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拾伍章、人性，真的一定是這樣嗎
此時在趙黎錦等人的身上正掛著一條又一條正在蠕動的蟲子。它們的樣子和蜈蚣相似，體型也和蜈蚣差不多，整體呈玄黑色。唯一和蜈蚣不一樣的是它們的頭頂上長著和類似於甲蟲一樣粗壯的鰲牙。
它們此時趴在趙黎錦等人裸露的皮膚上，嘴裡不斷的發出一陣陣嘶吼，聽到蘇敬嵐直起雞皮疙瘩。
這種蟲子蘇敬嵐認識，它們的名字叫屍虯，是一種營腐生的蟲子。
什麼是營腐生，就是它們必須要吃一些腐爛的東西才能存活，需要在腐肉堆中才能繁殖。
而既然是營腐生，那它們生活的地方距離墳地就一定不會太遠。並且它們還是群居動物，所以只要是有它們出沒的地方，周圍一定有一個亂葬崗。
看到這裡有人會說了，「這有什麼好害怕的，不就是一隻小蟲子嗎？」
如果這真的是一直簡單的蟲子的話蘇敬嵐當然不會害怕。但是蘇敬嵐之所以那麼緊張，是因為這隻蟲子會傳播一種極其罕見的瘟疫。
這種瘟疫名叫假腐症，是一種由不知名的病毒引起的急性傳染病。該病主要是侵蝕人體的組織和器官，並且發病速度極快。一般在三到五分鐘內就可將人變成假腐形態。
假腐形態指的是染上該疾病後的最終形態。此時患者的樣貌如同被硫酸潑過一樣奇醜無比，身上的皮膚和臟器會如同融化了一般緩緩的從主體上滴落。經證實，從主體上滴落的皮膚液滴也具有極強的傳染性，是除卻血液以外的第二大傳染途徑。
患上該病的人首先會不由自主的咳出鮮血，然後就是牙齒，頭髮等器官開始大量脫落。在短短的三到五分鐘之內，患者就會變成最終的假腐形態。
蘇敬嵐在地獄里活了這麼久了，什麼樣的死人沒見過，什麼樣的死因沒見過。但是統計一下的話，因為這種瘟疫而死亡的人其實很少。但是如果真的染上了，那絕對是必死無疑。
所以蘇敬嵐現在擔心的就是這些屍虯會在不經意間閉合上咬在趙黎錦等人裸露肌膚上的鰲牙。
「看見了吧，看清了吧！這是我為我的藝術品添加的終極點綴！為了抓它們我可是廢了很大的勁呢。而且為了吸引它們，我可是將我妻子的皮膚浸泡液一點點的塗抹在了他們的身上，那可都是我的寶貝呢！」
兇手一邊說著，一邊從地上扶起那具乾屍，放在嘴邊仔細的嗅了一下。
這個動作看的蘇敬嵐一陣反胃。他不明白兇手為什麼要這樣做。他也不知道這具乾屍究竟是誰。總之這個動作是真的很噁心。
「你想幹什麼你直說吧。我不想和你在這裡廢話了。我叫蘇敬嵐，你去地獄里打聽打聽，我長這麼大還沒有人敢像你一樣威脅我！」
「蘇敬嵐？好像一個女生的名字。我的名字可比你有藝術性多了！至於你說我威脅你，我唐逸墨還真是從來不會威脅人！」
「唐逸墨？你不會威脅人？那你現在這是要做什麼？」
蘇敬嵐默默的記下了唐逸墨這個名字，為接下來使用善惡貼做了準備。
其實蘇敬嵐之所以沒有直接和唐逸墨開打，不是因為蘇敬嵐磨嘰。而是因為蘇敬嵐在趙黎錦等人的身上除了看見了屍虯之外還看見了一個類似於電機開關的東西。
他並不能確定這個東西是做什麼的。是不是和屍虯有聯繫。所以他才不敢輕舉妄動。
「既然你問了，我也就不和你繞圈子了。你剛才說外面已經被你放上陣法了，那我想跑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但是我雖然不能跑，我也不能坐以待斃。因為我的藝術還沒有完成呢！所以，我現在給自己找了一條生路。
想必你也看見了在她們身上的那個開關了，那是一個電機器。總的開關在我這裡，只要我輕輕的按壓一下我的腹部，那個電擊器就會接收到信號，馬上就會釋放出一股微弱的電流。
不過，微弱不微弱是對人說的，但是對於屍虯來說這絕對就是致命的威脅。所以只要屍虯被這股電流刺激到，它們就一定會閉合上它們那一對染有劇毒的鰲牙的。到那時，你絕對無力回天了。
所以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我這裡有兩個遙控器，左邊的這個對應的是那個女孩的電擊器。右邊的這個對應的是那兩個男人的電擊器。
如果我按下了左邊的這個開關，那右邊的那個電擊器就會自動釋放一股驅逐屍虯的聲波，驅逐掉他們身上的屍虯。同樣，如果我按下了右邊的這個遙控器，那左邊的那個電擊器就會釋放這股電波。
如果你兩個都不選擇或者兩個都要救，那不好意思，我可以讓兩個電擊器同時釋放電流。你誰也救不了！現在你選擇吧。」
說完，兇手把自己的上衣撩了起來，露出了腹部的兩個傷口。
