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夢與尿床
時候的事總是很難記得住，但總有那麽幾件事比較深刻，比如尿床這種事。
李一夢住在龍首鎮，龍首鎮前有一條河。李一夢經常會沿著河堤玩耍，有時候也會在淺水處嬉戲。要他多喜歡水，不見得。因為每一次下水總會弄濕衣服，那麽被母親罵一頓是不可避免的。有時候李一夢會連著鞋一起蹚水，回到家屁股上少不得要挨幾巴掌。可是少年總是記吃不記打的，深秋時候有時候還會去水裏遊玩，結果就是拉肚子拉到找藥師。
李一夢的母親是一個勤快的人。她會在冬季裏就編好草帽，把玉米剝好，醃鹹菜，把柿子去皮掛成一串串晾曬。會量好兒女的腳碼，給他們做明年穿的鞋子。會把大人穿過的衣服改來給孩子穿。氣好的時候會把麥子拿出來晾曬，下雨會把黃豆裏不好的豆子和雜物減出來···
總之日常生活中一名農婦要做的事，她都不會馬虎。當然，李母也少不了農村婦人們都有的壞習慣，喜歡道東家長西家短。春日的陽光是溫暖的，幾個婦人坐在一起納鞋底，不免誰家夫妻吵架了，誰家子女不孝敬父母了，誰家父母又做的事不是人了，有時幾個人道傷心的事還不免一起流眼淚。還會在不高興的時候，不原由的罵李父一頓。農婦該有的優秀品質都可以在她身上體現，農婦的劣性她也有不少。但不可否認的是李家李母是和鎮融入最好最快的。
開春的田地裏長滿了雜草，冬日裏編好的草帽就有了用武之地。在太陽底下鋤草，若是不戴草帽，要麽被曬的掉一層皮，要麽被曬暈過去。李家一家五口各自扛著自己趁手的鋤頭，背向太陽，父母以及大姐會把自己能夠到的寬度作為自己了勞作範圍，從田地的一端鋤到另一端。而二姐和李一夢每個人就鋤三四行麥田的樣子。
其實二姐和李一夢鋤不了多少地，父母就是怕他們不在家，兩個人沒人管。李一夢鋤地時通常都夾在父母中間，二姐李瑤月要麽夾在父親和大姐中間，要麽夾在母親和大姐中間。父母比較照顧李一夢，所有他鋤地的進度總和父母相當。而大姐負責自己的勞作範圍就已經有些勉強了，自然照顧不到二姐，母親父親最多能照顧到靠近他們的那一邊。所以李瑤月的勞作進度就總是凹了下去，二姐自己也不好好勞作。父母督促她時，她總是大姐的不是，所以大姐總是和二姐拌嘴。
其實一家人一起勞作時，幹多少活是其次，那種一家人在一起的感覺是溫馨的。
母親在忙了一晌農活回來後，還要給一家人做飯。母親經常抱怨，上一輩子是不是欠你們李家的了，這輩子累死累活的。而大姐回來後有時會幫母親燒火，有時會把看回來的柴火砍成臂長短，晾曬之後方便塞進灶台。父親回來會倒一大壺水，坐在搖椅裏，手裏拿著木工圖圖案分析。我和二姐呢，就喜歡翻那外來販處買來的人書。一人一本，二姐的是一本叫《紅樓夢》的人書，李一夢的一本叫《西遊記》。雖然就兩本書，也不厚，就四十幾頁的樣子，裏麵的字他們是不認識的。不過裏麵講什麽故事，大姐一頁一頁的給他們講過。
總之一家人農忙回來都各有各的忙活。李一夢拿的這本《西遊記》，講的是一個叫唐僧的和尚，和一個成了精的猴子去西取經書，在一個叫觀音禪院的地方，遇到了貪心院主和黑熊怪，猴子有本事，最後請來觀音收服黑熊怪，貪心院主自作自受被燒死，師徒而人繼續向西區去的故事。書上的文字在李一夢沒有上學的時候壓根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但書上的人物卻可以看明白。
在五歲孩童的眼中，沒有文字沒關係。看著一幅幅有連貫關係的圖畫，在李一夢的腦海裏就自己形成了一個內容豐富的故事了。在拿到住本書的當晚上，他就做了一個夢。夢中李一夢看到了一個猴子模樣的人，手握一根棍子，有一個騎在馬上的人，身上披著一塊布一樣的衣服，還有一個手拿一串珠子的老頭，還有一個長得很壯的不像人的人，還有一個手上拿著瓶子的女人。
第二醒來的時候，李一夢腦海中還有昨晚上看到的景象。他內心既有激動，又有害怕。起床後跑到母親身邊。
“娘親、娘親，書上的人昨晚上找我了”，李一夢著急的道。
“慢點，你到底在什麽，慢慢”，李母沒有停下切草的手，緩聲道。
