨著第二段記憶一同降臨到了葉枯的身上,這本身也是他敢去追求讀通道藏三千入凡骨、臻化境的信心來源之一。他根本不以為自己隨便來一座寺廟都能遇到能接觸到「孽氣」此物這個層次的不世高人,如果真是這樣,那他現在就不可能安然無恙的站在這裡,沒有人會對孽氣不動心,這是天道命數,玄機無窮,雖不可明言說其玄妙,但卻無處不是其玄妙所在,如從那《太玄經》中窺見殺生法未必就不是這一道孽氣結下的果。

  定了定心神,葉枯自嘲的笑了笑,人果然是處境變了心境就會變,他現在的實力不復以往自然覺得處處危機,說到底他也只是人罷了。

  「慢點。」山路是不好走,但無奈這姑娘硬要說不靠修為單憑體力去禮佛才顯得虔誠篤信,這才換了個氣喘吁吁回來,氣吐如蘭,只是這蘭花只開不謝。

  葉枯卻不理,健步如飛,但就是不離上官玄清的眼,像是故意惹得她心煩。

  「葉枯!」

  一路回到北王府,葉枯不像來時那麼喜好言語。上官玄清注意著一路上葉枯眉頭不展,此時卻像個傻子一樣的突然笑了,心裡想到什麼好玩的事情,她竟也一下笑了出來。葉枯問她笑什麼,她也不說話。

  去時是踏月履星,歸時卻是日上三竿了。

  葉枯明日就要啟程去到上虞,這是避不過的事,君要臣死臣都不得不死,更何況是公主與你成親他去見了葉承天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葉枯和上官玄清一同出遊看起來甚是融洽。畢竟葉枯以後在上虞那邊舉目無親,個中兇險不必多說,雖然北王爺不知道為何這倆孩子為何要走夜路,但若葉枯真能跟與上官玄清修琴瑟之好,於情於理當爹的都沒有不高興的道理。

  只是光景不耐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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