這個傷口看上去是比較新的，一些地方的血跡都還沒有干透呢。每一個傷口大概有著三公分長，上面用黑色的線縫了三針。
然後在這兩個傷口裡面都塞了一個鼓鼓囊囊的東西。這個應該就是唐逸墨說的遙控器了。
蘇敬嵐看著這兩個傷口，不禁皺起了眉頭。
其實非要做選擇的話，蘇敬嵐肯定會選趙黎錦。因為在蘇敬嵐的心裡趙黎錦的分量肯定會比那兩個警察重。
但是蘇敬嵐不能這樣做，他是從地獄里來的，又是閻王的乾兒子。他是真的知道一個鬼魂想要修成人身要經歷多少的苦難，有多麼的不容易。他不可能單單因為自己的偏心而殺死兩個活生生的人。哪怕說兩個人都受了很重的傷，哪怕說兩個人都快要不行了，這個處決書也不應該是自己宣布。
他想把三個人都救出來，他不想做選擇！但是他不能保證自己能做到萬無一失。
因為一旦有一個屍虯閉合了自己的鰲牙，這個人就絕對活不成了。
「怎麼？這個選擇很難嗎？我替你選吧，就這個女孩可以吧。我覺得你更偏向於這個女孩一些。」
說完，兇手立刻就要按下左邊傷口裡的遙控器按鈕。但是被蘇敬嵐叫住了。
「住手！住手！唐逸墨，住手！」
唐逸墨遲疑了一下，抬起頭看著蘇敬嵐問道「怎麼？還要裝一下深明大義嗎？想要把三個人都救了？你太看的起你自己了。你真的以為你是神明嗎？確實，你很厲害！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但是呢？在面對這種選擇的時候你再有能力又有什麼用呢？
你知道為什麼我要讓你做這個選擇嗎？那是因為我的妻子在死亡之前也做了選擇。當時那些所謂的白衣天使，人民的守護者一個個的都將我的妻子逼上道德至高點。說什麼我和我的妻子只能救一個，我的傷勢相對較輕要救我。
我就想問問，他們有什麼能力讓一個人去做選擇！難道他們的職責不是救兩個人嗎？我當時昏迷了，但是我能聽見他們說話。
當我聽見我妻子說救我的時候，我的整個世界瞬間就墮入了一片黑暗。當時我十分的想站起來告訴他們我沒事，快救我老婆！但是我做不到，我連我自己是誰都快不知道了。
所以那個時候我就在想，如果我讓他們也做一種這樣的選擇，結果會是什麼樣呢？」
說完，唐逸墨把手移開了自己的腹部。然後抬腿走到了警察的身邊，叫醒了這兩個警察。
「唔，嗚嗚！啊啊啊。」
隊長和小李被叫醒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求救。但是奈何唐逸墨已經將他們的嘴堵住了所以他們並不能說話。
唐逸墨看著不斷掙扎的兩個人，陰森的說道「你們兩個，想活嗎？」
「嗯，嗯嗯！」
小李一邊哼唧，一邊瘋狂的點頭。看他眼神里驚慌的神情似乎是已經被四周陰暗的環境給嚇破膽了。
「想活可以，但是那個女孩也想活。不過，你們活下來的幾率遠遠要比那個女孩大的多，你們是打算讓自己死去救那個女孩還是捨棄那個女孩救自己？」
小李和隊長聽完唐逸墨的話，齊齊的將頭轉向了趙黎錦的方向。而當他們看清那個女孩就是趙黎錦的時候，他們明顯的遲疑了一下。
此時蘇敬嵐就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這一切，沒有說話也沒有阻攔。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去干預這件事，因為自己並沒有什麼決定權。
不過，蘇敬嵐不管這件事不代表就不救人了。他現在已經用自己精血把唐逸墨的名字寫在惡帖上了。只要他把惡帖激活，說不定就有機會能夠攔住唐逸墨。
「怎麼樣，選好了嗎？」
唐逸墨看這兩個人一直不說話，趕忙催了一下。
「唔，唔唔，我！」
小李前面唔唔了一大堆蘇敬嵐都沒有聽懂，但是最後這一個「我」字蘇敬嵐是真真切切的聽見了。也就是說，小李最後選擇了救自己。
其實這個結果蘇敬嵐一點都不意外。因為人性的醜惡往往會在這個時候暴露出來。
這不過就是一道心理學的題。考察的知識點就是人性善與惡的界限在哪裡。
但是為什麼小李選擇了自己而沒有選擇趙黎錦，這是因為這道題有著很多干擾選項：陰暗帶著惡臭的環境。樣貌醜陋的乾屍。黑黢黢的還不斷發出嘶吼聲的蟲子。身體的劇痛。以及唐逸墨。
這些干擾選項每一個都在觸碰小李的底線，如果承受住了，那小李就會選擇趙黎錦。如果承受不住，那小李就一定會選擇自己。
很明顯，小李並沒有承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