“就是這本書書上的人”，李一夢把書裏的書高高揚起，著還害怕母親不相信，翻開了人書裏有猴子的那一頁。
“就這個猴頭人，昨晚上找我了，和來鎮上耍雜技的人帶的那隻猴子一樣”，李一夢肯定的道。
母親手上的草也切完，但手沒有停下來，把放草的盆周邊清理了一下，然後才看向了李一夢。
“沒事、沒事，那是你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就是做了個夢”，著準備摸李一夢的頭，又想到自己的手不幹淨，就繼續幹活去了。
“做夢”，在李一夢的意識，還不知道做夢是什麽意思，不過既然母親沒事，那就一定沒什麽事。孩總是容易轉移注意力。李母在切好的草裏，放了一些穀殼，放了一些麥碾磨後過濾出來的糠，又放了一把沙子，攪拌均勻。
李家院子屋在後，院在前。李家院子西邊，前院拐角處是一個木製雞籠，一人來高。
母親端著拌好的雞食，準備去喂雞。這時，看了母親半的李一夢就很好奇，為什麽雞食裏需要加一把沙子。孩充滿了對事物的好奇，這是人的性，對未知事物的探索。
“娘親，為什麽要在雞食裏加沙子”，對於不理解事，李一夢總是喜歡問個底朝。
“是為了雞更好消化”，母親順口回答到。
“雞可以把沙子變成雞蛋，我們吃雞蛋，是不是在吃沙子”，李一夢疑惑的問道。
李母有些愕然，兒子這是什麽新奇的想法啊。
“去那邊曬太陽去”，李母不想繼續回答兒子的問題，因為她也不知道怎麽解釋這個事，隻好轉移話題。
“哦”，好的是李一夢沒有糾結這個事。早上起的這麽早，氣是有一些冷。
“既然母親做夢而已，沒有什麽事，那麽曬會太陽也挺好的”，李一夢心中想到。
轉眼間夏至日已經過了半個月，鎮的早晚還是涼爽宜人的。但中午時分，誰也不願意暴曬在夏日的陽光之下，在勤勞的農人也不會在這個時間勞作。但有個地方，即使是最毒的太陽也擋不住歡聲笑語。
龍首山左右兩側河流匯聚，衝向南岸山壁，然後折向東去。在河水最洶湧處，河水衝擊河床，形成了一個大水潭，最深處可以漫過成年人的頭頂。在夏日裏，鎮的人們在水潭裏嬉戲，大一點的孩子和大人會在比較深的地方玩，孩會在父母或者哥哥姐姐的陪同下在淺水處玩。
李一夢就在大姐或者二姐的帶領下，整個夏季隻要有太陽，就在水潭裏泡著。有時候嘴唇都變青了還在玩。
今李一夢和他的同齡人在戲台廣場玩了一，直到月亮高掛中才回家。母親在竹席上縫製被子，去年的被子被李一夢撒過好多次尿，被子裏的棉花已經凝結成了塊狀，還有很濃的尿騷味。趁著氣好，把去年的被子拆了，棉花用水透過，還重新用夾棍彈過，今年重新縫製。母親在忙也沒理李一夢，李一夢回家擦了一把臉，倒在他的床上就睡著了。
李一夢睡著的時候做了一個夢。夢中他在在二姐的帶領下去了河堤邊，準備去水潭那裏玩，然後他在水潭邊撒了一泡尿，接著就在水裏玩了，感覺到有個在拍他的腿。突然他一個激靈醒了過來，原來是在做夢啊。然後他就感覺到自己的屁股濕濕的，不用想，自己尿床了。
第二母親把李一夢的褥子被子拿出去曬。吃完早飯，四巷的蘇姨娘來李家串門。一進院子就看到了晾曬的被褥。
“明妃啊，你家一夢又作畫了”，蘇姨娘右手牽著她女兒蘇晶，左手提著針線活，笑嗬嗬的道。
“可不是，昨個白瘋了一，晚上回來倒頭就，早上起來給我他昨晚上做了一個夢，是夢到去水潭那邊玩了，結果就尿床了”，母親恨鐵不成鋼的道。
“孩子玩累了，都那樣，你家一夢就不錯了，有的孩隔就尿一次的”，蘇姨娘看了一眼自己家閨女道。
“也是，我家一夢就是整想些莫名其妙的東西，上一次看過西遊記的人書，早上跑來給我我猴子晚上找他了”，李母哭笑不得的。
“一夢，去給你蘇姨娘拿個凳子”，母親停下手中活，喊李一夢。
“好的”，李一夢拿著凳子跑了出來，喊了聲“姨娘好”，就站在一邊了。
“去，帶著妹妹去裏麵，把你的人書給妹妹看看”，李母摸了一下李一夢的頭道。。
“一夢真乖”，蘇姨娘輕輕掐了一下李一夢的臉道。
李一夢聽到母親的話，在蘇姨娘掐他臉時躲了一下，但沒躲過。然後帶著蘇晶去了自己房間，去分享自己的人書了。